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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些绰号,你是哭呢,还是会笑?

千叶树 千叶树 2023-08-07

第538片树叶儿

1

最早的时候,大人喊我二呆子,我不知道什么意思,就是感到很亲切,也有些难为情了。

后来暑假里去大瓦甸的一位亲戚家玩儿,他家有个小二子,比我年长好几岁,是个痴呆儿,每天脏兮兮的在村里瞎跑,捡地上的小石头和烂树叶往嘴里塞,大人看见了就喊,二呆子,要死啊,不能吃!不消化!

他就嘿嘿的傻笑了,也不咽下肚,嚼着玩,最后再吐出来,捏作一团,朝喊他的人砸过去。不管砸到没砸到,他调转屁股就撒腿狂奔开去,躲在远处的一棵树底下,乐呵呵的拍手喊好。

我这才知道二呆子其实是很难听的话,再有什么人喊了,我心里先是一惊,接着就是一百二十个不情愿。

比较气人的是我的弟弟,他每天就是存心拿我玩,故意大一声小一声有人前没人后的喊,我跟他抗议了,他还振振有词的说,我又没有喊你!哪个叫你自作多情的撒!

我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他一直跑的就比我快很多,通常我要是从走廊上冲过去,他眼一眨就溜出了院子,等我撵到院门口了,他已经在血防站的桥头上摇头摆尾的气我了。

我只好悻悻的回来,垂头丧气的坐家里,憋着一肚子火等我姐姐回来。等她回来做什么?随便找个岔子起个腔跟她楸啊,欺不过聋子欺哑巴呗。

2

进了小学以后,我开始收获新的绰号了。先是叫黑皮,或者带了拐弯的叫煤炭公司。

这个我知道都是因为我黑,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天生的啊!

那时候我还偷偷的趁家里没人,拿了奶奶的百雀羚和母亲的雪花膏歪歪油,胡乱的往脸上抹,抹完就照镜子,根本就是屁用也没有嘛!

我很早就知道了,化妆品就是用来骗女人钱的。

最叫人痛苦的是颈项脖子那一段,没办法抹的啊,估计一次就要一小盒的,这个我可不敢的。很快奶奶和母亲就开始嘀咕,真是出鬼了,怎么这么不经用的撒!

但是很快她们就不再奇怪了,因为我已经放弃了这种无用的尝试。

我决定面对了现实,坦然接受,一个原因是我牢记了黑子一条汉白子王八蛋的俗语,再一个原因就是,我发现很多小伙伴们都开始有了各自的绰号了,有的比我的还难听呢。

3

是的,从小学到初中,绰号几乎如影随形,不但我们学生互相起了叫了,不少老师也兴致不减的参与其中。

当然有的老师也很倒霉,被我们起了难听的绰号,在背后叫开了。我们是后来才知道的,其实他们当时就很清楚自己的绰号了。

那时候的绰号基本都搞不清到底是谁先叫开来的,反正如果是胖子的话,就叫包子馒头;要是特别瘦就喊猴子排骨旗杆麻杆;如果是直性子呢,通常叫大炮二愣子嗡怂夯种;假如有点娘娘腔,那就干脆叫小太监二姨奶奶花姑娘。

有的绰号起的很奇怪也没道理,我们年级上有个同学大家都叫他小公鸡,却看不出来他跟小公鸡又有什么关系。

原来呢是他妈妈比较凶,老是来学校吵架,有人指指点点说她就像只发疯的小公鸡,结果却按在了她儿子头上了。

还有个姓李的家伙明明很瘦弱,我们却喊他李天王,因为他的在厂里烧锅炉的老子高大魁梧,真的很像托塔李天王,这有什么道理嘛。

男生的嗓子沙哑了,会被叫小鸭子。耳朵长的蛮小的,会被叫小肉丁。多出一只手指的,当然叫六指子;

最叫人想不通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小男生,竟然会背圆周率小数点后面的100多位数,我们干脆叫他圆周率或者直接喊π,私下里当他是个神经病,上学上哇的了。

最不像话的是有个男生竟然叫小X巴,老是有女生追着问,他到底叫什么呀?我们红着脸不敢说。

4

比较好玩的是有位姓鲁的同学,高个子大脑门头发稀哗,开始是叫鲁智深,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成了花和尚。

他为此很恼火,没少跟人打架。老师把两个人都拎到办公室去,板着脸问:为什么这么叫?那个被打的同学很无辜的说:因为大家都在这么叫啊!

