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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的科波拉,把自己当成了戛纳的皇帝

2016-05-14 雅各布 虹膜

本文首发于虹膜公众号(IrisMagazine)。


第69届戛纳电影节正在进行中,为期十二天,虹膜将在期间推出内容丰富的戛纳专题,帮助影迷了解这件影坛盛事。


本文内容主要出自担任戛纳电影节主席多年的吉尔·雅各布的自传《公民戛纳》。


《现代启示录》的拍摄过程是世界电影史上最宏伟、最混乱的冒险之一,此处不必细表。雅各布和全世界电影人一样,都对科波拉的的这部新作翘首以盼,期待它会带来某些革命性的变化,并且希望它参加1979年的戛纳电影节。但它的后期制作花了很长时间,谁也不知道它能否赶得及电影节的开始。




在电影节开始前不久,联艺公司在加州某个小城举行了一次小型秘密试映,《快报》驻美电影记者Catherine Laporte听说了这个消息,跳上飞机就赶去了,她戴上假发和墨镜,偷偷混在排队的人流里,终于看到影片,她向雅各布提供独家情报说,这是一部让人难以忘怀的影片。于是雅各布更加确信和渴望了。


几天后,联艺公司的人打来电话,说可以把这部影片给戛纳的非竞赛单元展映,因为可能要到电影节开始时才能做完。


这届戛纳电影节已经集中了三十年来最强的阵容,《天堂之日》《铁皮鼓》《我的光辉生涯》《勃朗蒂姐妹》《匈牙利狂想曲》,还有参展的《好血统》《曼哈顿》等。如果《现代启示录》能来,那它就是皇冠上的明珠。


《铁皮鼓》(1979)


五年前,科波拉曾凭借《对话》拿过一次金棕榈,根据规则,他只能进入非竞赛单元,除非取消有关的规定。雅各布决定破例,让它进入竞赛单元。就在万事俱备的时候,4月24日,一封电报来到雅各布的办公桌上,说:「很高兴你们还没有宣布我们要去戛纳的事,因为弗朗西斯决定我们不去了。」


雅各布急坏了,决心补救。他给科波拉的秘书打电话,约好下午5点,也就是法国时间的凌晨2点谈一下。在等待的过程中,雅各布非常紧张,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对话》(1974)


「弗朗西斯?」


「是我。」


雅各布此前已经把要说的话写下来,然后翻译成英语,现在开始照着念。开门见山,你背叛了我,我们已经宣布出去了,千万拜托了,别放我鸽子!


「我不想参加就是因为你的缘故。」


「什么意思!怎么是因为我?」


「是你不让我参加竞赛单元!」


「误会!是联艺的人说的!」


「我还在粗剪,这部片子有多条独立的声轨……」


「我们会搞定的。」


「我拍了两个结局。」


「两个都放!」


「我要在主礼堂开新闻发布会。」


「可以!」


「让Michel Ciment主持,让Lucius Barre翻译。」


「都给你!」


「那好吧,电影节我去。」


定下来了也不省心,《现代启示录》的片方向电影节官方发去许多彼此矛盾的要求,工作人员疲于奔命。做字幕的时间不够,还要在银幕后加装喇叭,要安排私人飞机和私人游艇,要以最高规格接待科波拉一行,包括他的家人、律师和经纪人。


从左至右:马丁·斯科塞斯、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乔治·卢卡斯


24小时电话不断,稍有不如意就会面对取消参赛的威胁。科波拉甚至还要像在美国举行试映会那样向媒体发放问卷调查表。这些闻所未闻的要求,雅各布全都答应了。


他把《现代启示录》的参赛当作戛纳历史和自己职业生涯中最重大的一件事,但评审团主席Françoise Sagan似乎不这么看。


选择作家担任电影节评委会主席是戛纳的传统,Sagan最属意施隆多夫的《铁皮鼓》,不惜一切代价要把金棕榈给它。


《铁皮鼓》(1979)


因为《铁皮鼓》是她喜欢的那种文学式的电影,作为作家,她觉得热爱文学的施隆多夫天然的亲切。尽管《现代启示录》某种意义上也是康拉德的改编,但已经全盘美国化了,欧洲人并不喜欢。


在前几轮投票中,《铁皮鼓》一直领先。这时,评审团中的」自己人「Maurice Bessy开始发挥作用,他说服评审团,选择科波拉的电影最符合电影节的利益。


所以最后的结局是《铁皮鼓》和《现代启示录》并列。施隆多夫在颁奖礼上说他很高兴,他甚至毫不委婉地用大卫和歌利亚的比喻来描述自己的胜利,而科波拉一语未发。


《现代启示录》(1979)


六个月后,Sagan宣布说《现代启示录》的获奖其实是阴谋,电影节的人则反击说她连宾馆住宿的额外开销都没有付……


雅各布认为:几十年之后再来看,《现代启示录》的确无愧于经典之名,相反《铁皮鼓》则老态毕现。对雅各布个人来说,获奖结果有两个意义,科波拉作为「双金棕榈俱乐部」的第一位成员,成为电影节的活广告,可以劝说其他获奖者将来再次参加竞赛单元;另外,一个教训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永远不要干涉评审团的决定。




就在电影节刚结束那天,雅各布在街上碰到一辆黑色豪华轿车停在面前,科波拉从车上走下,把雪茄从嘴上拿开,说:「我只得了半座金棕榈。」


外两则:


1996年科波拉接受邀请出任评审团主席,尽管他仍然非常难伺候,但在执行主席工作时,他非常称职,他发明了一个判断影片的方法,根据影片的总体平衡、原创性、观影愉悦感、是否真诚、国际意义,和观众印象的强度和持久度等多方面标准进行判断。


每个人都喜欢他的这套办法。他是个真正的民主派,尊重每个人的意见,即使他自己不喜欢某部影片,他也乐于按照大家的意见发奖给它,比如柯南伯格的《撞车》。


《撞车》(1996)


1997年是第五十届戛纳电影节,雅各布又在尼斯的机场见到了科波拉。他躺在豪华的沙发上,正等人接他到宾馆。这时库斯图里卡走了过来,向他自我介绍,和他谈自己两年前刚得到金棕榈的《地下》。


科波拉此时显出他是一个标准的美国人,因为他对《地下》毫无所知,他对库斯图里卡其人更加无知,所以连站都懒得站起来。


《地下》(1995)


可怜的库斯图里卡拼命找话题:南斯拉夫、战争、萨拉热窝……他就像个等待签名的粉丝,还说能否给您寄我的影片的录像带?最后科波拉终于回想起,他曾去过贝尔格莱德一次,这也许是他们惟一的交集。


这么说来,他没把库斯图里卡赶走,还浪费时间闲扯真是慷慨大方。临分别了,库斯图里卡还说:「希望我们入住的是同一家酒店。」


2005年,库斯图里卡担任戛纳评审团主席,有记者问他,八年前科波拉曾经怠慢过你,你原谅他了吗?


库斯图里卡说:「我在美国生活过,我知道他们的教育真是有一点问题。我曾经在哥伦比亚大学授课,那里电影系的学生竟然不知道费里尼是谁。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我就一直喜欢科波拉的电影,他是一位伟大的电影人,但是我觉得他有点嫉妒我,因为我前后得到过两座金棕榈的奖杯,而他只有一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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