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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女人叫婉怡

2016-10-31 源子 奴隶社会


题图:来自网络。

这是奴隶社会的第935篇原创文章。欢迎转发分享,未经作者授权不欢迎其它公众号转载。

作者简介:源子,地标北京的奔三已婚咨询女。一直低头看路,偶尔抬头望天,不做谁的人生导师,只在你我时间碎片的缝隙中撒文字、开小花。


雅莉终究还是挎上手风琴,拉了一首妈曾经最喜欢的《小白船》。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甚至听不到声音,只有手指和手臂在机械地扯动,眼睛辣辣的疼,却流不出眼泪。妈躺在床上笑着摆摆手,她再也不会呵斥谁,也不会抱怨什么了。

雅莉妈名字叫婉怡,可惜一个文气的名字并没有赋予她温婉的性格。婉怡脾气大,稍有一点不顺心意的事,轻则讽刺两句,重则免不了大吵一架。小时候和母亲一起去澡堂洗澡,婉怡搓背,小孩子皮肤娇嫩,雅莉难免会怕疼地躲来躲去,婉怡脸一拉,一边拍打雅莉一边掐她胳膊,有时还会操起梳子。几乎每次洗澡雅莉都要哭一场。后来家里面装了淋浴器,雅莉闹着要在家自己洗澡,还说宁可要她爸来搓澡也不让她妈搓。婉怡表情讪讪地回了一句,那么大丫头让男的来搓澡,真不知道害臊!雅莉爸说你手能不能轻点,把孩子都搓疼了。婉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丢下一句,臭得瑟,就你怜香惜玉。

三年级暑假的一天,雅莉正看着动画片,婉怡突然扛着一个箱子回来。雅莉没来得及关电视,又怕母亲骂,赶紧讨好地跑过去帮母亲忙。婉怡把雅莉撵到一边,嘴里念叨着把箱子拆开,没出息劲,放个假就知道看电视,你看别人家孩子哪个不抓紧。雅莉一看,居然是一架手风琴!她兴奋地叫着,妈这是买给我的吗?婉怡哼笑,咱家穷,买不起钢琴,只能给你买这个了,你可得好好练啊!

婉怡没告诉雅莉,半年前她就听工友说,现在小孩流行学点啥,有个特长以后考试能加分!小张家孩子学舞蹈,小宋家孩子学二胡,就连小李家那孩子笨成那样了,还整个电子琴弹呢,你家闺女不学?婉怡一听,惊觉落后,然后心里开始盘算,学点啥呢?

和那几家孩子一样?庸俗!心里翻白眼;要不学书法?几张纸几支笔就妥了,省事!不行,太静了,根本欣赏不出来什么;学钢琴?看电视里女主角白裙飘飘仪态万方,优雅地弹出一首曲子简直太美了。可是太贵了,搬家也不方便……

回到家,婉怡和丈夫提出一起商量到底让孩子学什么。丈夫却一脸不屑,你又要折腾了,孩子还小,上学就挺累了,放假就要好好玩嘛!再说……丈夫顿了顿,到现在咱还没给我妈这个季度的生活费呢,我弟弟妹妹都……话还没说完,婉怡就炸了:你成天就想着你妈你弟你妹,孩子的未来你就从来没放在心上!她一天傻玩,别人家的孩子学这学那,本来成绩就一般,以后只能被别人甩得越来越远!你想一分钱不花就让孩子顺其自然是吧?到时候念个职高进工厂完事嫁 39 38678 39 15231 0 0 3264 0 0:00:11 0:00:04 0:00:07 3264个和她爸一样没出息的人是吧?一到要用钱的时候你就这副德行!还有,你妈一个人能用多少钱?我们上个季度已经给了那么多了,怎么还管你要?这个季度晚一点不行吗?你弟你妹都是吃白饭的吗?不是都上班挣钱了吗?怎么都腆着脸指你呢? 

丈夫根本听不得婉怡说自家一点不是,于是反攻,婉怡更火:你一个大老爷们就知道在家横,你有这精力怎么不出去挣钱?那点死工资够干什么?你不用给我摆脸子,还瞧不上有钱人!人家比你有钱的哪个不对老婆好?那次评劳模,要不是小于她老公请领导吃饭喝酒,劳模就应该是我!你倒好,就知道说顺其自然!

