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衣——生活十题之四
我穿衣之随便,经常到了令人无法容忍的程度。
作为七零后,童年我是穿着百家衣长大的,说白了,就是亲戚家孩子穿过的衣服改装过的。母亲在油灯下缝缝补补的形象,至今记忆犹新。这让我对衣服始终保持了麻木,只求暖和蔽体。时装?什么的干活?
喜欢的衣服,基本上是以舒适为标志,而不是以好看为标志。一件衣服,一旦妨碍了我的自由行动,不仅不喜欢,简直可以用憎恨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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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反对的衣服,是西装、领带和皮鞋。
西装是有的,年轻或瘦的时候,穿西装甚至可以用帅来形容。但除了相亲、结婚等极少数的场合,我是不穿的。因为西装很容易皱,尤其是裤腿。回到家,还不能随随便便地往床上一躺,实在别扭极了。穿西装的感觉就像被绑架,无论是出门还是在家,注意力总难以集中,似乎得不断地向衣服请示:“爷,可以坐不?”
而且,穿西装的规矩特别多。袖子的长短,有要求。扣子到底是扣呢,还是不扣呢?扣几个?有什么场合应该扣到什么程度?坐着一回事,站着一回事,总不能不断地扣扣子,解扣子吧?总不解,难受,尤其是坐在桌前,腰部扭曲地挺起。这也罢了,整个领子又抬升了海平面,整个人,似乎空坐在衣架里。
你以为这叫受刑?这就完了?错。穿西装对衬衫的要求特别高。我是北方人。我怕热。我爱出汗。剩下的,请诸君自行脑补。你觉得,我是那种天天洗澡洗衣服的主么?
这还没完,穿西装,必须佩领带。领带?领带!领带……扶我起来,我还能学!经过大量的反复练习,我始终没有学会正确地打领带,只好请别人打好,然后战战兢兢地套上,就像每天决心上吊一样。这仍然不算最难的,最难的,是领带的颜色。我直接交白卷,放弃了,这行,水太深了。
当年的皮鞋,要让人付出血的代价。有好几次穿新皮鞋出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而且,皮鞋还得擦。你刚刚擦干净了,用布打亮了,上街打了个酱油,黄土地上过,回来,得,又得重新开始。
所以,我几乎只穿运动鞋。现在也穿休闲皮鞋了,因为现在的皮鞋不磨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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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到了暑假,热是热点,但从衣服的角度,是可以有充分的理由放飞自我的。背心、短裤、拖鞋,街上蹓跶一圈,家乡的黄土你们放心吧,别有负担,尽管上身。回到家,打开水龙头,清水洗尘,一激灵一激灵地爽。拜访朋友,也是骑个不怕被偷的破自行车,咯吱咯吱地摇过去,自行车往墙边一丢,台阶上就地一坐,就海阔天空地聊开了。
不幸的是,我最终入错了行,没能成为货车司机,做了老师。而我又是一个标准的好学生出身,也不是体育老师,不可能在学生面前背心短裤拖鞋,忍着热,挥汗如雨地在没有空调的教室里呐喊。
做了校长以后,情况更糟糕。百般注意,仍然逃不过指指点点。许多关于校长的培训,都谆谆教诲要注意职业形象,我看到的校长,也大都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不过,我实在做不到,索性破罐子破摔。
一个人生活的时候,短裤和袜子,攒满洗衣机后再统一洗。买过一件冲锋衣,有夹层的。结果觉得去掉外壳,只穿里面的夹层,特别舒适,就穿了许久,现在也经常穿。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已经穿了十年之久,还是舍不得丢弃。相反,一些新衣服,只穿了一次,就打入冷宫,任其“闲挂说老魏”了。
这样,有时候搭配就难免怪异。比如有条纹的袜子配上凉鞋,终于连家长也看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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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以为我就真不修边幅……你看到的固然是事实,但不代表我想这样,爱这样,愿意这样。穿衣这么重大的事情,每天起床要做决策的事情,久了,必然形成自己的哲学。
舒服,还是好看,这是一个问题。
长久以来,我都像语文教材里一样,老老实实做一个落花生一样的人。然而,从事教育这行,女老师这么多,总被嗤笑不是一个事儿,也总想着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为什么不能把做学术研究的精神,用来迁移到形象工程上来呢?
胡子问题好解决,有自动剃须刀。头发问题最近解决了,网购了理发工具,由严师傅把关。衣服问题呢?要辩证地看,辩证地解决,不能走极端。例如,不能把舒服和好看对立起来,要看到矛盾双方统一的一面。
接下来的方向,是经过充满血泪史的试穿,只要觉得舒服的衣服,就至少买两件以上,换着穿。运用经验主义策略,逐渐让衣服的样式和搭建,稳定下来。这算是向乔布斯学习的结果。打开衣柜,哇塞,一打一模一样的衣服,这时候,不但形象稳定,而且,选择困难症也避免了。
当然,我相信更好的时代还没来临,那时候啊,就像我们小时候盼着2000年一样,所有的梦想都能实现。举个例子,电子衣服已经被发明出来了,恒温、散热、吸湿、无色……别瞎想,不是皇帝的新装,而是一个全新的网络系统。例如,可以自动通过视网膜扫描,监测到对方的偏好,对方喜欢什么颜色或样式,衣服就会向对方显现出什么样的颜色或样式。这时候,多酷!至于遇到变态或异装癖,相信到时候科学发达了,一定有自己的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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