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底子哪能祭灶

今日腊月廿三，老底子是要祭灶的。

浙东谚云，“廿三祭灶，倭豆（蚕豆）咬咬”。

意即，诸事齐备，只等过年了。

咬咬倭豆，吃吃零食，说说闲话，已然狠休闲的情景。

余生也晚，基本没有看全过这项从周朝就延续下来的祭事，多是儿时从外婆口中听得。

印象中，灶王爷不是什么好鸟，是个爱打小报告的主，仗着他是玉皇大帝派来的“九天东厨司命灶王府君”，是个什么“人间监察神”，到了关键时刻，就象那镇上乡里街道的“七所八所”，到基层来吃拿卡要。

幸好民间有的是智慧，早就懂得什么叫做“危机公关”。

比如，先给你立规矩。

写副对联贴在左右两旁，曰“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哼，让你也像我们的官办媒体、洗洗体味一样，只能报喜，不许报忧，只可正面报道，不许舆论监督。

然后找个鸡来，给你当赶路的马，料这鸡也跑不快，最好跑不回天上去，半路打回票。

给你酒喝，是要灌醉你，让你神智不清；

给你糖吃，是要粘住你的牙，让你无法开口。

至于“猪头烂熟双鱼鲜，豆沙甘松米饵圆”，那也只是摆摆样子，等你一走，悉归自个儿享用。

十个贪官九个色，灶王爷竟也不例外。

所以女人是从来不参与祭灶的，只可物贿，不可色诱。

理由竟是灶王爷长得象个小白脸，怕他起了“吃豆腐”的心。

记得祭灶的时候，也有要小男孩去磕头的。

孩子天真，好问个为什么。

外婆的说法是，你平时吃饭难道就没掉过饭粒么，灶王爷肯定看见了，所以要去求他。

我朝人什么都是功利的，大人趁机用祭灶来做我们的规矩呢。

据说，宋朝以降，灶王爷就沦为了被戏弄的对象，再也一本正经不起来了。

原来官场娱乐化所来有自，源远流长啊。

祭灶前后可有三日，俗称“官三、民四、家五”，即官府祭廿三，百姓祭廿四，水上人家祭廿五。

我只记得，祭完灶王爷，家里男人便开始每天吃酒猜拳，直至除夕。

一般从上午的十点半坐下，一直可以吃到连着晚饭，一点家务也不用做，想想都幸福。

而小孩子嘴馋，便时不时地凑到桌边去，自家父亲不肯的话，可以找叔叔伯伯，准能蹭点鸡鸭鱼肉吃吃。

灶间里，女人们在忙活在谈笑；客堂间，男人们在劝酒在豁拳，天井里，孩子们在奔跑在嬉闹，俨然已是过年气氛。

所以祭灶节又称“小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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