婉怡吼完,泪如泉涌。

婉怡不是没有过柔和的时光。

某年十二月,那天下雪,大家都里三层外三层的穿得像个包子。刚到工厂门口,耳边响起一声特别好听的男中音——你好,请问食堂怎么走?婉怡扭头一看,愣了几秒,然后慌乱地一笑,“那边”。“谢谢”。婉怡望着他离开 —— 一袭黑色呢子大衣,清爽素净,个子虽然不高,但是步伐稳健,在臃肿的人群里那么特别。婉怡闪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是雪太白了,她心想。

那段时间,婉怡脱去厚厚的棉袄棉裤,淘来了两件时髦的冬衣,天天换着穿。脾气也收敛了不少,连聊天的时候都笑得文雅安静。工友们打趣,这么秀迷,谈朋友啦?在食堂的时候,眼睛就没闲着,一会儿一抬头,两会儿一张望,拼命地想捕捉那双干净的眼睛、那副斯文的眼镜、那只挺拔的鼻子、那张英气勃发的脸庞,可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她甚至开始打听外援宿舍——她已经知道他是上海来厂支援的助理工程师。她还发现有其他的年轻女工也在关注他,她一边抗拒着与她们接近,一边忍不住想要知道更多。

新年联欢会那天,她又遇到了他,只是一个在舞台上,一个在舞台下。他挎着手风琴,演奏了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曲毕后,礼堂里是寂静的,接着突然爆发了掌声,“再来一个!”他好脾气地笑着,果然再来了一个,这回是《三套车》。礼堂的气氛更热闹了,起哄声尖叫声口哨声此起彼伏。他们不让他下台,一定还要再满足他们。于是他又拉了一首《喀秋莎》。婉怡的心悠悠荡荡,快要跳出来了,她想和他们一起喊叫,却站不起来也张不开口,然而在这欢快的琴声中,她有种莫名的忧伤。他最后演奏的曲子,她没听过,她辨不出曲调的感情,不伤感,不喜庆,不幽怨,不甜美,她感觉好像在很远处有什么东西,她需要伸长手臂触碰,但又碰不到。

过了几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厂里高工把他带到了她们的那一桌,说是一起认识认识,有什么技术上的问题可以请教“上海专家”。她们岂会在这么难得的时刻请教工作?婉怡不说话,却时不时地扫他一眼。终于有大胆的女工问了,诶杨工,你有女朋友吗?婉怡忽然脸红了,垂着眼帘低着头,手里玩弄着辫稍。这时一句话像针一样刺进了婉怡竖起的耳朵:什么女朋友!人家杨工都是有老婆的人了!只听杨工带着笑说,我刚结婚不久,就被派到咱厂里了,很高兴认识大家。婉怡抬起头,眼里却全是笑意。只听另几个女工说笑,诶呀我们晚了一步啊!杨工你老婆肯定长得很漂亮吧?他又大方地掏出钱包,取出一张照片,说是的,给大家认识下。传到婉怡手里,她盯着照片上的那个姑娘,眉清目秀,梨涡浅漾,和他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婉怡依旧不说话,只是和其他女工一起笑着,笑容越堆越多,笑得眼睛里水光粼粼。

三月底的时候,杨工提前回上海了,离开得很急,也很低调。婉怡把那两件冬衣精心拾掇了一番,压在了箱底。窗外梨花坠满枝头,就像那天的雪。

雅莉已经不想碰她的手风琴了。她很想问问,是不是所有的妈妈都是那样——只要孩子一天不练琴,她们就像火烧房顶似的?只要孩子忘了指法,她们眼里的孩子就笨得跟猪一样?只要孩子弹错了节拍,她们的手上就自动生出鸡毛掸子?自从有了手风琴,家里就没安宁过,婉怡的厉声呵斥,雅莉的委屈哭泣,拉拉扯扯的琴声……雅莉只记得有一次拉《小白船》,明明走了好几个音,妈却很安静。雅莉惴惴不安地回头,只听她说,真好听,再来一遍。雅莉第一次得到鼓励,信心大增,这回很完美。雅莉看到妈激动得说不出话,高兴地发誓:妈我一定好好学琴。

可是誓言被每天的训斥和日益繁重的学业冲淡,雪上加霜的是,雅莉刚上初中,爸妈就下岗了。雅莉爸跟着朋友一起开了个发廊,经常晚归,婉怡责骂的焦点悄然从女儿转移到丈夫身上。她开始怀疑丈夫有外遇,提出要去发廊当老板娘,谁曾想丈夫说,你脾气那么急,把客人气走了谁负责?再说,你不总是要我在外面挣钱吗,我得争口气给你瞅瞅啊!丈夫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无疑让婉怡更加寝食难安。他晚点回来就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拨过去;他回来疲惫得倒头要睡,她就说在哪个女人身上使劲了回来像个死狗似的;有时提早回来,她便调笑是不是人家老公把你轰出来了。雅莉爸皱眉,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我根本就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婉怡跳起来:你当我傻是不是?你店里那女的开口闭口“丁哥丁哥”的,眼睛都要粘你身上了,以为我不知道啊?敢做还不敢承认?雅莉爸大吼,你知道个屁!说完夺门而出。雅莉在屋里写着作业,听到她爸摔门,心里竟然很痛快。

