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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花开,笑倚春风:诗歌,走在唐代时尚的最前沿

2017-02-21 沁芬 云帆诗友会

        大唐二百八十九年,在历史的漫漫长河中,只是浪花一朵。但是,她所留下的光辉,却灿烂了整个中华文明。


        唐诗,雍容华贵如牡丹,娇艳欲滴如玫瑰,艳丽缤纷如朝霞,缤纷炫目如星子,质朴淡泊如清茶,醇厚绵长如美酒……惊艳了岁月,温柔了时光,素纸留香。

引领时尚

        古人云,不读诗词,不足以知春秋历史;不读诗词,不足以品文化精粹;不读诗词,不足以感天地草木之灵;不读诗词,不足以见流彩华章之美。


        我国是诗歌的国度。及至唐代,盛世华彩,诗风斐然。一时间,国人识字解文者无不能读诗写诗。唐朝不足三百年的历程中,留下了两千多位诗人的近五万首诗作。诗歌在唐朝已经成了一种文化潮流,一种时尚,几乎所有的人都走在写诗和读诗的道路上。

“诗粉”皇帝们

        诗歌地位的确立,跟帝王的创作也有很大的关系。到了唐代,诗歌的内容更加丰富,形式臻于完善,连帝王们都投入了极大的热情来写诗。


赐萧瑀

唐·李世民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勇夫安识义,智者必怀仁。


        李世民当时和兄弟们夺权,玄武门外刀光剑影,大臣萧瑀在最紧要的时刻拥护了他,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他的身旁,同甘共苦的生活考验了他们的勇气和感情。这首赠诗形象生动,述说了对忠臣的定义,并对萧瑀作了充分的肯定。“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李世民结合自己的人生经验,总结出精彩的诗句,引人深思,也感人肺腑。



忆梅妃

唐·李隆基

忆昔娇妃在紫宸,铅华不御得天真。

霜绡虽似当时态,争奈娇波不顾人。


        唐玄宗李隆基对盛唐诗坛有重要影响。作为帝王,唐玄宗以各项措施引领盛唐诗潮的到来;作为诗者,唐玄宗通过创作实践,无论诗歌内容还是艺术形式上,都积极地影响了盛唐诗坛。其诗淡化了六朝的绮靡诗风,丰富了诗歌的体式,继古承新,具有深刻意义。

        梅妃殁于“安史之乱”。战乱平息后,玄宗思念梅妃痛不欲生。有人拿来梅妃的写真画像给玄宗,聊以慰藉。玄宗睹像思人,悲痛莫名,于画上题此诗,故此诗也称《题梅妃画真》。



腊日宣诏幸上苑

武周·武则天

明朝游上苑,火急报春知。

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


        这首诗写腊八节百花盛开的奇景,也是一首具有特殊价值的诗歌。诏书属于应用文体,诗歌属于文学文体,武则天用诗的形式写诏书,而且写得如此形象生动,可见武则天的写诗技巧,亦可见唐代诗风之盛。诗歌已深入到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全唐诗》载录此诗时并有诗序,唐代计有功的《唐诗纪事》中也说得更加详尽:“天授二年腊,卿相欲诈花发,请幸上苑,有所谋也。许之,寻疑有异图,乃遣使宣诏云云。于是凌晨名花布苑,群臣咸服其异。”

“诗花”妃嫔们

春游曲

唐·长孙皇后

上苑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

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

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

林下何须远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


        “上苑”是皇家园林。贞观初的某年春,长孙皇后在上苑游玩,写下了这首抒情诗作。明代文学家赵世杰在《古今女史》有言:“帝见而诵之,啧啧称美”。

        《春游曲》婉转、清亮地唱响了唐朝女性的最初声音。作为七律,它似乎有失粘的瑕疵,但反过来说,那时格律尚未最终定型,一切都是那么的无拘无束,充满了萌动时的盎然生机。桃色的面颊、嫩柳的腰身、律动的春情……短短的诗行里写满了一个时代的无限春意——那是乐府的流风余韵,那是尚未褪尽的民间情趣。