鲁智深抢着争辩:没有!人家叫我鲁智深!挨打的同学很委屈的说:花和尚不就是鲁智深嘛!老师终于忍不住噗嗤笑起来。

比较幸运的是女生们。印象中除了那些特别活跃的,有时候也会被人起上外号,差不多就是那么几种:赛小伙,疯丫头,假小子,碎米嘴,小辣椒,女大侠,女特务,母老虎。

总是生病的最多背后叫她药罐子,病鸡子;嘴馋的叫好吃精,老是迟到的叫睡不醒或者懒觉精;林妹妹简直就是一种赞美,狐狸精是最不堪的谩骂。

后来流行起港台的录像片,有人学了几句来,动不动来一句臭三八,或者三八婆,好像过瘾的不得了,一般都会当场遭到女生的群起而攻之。

摊上凶悍的女生,还会回嘴说:家去问你妈!或者学着台词的腔调:问候你老母!原来她们也是看那些电视剧和录像片的啊!

男生的生理缺陷会被拿来参考了起绰号,女生却一般很少有这样倒霉的遭遇。

毕竟在我们看来,小女生嘛,欺负人家算不得是英雄好汉的。

有一次班上一个男生跟两个女生吵架,那小子忽然脱口而出骂人家:大姨妈!我们听的莫名其妙,但是其中的一个长发圆脸的小女生,却突然红着脸趴在学桌上痛哭起来;

另一个青年头的女生比较泼辣,也是气得不轻,仿佛遭受了天大的羞辱,气嘟嘟的跑去找老师告了一状。

叫人哭笑不得的是,你猜猜这位男同学从此有了个什么绰号?

对啊,大姨妈!

5

后来回想啊,当年我们也真的是小醉鬼子,什么都可以拿来当做别人的绰号了。

吃的用的,见过的没见过的,芝麻西瓜烧饼油条,妖魔鬼怪英雄狗熊,有理没理先喊起来再说。

老师们的绰号相对就要中性平和一点了,包公说的是成天板着脸的化学老师,小豆子是特别活跃亲切的英语老师,大帅哥是真的很帅的体育老师,班主任叫小媒婆也没有特别的嘲弄,就是因为她很像《花为媒》里的媒婆耶,洋娃娃或者大洋马是外地来的教音乐的漂亮洋气的女老师。

多年以后,我们在回忆起那一段段青葱岁月时,已经淡忘了不少老师的本名,却始终记得他们的绰号。

说起来绰号到底还是伤害过年轻稚嫩的我们,可是再想想,那又似乎是不能避免的事情啊。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的吧,既然没办法躲开那些绰号,那还不如坦然面对了好。

6

写到这儿忽然想起来,小学四年级的冬天,我头上害了一个疙瘩,动了小手术后包扎了起来,父母给我戴了一顶棉帽子,因为太大了,在里面加塞了一条薄薄的围巾。

我最害怕的就是上体育课,那一阵教我们在棉垫子上,练习前滚翻后滚翻,每次我的倒霉的帽子都要滚落到边上,每次就有同学在边上轰笑了喊:辣子辣子!傻亮的!秃子秃子,刺眼呢!

后来他们叫我汽油灯,直到春天来临,我的疙瘩完全好了,我再也不用戴那顶倒霉的帽子了,我故意把头发留得特别长,要让他们好好看看,我怎么就是个辣子了?!

我说这些的意思,并不是想说我当时的痛苦和纠结,我要说的是我还记得,那时候总是有几个同学,抢着跑过来帮我捡起帽子和散落的围巾,再帮我仔细的戴上,小声的跟我说:

不要睬他们!你根本就不是秃子!

关于绰号的回忆,就像我们回望各自走过的漫长的路途,有欢喜也有委屈,有欣悦也有屈辱。

我们记得那些明亮的温暖的,也记得那些难堪的忐忑的,这些都是生活的惠赐。

也正是这样的人生,才不枉你我来此人间走上一遭。

 

2017/8/22

 

 感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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