那晚,雅莉爸没回家。

第二天,婉怡嚷嚷着要离婚。风声很快传到姥姥舅舅姨妈的耳朵里,家人们闻讯纷纷赶来,可是在雅莉爸那儿却像一滴水掉入沙地。婉怡气疯了,到发廊去找人,未果。那几天婉怡也不回家,给雅莉留了点钱,反倒是雅莉爸每天带回来一些吃食。后来雅莉跑到舅舅家,看到婉怡披头散发光着脚窝在沙发上,手里还捏着未燃尽的烟,舅妈在一旁难以掩饰的尴尬,十三岁的雅莉为母亲感到羞耻,扭头就走了。

也许是一场误会,也许是家人的劝说,婉怡回家后不再闹腾。雅莉舒畅地呼吸着,空气里好像带着花香。

高二的一天放学,雅莉特意拿出零用钱买了给爸妈的礼物——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哼着歌一进门,感觉氛围不对劲,不会又吵架了吧?雅莉心里一阵反感。原来,姥姥查出了乳腺癌,而奶奶骨折了。事情赶在一块了,婉怡着急。雅莉爸安慰说没事你去陪床,我妈这边我来。

而事实真就成了,两家的事情,只有这两个人顶着。

半个月后,婉怡受不了了,最初是抱怨自己弟弟没有尽到做儿子的责任,得知弟媳母亲刚好去世,嘟囔着“真会赶时间”。接着抱怨自己的妹妹只知道挣钱出钱,从来不会照顾人。然后矛头就对准雅莉爸,希望得到丈夫的帮扶,却发现小叔子小姑子是甩手掌柜,把伺候老母亲的责任全部丢给大哥。婉怡心中的火苗窜到头顶,质问丈夫为什么你弟弟妹妹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为什么你妈从来都不说句公道话?为什么你们全家都知道我妈这种情况,还能像瞎子一样当作没看见?你妈只是骨折而已,不是还没死吗?

有些话一出口,就覆水难收。

雅莉爸要离婚。

婉怡天天睡眠不足,还要来回奔波给母亲做饭,没空理这事,心想晾他一段时间自己就没趣了。谁知丈夫铁了心,把她的缺点一个一个数来。婉怡开始对雅莉哭诉,“我的命好苦啊,操持这么一大家子,到头来全都不领情,还说我这不好那不好,你爸的良心被狗吃了!”雅莉一边气爸做得太过分,一边觉得妈很可怜,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有话为什么不能好好说呢?”“你以为我不想好好说啊!要不是你们气我,谁不会好好说话啊!我知道了,你就是向着你爸,你们老丁家没一个好东西!”雅莉被逼得无言以对。

姥姥的病情稳定了,奶奶的骨头长好了,雅莉爸妈离婚了。

婉怡始终认为离婚是婆家人的挑拨,得空就要跟雅莉骂,以至之后一听到“奶奶”“姑姑”“叔叔”之类的字眼,雅莉会条件反射式地恶心。雅莉好言相劝,既然离婚了就不要陷在过去,房子都留给咱了,你就好好过生活呗,心胸放开阔对自己也好。婉怡飞快地抢白:对,我心胸狭窄!你爸也是这么说我的。你是不是嫌我没工作没文化?跟你爸一个德行,随根儿!雅莉气得恨不得拔头发。婉怡急吼吼地张罗着给女儿改姓,但是身份证已经办了,想到自己姓“瞿”,笔画那么多,孩子考试写名字还耽误时间,恨恨道:便宜他们老丁家。

高考前的一天,雅莉在回家路上见到她爸挽着一个人的胳膊,就是当年发廊里的那个女人。

最后一门刚结束,雅莉就晕在考场了。送进医院被诊断为急性肝炎。婉怡焦急地问,也没吃坏什么东西啊,医生只说,应该是上了急火,可能没考好吧。

最初报志愿,雅莉想的是离家越远越好,但是家人都劝说女孩子报一个近点的。于是雅莉选择了隔壁省。

见不着家里的烦心事,再加上初入大学的新鲜,雅莉发现原来生活可以这样有滋有味。寒假带着快乐的气息回家,婉怡的笑容也多了。婉怡盘了一个小花店,每天回家都会携一两枝春色,母女二人一起吃饭,话也密了起来。雅莉后来回想,这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一个冬天。

