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一整年对这部国产艺术电影的赞美,终于能眼见为实!
文 | 于念慈
电影媒体编辑,一位电影世界的潜行者
过两天将有一部非常纯粹的国产艺术电影登上大银幕。它用自己的存在,孤独但又坚强和有力地,抵抗着庸俗和浮躁的外部世界,也包括它并不能自外的中国电影产业。
这部电影就是《塔洛》。
《塔洛》是藏族导演万玛才旦的第六部长片,获得了去年金马奖最佳剧情片提名。这是什么概念呢?好比说一年下来,几百部华语电影中,它大概是最好的五部之一。
万玛才旦
如果你不幸在某些电视频道上看过中国的少数民族电影,一定会留下非常差的印象,但是《塔洛》绝对不是那样的电影。
但我们除了在零星的影展上,并没有机会看到这样的电影。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尽管已经比我们初次听闻它要迟一年。
《塔洛》讲的是一个牧羊人为了获得现代社会所定义的「身份」,为自己办理身份证的故事。办身份证的这个过程,不仅是一个小人物在经历他的悲欢迷惘,也是藏族原生文明和新时代都市文明之间的碰撞和融合。
影片中,牧民塔洛先后进入了诸如照相馆、发廊、卡拉OK之类的场所。他在这些场所中,和外部世界建立了各种各样的沟通关系。
比如照相馆,它是塔洛走向外部世界的第一步,他在这里稍许体会到了作为一个「正常人」所需要的体面,这是「面子」。
在发廊,他结识了足以改变他一生的女人杨措,也是第一次触碰到美好的爱情,塔洛稍显羞涩的表情又暴露他内心敏感的弱点,这是「里子」。
里子和面子之间终有重合,这个重合点体现在塔洛最后花「16万」剪掉的小辫子。辫子在电影中无疑是他的身份象征,因为它是一直伴随塔洛的实物,代表了过往的岁月。
当辫子剪掉时也恰恰是他「变节」的时刻。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真正的自己,当他卖掉羊群,以为自己收获了爱情,在那一刻他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人,感受七情六欲。
于是塔洛试着去融入现代文明,他走进了卡拉OK厅,结果遭遇了沉重的失败,他迷失自我,感受到进退失据的孤独。
但我尤其想多说几句的是,《塔洛》是一部优秀的黑白电影!
万玛才旦将电影拍成黑白的选择,是《塔洛》对当下的电影美学最重要的意义。
黑白片没有色彩,只有黑白灰的层次,因此它更依赖于影调和构图。
《塔洛》拥有高度风格化的构图手段,主要包括下面三种:
1、将人物置于画面底部,以被动的形式去呈现。这一点与《修女艾达》极为相似,但又有不同。
《修女艾达》(2013)
《修女艾达》更像是一位圆润得体的少女,影片中所有的方圆都有呼应感,比如弧形房屋与方形地板的对仗;圆圈式的楼梯拐角与竖线形的楼梯扶手形成的节奏感,就像奏响了一首古典乐章。
相比之下,《塔洛》显得更糙,更有韧劲。尤以一系列特写镜头为妙,如塔洛衣襟叠压出的褶皱感,水桶因时间与天气双重摧残产生的裂痕等,这令镜头本身焕发了生命力。
2、藏区原始地貌的块面体积感,就像大地延展出的皲裂效应,仿佛可以让观众体味到泥土的芬芳。
本片摄影师吕松野拥有敏感的视觉神经,在拍摄藏区时多见于自然光的运用,到了城市部分又填满了霓虹光束。在拍摄塔洛照相的戏份时,产生了一种近乎雕塑化的视觉张力。镜头略微上扬,塔洛的木讷与淳朴一览无余。
3、压抑的天地一线式构图,偶有《黄土地》《孩子王》式的隔离感,这种割裂是指的人与天、与地产生的不对等关系。
摄影师将人物安排在画面中最不显眼的区域,大地的面积远超人与天,颇有一番颠倒常规的魄力。但回归电影主题,这种塑形手法似乎在暗示观众,《塔洛》中的塔洛和《黄土地》里的翠巧、《孩子王》中的老杆一样,都是身份迷失者,这构图正是建构谜语的手段之一。
翠巧
老杆
其次,明暗对比的强烈又清晰地向观众暗示了时间的变换,白天与黑夜的交接。塑形中线条的疏密程度是在表达原始社会与文明社会生产环境的差异化。藏区是疏松的,如片中出现的大量如刀刻般的山脊;一望无垠的旷野;爬寻在侧峰中的羊群。
但城市却是紧致的,如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商铺;房屋内各色各样的生活用品。最后,还是要慨叹为何《塔洛》会选择黑白摄影的美学基调?
或许有两点原因,所谓黑:是代表塔洛混杂了世俗的复杂与冲突;所谓白:是代表塔洛内心深处对纯真情感的向往。
遗憾的是,黑白总无常,塔洛人生的最终出路唯有一束灵光乍现的烟火,照亮夜空却又陨落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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