        长孙皇后本是鲜卑女子,唐朝亦是胡汉交融,风气开放的时代。诗中所洋溢的真挚的情怀,比之后世那种迂腐虚伪的风气要健康得多。人们惯常将心目中的贤人圣人木偶化、泥塑化,抽离了真实的血肉,按自己想象的、希望的形象金装,放在香烟缭绕的殿堂里供奉。然而,幸好有这样一首诗,能将我们带回贞观年间,见到那样美丽的长孙皇后,感受到她真实又可爱、可亲的一面。


进太宗

唐·徐惠

朝来临镜台,妆罢暂徘徊。

千金始一笑,一召讵能来。


        徐惠,湖州长城人,唐朝果州刺史徐孝德之女,唐太宗李世民的嫔妃。她四岁通《论语》及《毛诗》,八岁能文。曾拟离骚为《小山篇》,文辞典雅美丽。其作品广泛流传,唐太宗久慕芳名,爱惜才俊,将她选入宫中,封为才人。贞观末年,太宗频繁征伐高丽,广修宫殿,徐惠上疏极谏,剖析常年征伐、大兴土木之害(即著名的《谏太宗息兵罢役疏》)。唐太宗认可了她的看法并对她厚加赏赐。太宗去世后,徐惠哀痛成疾,不肯服药,又作七言诗及连珠以见意,年仅24岁即香消玉殒。

        《进太宗》又名《妆殿答太宗》。据说,唐太宗某日下旨召见惠妃,结果左等右等,千呼万唤就是不见踪影。太宗非常生气,正要发火的时候却忽然来了——来的不是惠妃,是惠妃的这首诗,太宗读后大悦。在这首小诗中,惠妃的温柔可人、娇俏活泼、笑靥如花,跃然于纸上。也许,正是这种率真、情思与才华,才使她在如云佳丽中脱颖而出,赢得了属于自己的爱情。


如意娘

唐·武媚娘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如意娘》是武则天在感业寺出家时所写。此诗极尽相思愁苦之感,尺幅之中曲折有致,融合了南北朝乐府风格于一体,明朗又含蓄,绚丽又清新。

        “看朱成碧”明写主人公相思过度,以致魂不守舍,恍惚迷离中竟将红色看成绿色。亦暗指美好春光的流逝,花红褪尽,绿叶扶疏;又喻孤苦无依,红颜薄命,后成为唐宋人常用的成语。李白诗有云:“催弦拂柱与君饮,看朱成碧颜始红”。“开箱验取石榴裙”——石榴裙上的斑斑泪痕,塑造了一种执著、决然、不掩饰、不造作的悲情形象,万般愁苦。李白的《长相思》写道“不信妾断肠,归来看去明镜前”,与此句构思相似,溯其本源,还是承袭了武则天的创意。


阿那曲

唐·杨玉环

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袅袅秋烟里。

轻云岭上乍摇风,嫩柳池塘初拂水。


        史载杨贵妃能歌善舞,妙解音律。这首词虽然是七言诗的形式,但能入乐歌唱,属于唐声诗之列。声诗是诗,可以是词,故张璋把它收进《唐五代词》。

        此词也被收录于《全唐诗》,在题下注有“题赠张云容舞”。张云容是杨玉环的侍女,善舞。某日于绣岭宫,张云容表演了独舞《霓裳羽衣舞》,极为美妙。杨贵妃即写了此词赞美她的舞姿。

        这首诗用比喻的手法,把动人的舞姿比作薄雾中亭亭玉立的红莲,山岭上缭绕的轻云,春风里拂水的柔嫩柳条。贵妃的舞蹈艺术、音乐艺术、语言艺术造诣,于此可见一斑。清代陆泵《历朝名嫒诗词》卷四评价:“宇字形容舞态,出语波俏,亦足见其风致可喜。”

芳华绝代,诗意大唐

        诗歌至唐代达到了极盛。这是一种由气场所引领着的才华,天然本色,无需雕琢。那时候的生命是一种井喷,人物气象呼之欲出,熠熠生辉。那时候的梦想是一种飞扬,个人和国家的辉煌可以重叠,家国一体的饱满精神力量酣畅淋漓。那时候的诗意其实只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必须:我诗,故我在。


