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千赝品NFT化侵权吗？未必

文/ 杨芳 上海市协力律师事务所  律师助理/专利代理师

NFT（Non-Fungible Token），即非同质化代币，这种区块链技术与艺术品结合形成了时下异常火爆的“数字藏品”，其不仅席卷了现代艺术界，经典名画铸造NFT也是成为一股强劲的风潮。2022年上半年，就有齐白石的《群虾图》、吴昌硕等4位艺术家名画、徐悲鸿最具代表性的8幅马系列、北宋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等NFT出售。

在名画跨界NFT热火朝天的同时，NFT与版权之间的纠葛也初见端倪——

2022年5月底，徐悲鸿美术馆运营方声明称，某平台发布的徐悲鸿作品NFT未获得其授权，并且有些作品为假冒作品，有些作品与徐悲鸿显示根本无任何关系。

（转引自：https://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4780948360396881）

而就在最近，张大千先生的后人声明称，某平台发布的5款张大千数字藏品均未获得合法授权，其中竟然还有一款为赝品。

（转引自：https://m-news.artron.net/news/20220723/n1976065.html）

很有意思的是，近期两件有关NFT版权事件的声明中都有提到NFT的来源有一部分是“赝品”“假冒作品”。文物赝品由来已久，随着流传时间延长以及资料的离散更是真假难辨，就此还衍生了一批颇受欢迎的鉴宝节目。

对于真品而言，未经许可将其制作成NFT应当承担怎样的责任在NFT第一案中已有了一些答案——杭州互联网法院认为，NFT数字作品铸造、交易包含对该数字作品的复制、出售和信息网络传播三方面（参见（2022）浙0192民初1008号）。在张大千NFT有关争议中，未经许可将张大千画作铸造成NFT并销售可能侵害了张大千先生的复制权、信息网络传播权。

但对于赝品或者假冒作品此类非张大千本人制作的作品NFT化又该如何规制呢？张大千先生的权利继承人对此能否主张权利，又能主张什么权利呢？

假文物通常有两种，一种是“赝品”，即有原作品，后人通过临摹、仿造等方式制作出类似原作品的画作，企图以假乱真。另外一种则是“伪作”，即托名造假的作品，其声称的作者没有创作过该作品。徐悲鸿NFT事件的声明中所称那些假冒作品即属于“赝品”，而张大千NFT事件声明中所称的无对应原作的赝品以及徐悲鸿NFT事件声明中与徐悲鸿先生无关的画作则属于“伪作”。

“赝品”的权利归属：

由于其制作者通常追求以假乱真的效果，常常与原作品区别不大甚至只有细微到常人难以察觉的差异，因而一般情况下，与原作品无实质性差异的赝品属于原作品的复制件，与原作品有差异且具有独创性的赝品属于原作品的改编作品。

当赝品为复制件时，赝品制作者并未创作出新作品，著作权由原作者享有。

当赝品为改编作品时，赝品制作者为该改编作品的著作权人，但改编作品行使著作权时不得侵犯原作品的著作权。

“伪作”的权利归属：

由于伪作仅是假借了名人的姓名，实际上创作完成作品的是伪作作者。

考虑到赝品或伪作的制作者通常不具名，根据《著作权法实施条例》第十三条的规定“作者身份不明的作品，由作品原件的所有人行使除署名权以外的著作权。作者身份确定后，由作者或者其继承人行使著作权。”因此，在作者身份确定前，属于改编作品的赝品原件持有人、伪作原件持有人可以行使除署名权外的著作权。

综合以上分析，对于未经许可将赝品和伪作NFT化的责任，我们或可得出以下结论：

1、对于赝品，无论是其属于复制件还是改编作品，原作品著作权人均有权主张其复制权、信息网络传播权受到侵害；

2、对于属于改编作品的赝品，赝品原件持有人可以主张其发表权（如有）、复制权、信息网络传播权受到侵害；

3、对于伪作，伪作原件持有人可以主张其发表权（如有）、复制权、信息网络传播权受到侵害，如果其假称的作者尚未死亡可以主张姓名权、名誉权受到侵害；

4、如果该赝品或伪作系原件持有人许可铸造为NFT并销售的，属于改编作品的赝品NFT化仍需向原作品著作权人承担侵权责任，伪作的NFT化无需承担著作权侵权责任。

（本文为授权发布，仅代表作者观点，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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