来年暑假再回家的时候,雅莉发现婉怡瘦了很多,脸色也特别难看。追问之下,得知婉怡得了乳腺癌。婉怡一脸化不开的愧疚,嗫嚅着:怎么办,这病遗传,你……。雅莉想起这几个月婉怡打电话的时候总是叮嘱她注意身体,勤做体检,她还觉得母亲尽瞎操心。

雅莉痛哭,说不念书了,回来陪妈治病。婉怡劝慰女儿,家人都在身边,好照应,而且发现得不算晚,容易治。“你念你的书,好好学文化,以后才有出路,千万别像妈这样。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又想,让你早点知道也好,这样你自己会多注意身体。”

所幸家人帮忙找了好大夫,婉怡也配合治疗,病情控制得很稳定。这件事情婉怡让所有人都不要告诉母亲,说老太太得了这个病心情很差,好不容易控制住了,现在能轻松活着最重要,你们都别打击她。随后戴上胸垫,涂脂抹粉一番,拎着一箱沙糖桔就去了老母亲家。

雅莉毕业,还是选择回家工作了。每天下班回家一起做饭是母女相处的最好时光。有天婉怡突然说,你别总是这么早回来,也去陪陪男朋友。雅莉吃了一惊,随后脸颊被婉怡轻拧了一下,你是我生的,还能瞒过我?雅莉被婉怡突如其来的亲密举止感动得鼻子发酸,急忙说,时机还不成熟,过段时间带他回家看你。婉怡正色道,一定要仔细考察,重点考察他的家庭。可不能看着人老实厚道就嫁了,像我当年找你爸似的。

过了一会,婉怡又问,你爸说想回来照顾我,你说我答不答应?雅莉眼前飞快地闪过从前的种种,最后目光回到婉怡脸上。好久都没有仔细看这张脸了——松懈浮肿,眼窝深陷,密密的老年斑,曾经飞扬的眉毛也重重地耷拉下来。雅莉说,只要你觉得好,怎样我都支持。

雅莉爸回家了,两个人倒不像是老夫妻,客气得很。不过饭后一起散步,周末还出去剜野菜,雅莉也乐得舒心。这边和男友的感情愈加稳定,接着见了双方父母。婉怡说看着倒是一表人才,家境也还可以,可是男人只有结婚生孩子才能见真面目。

雅莉结婚了。婚礼那天,婉怡哭得比雅莉还凶。

雅莉爸还是离开了。婉怡说,破了的镜子就是破了,裂痕永远抹不掉。谁也别用道义勉强谁,好聚好散,以后我也用不着求他了。

雅莉忽然察觉出什么,问道,你是为了我顺利结婚才让他回家的?婉怡却说,我觉得最近老得特别快,街上那些小瘪犊子管我叫奶奶。

来年夏末,雅莉生个儿子。产前最后半个月的时候,雅莉姥姥癌细胞突然扩散,雅莉甚至想打催产针,让姥姥亲亲曾外孙,被婉怡坚决制止了。孩子出生的第二天,老太太就去世了。婉怡怕女儿月子里流泪对眼睛不好,再一次封锁消息,就像当年隐瞒老太太一样。她在这一方面无疑是出色的,老太太直到闭眼也不知道自己的大女儿和她经受着同样的病痛。而雅莉饱满红润地出了月子,才知道四代同堂是心中永远的遗憾了。

但是雅莉不知道的是,那一个月,婉怡依靠照顾产妇和新生儿的忙碌来驱赶失去母亲的痛,而每一个无声的空隙,都被眼泪填满。

婉怡抱着外孙,左逗右逗亲不够。一边不忘提醒雅莉,你那婆婆可真是个事业型的,这漂亮大孙子也没见她来看几眼。人家知道你生个儿子,第一反应居然是时间赶在九月份之前,不耽误孩子以后上学!有毛病吧?我看你以后自己可得受累了。雅莉贫嘴,那就告诉儿子,长大挣钱只给姥姥花!

婉怡轻手轻脚放下睡着的宝贝,艰难地直起腰。她又拿出商量的口吻:雅莉,一晃就快五年了,熬得太累了。眼瞅着下个月又得做化疗,那个实在太遭罪了,我不想做了,行吗?

两个月后,婉怡开始断断续续的神志不清。很快,她就像一只被抽掉烛芯的蜡烛,不见光亮,颓然融化。

婉怡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一点也不疼。她飞呀,飞呀,飞回家,看到雅莉还是个婴孩,在摇篮里安然入梦。她看到年轻的丁宝才骑着自行车往她家赶,要送一提猪头肉。她继续向前飞,看到厂里礼堂挤满了人,所有人都沉醉在杨工的琴声中。她又听到最后那首曲子了,这回,她知道名字了。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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