        唐代写诗的风气蔚然成风。唐诗面前人人平等。放眼望去,生活感慨、事业挫折、家长里短、山川风物,但凡是有生命的景物都可以入诗。无论垂髫少年,或是耄耋老人;无论达官贵族,或是平民百姓……每个人都可以写自己的心声、发感慨、书愤怒,生活里的微小细节都可以触动人们的情思。


送兄

唐·七岁女

        武后召见,令赋送兄诗,应声而就。

别路云初起,离亭叶正稀。

所嗟人异雁,不作一行归。


        南朝江淹在《别赋》中说过,“黯然消魂者,唯别而已矣。”全诗寥寥数语,连题目仅二十二字,用字之俭约,情长纸短,惜墨如金,令人折服。浓浓情谊,如诉如泣,尽融于字里行间。且诗人时龄仅七岁,其诗字字珠玑,满目皆萧然,意境隽永,可谓奇哉。明代高棅《增订评注唐诗正声》言道:“何物女子,有此典雅!”



回乡偶书二首

唐·贺知章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

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回乡偶书二首》之成功,归根结底在于诗作展现的是一片化境。这首诗的感情自然、真淳,语言声韵流自肺腑,源于生活、发于心底,朴实无华,如空谷传响,久久不绝。


省试湘灵鼓瑟

唐·钱起

善鼓云和瑟,常闻帝子灵。

冯夷空自舞,楚客不堪听。

苦调凄金石,清音入杳冥。

苍梧来怨慕,白芷动芳馨。

流水传潇浦,悲风过洞庭。

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在唐朝,科举考试必须作诗。这首诗为钱起在唐玄宗天宝十载(751年),参加进士考试时所作。诗人以“曲终人不见,江上数青峰”的远韵悠然和神来之笔,被皇帝“钦点进士第一”,并在诗坛奠定了不朽的声名,被誉为“大历十才子”之一。


寒食

唐·韩翃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


        韩翃,是“大历十才子”之一。德宗时制诰缺乏人才,中书省提名请求御批,德宗批复说:“与韩翃”。当时有两个韩翃,于是中书省又以两人的名字同时进呈。德宗便批与写“春城无处不飞花”的韩翃。唐人崇尚诗歌,敬慕诗人,早已是不争的事实,历史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怀良人

唐·葛鸦儿

蓬鬓荆钗世所稀,布裙犹是嫁时衣。

胡麻好种无人种,正是归时不见归。


        葛鸦儿,唐朝女诗人,大约生活在中晚唐时期,生卒年与生平不详。《全唐诗》801卷收录其诗三首,《怀良人》是她最有名的作品。又从此诗的描写来看,她应该是一个贫苦的底层劳动妇女。“怀良人”理由虽多,但此诗只托为芝麻不好种,言在此而意在彼、言有尽而意无穷。用“胡麻”入诗,来自于劳动人民的生活,新鲜活泼,使全诗生色,显得别致。


井栏砂宿遇夜客

唐·李涉

暮雨潇潇江上村,绿林豪客夜知闻。

他时不用逃名姓,世上如今半是君。


        《唐诗纪事》记载了一则“本事”:“涉尝过九江,至皖口,遇盗,问:‘何人?’从者曰:‘李博士(涉曾任太学博士)也。’其豪酋曰:‘若是李涉博士,不用剽夺,久闻诗名,愿题一篇足矣。’涉赠一绝云。”《云溪友议》与《全唐诗》中亦有相似的记载。

        关于这首诗的本事趣闻,生动地反映出唐代诗人在社会上的广泛影响和所受到的普遍尊重,而且可以看出唐诗在社会生活中运用的广泛性——甚至可以用来酬应“绿林豪客”。“他时不用逃名姓,世上如今半是君”,这一句写来轻松自然,化强盗心中的块垒为云烟,笑看风云。因为一首诗,李涉奇迹般地从强盗手里平安脱险,已算是千古奇谈。唐朝的劫匪,劫诗有甚于劫财,或可称之为:“诗匪”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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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诗的天空广阔无垠,绚丽多彩。唐诗的故事丰富多彩,演绎传奇。撷取一片浪漫的云,来装点唐诗的天空,安守一颗无华的心。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千古绝美是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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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晓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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