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辑 | 四川好人
你们的告诫：做好人又要生存，
它像闪电一样将我劈成两半。
我不知道，对人好对己也好，怎能两周全。
12月26日晚九点半，经久不息的掌声中，黑白灰话剧社冬季大型专场《四川好人》在东校区曾宪梓报告厅落下帷幕。
《四川好人》改编自德国剧作家贝托尔特·布莱希特的同名寓意剧，通过对于人和世界的敏锐观察、入木三分的刻画、对于善与恶边界的严肃思考，引领观众思考当行善与生存冲突时，该如何选择。“这不是一个被地域限制的故事，这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故事。”现场此起彼伏的欢笑与叹息，证明了这场话剧带来的成功。
不同于黑白灰之前所呈现的《恋爱的犀牛》、《暗恋桃花源》、《一生一程》等着重刻画人物情感关系的作品，《四川好人》将戏剧的冲突放在了对人性与道德的理解，试图构造一个虚拟封闭的土地，影射关于生存困境、道德抉择的永恒的问题。
该剧提供了一个社会大环境：世上好人难以立足，蛮横险恶恣意生长。因此三位神仙下凡来到人间寻访好人。好心的妓女沈黛收留了他们，三位神仙以付住宿费的名义给了她一笔钱用来经营一家烟草店。善良如沈黛，尽最大的能力救济贫穷的邻居，爱着刻薄自私的未婚夫，憧憬着孩子诞生后幸福的一切。如《永别了武器》中所写，“世界杀害最善良的人，最温和的人，不偏不倚，一律看待。”屡屡失望的现实让沈黛陷入黑暗的泥沼，怀疑着善良的意义。绾起头发、穿上黑衣，她不再是沈黛，她是铁面无私、近乎残忍的隋大。她让欺凌沈黛的那些人凭借劳动换取工资、她收拾沈黛留下的一个个麻烦。主角被创造性地分裂成了两个人格，在白与黑、善与恶的边缘不断切换，直到崩溃。
昆德拉曾说过：“当要把握一部作品的意义与价值时，民族、地区的背景没有任何用处。”布莱希特在原作中虽使用了中国的地名与人名，书写的故事却与这片土地无关。许多观众奔着“四川”而来，却发现这不仅仅是发生在“四川”的故事。副导演梁潇表示，在进行剧本“再创”的过程中，主创团队对台词进行反复修改，使原著略微生涩的语言更加形象易懂，大胆加入方言、锣鼓的使用，使呈现的作品更中国化。一位观众在演出后表示：“这个故事好像真的发生在我们的身边。”
原作构筑了一个绝望与希望并行、善良与险恶共存的世界，将文学幻想建立在一个名叫“四川”的城市，这里贫穷而缺乏道德。《四川好人》首演于1943年，如何将上个世纪的话剧再次完美呈现在舞台，导演翟君婷坦言，这着实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起初，读过原剧本后我发现人物不好呈现，看上去很困难。但在看过孟京辉黑猫剧团的同名话剧后，我发现这部剧并不是不能够导演，它所表现的内核也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命题——人应该如何在社会上存在。”在志同道合的朋友们的共同努力下，被精心打磨的《四川好人》终于登上舞台，圆了翟君婷的一个梦。“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我对这部剧的理解，大概就是——没有谁是真正的好人，也没有谁是真正的坏人。”
《四川好人》导演翟君婷
女主角的扮演者张梓葳表示，融入女主的感情着实不易。“我一开始也不是很理解她的一些做法，但经过慢慢的排练开始明白她的某些动机、她的心酸，也可以更好地诠释这个角色。”
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有男主角杨孙的扮演者，赵鸿健。杨孙的形象刻薄、自私、轻浮，与现实中赵鸿健的性格大相径庭。“这部剧排练了两个多月，前一个月我都没法进入人物的状态，非常着急。”为此，导演巧妙设置了一个情境，“有一次，导演让我和女主角待在一个屋子里，她突然把灯关了。很奇妙，之后再演，感觉就慢慢找到了。”对于这部话剧，赵鸿健也有自己的理解：“《四川好人》是一部具有现实意义的悲喜剧。沈黛是可悲的，她的善行得不到应有的回报，这在当下也十分常见。但无论如何，善待身边人，都是值得我们坚持的事情。”
“为什么恶人得到褒奖，而好人得到的却是严厉的惩治？”在最后的故事里，沈黛面对三位神仙绝望的嘶吼中，道出了这个故事最核心的问题。神明却置若罔闻：“你能的。只要好好地去做，一切都会顺利的。”即使在拂袖离开时，也没有一句关于问题的回应。这样一个开放式的结局，很轻易地将观众们带入问题的情境——好人是否有好报，用什么方法才能帮助好人去得到一个好的福报。
沈黛的一生似乎在反复印证“好人没好报”的命题，证明坚守善念与收获福祉并无因果关系。但本剧又似乎在通过神仙之口令人们相信，信仰是一种出路，善良依旧是人性里最闪耀的光辉。它不会因为现实的灰暗而褪色，也不会由于个人的得失而消失。茫茫暗夜，它是点燃你凉薄生活的一些光亮，一种方向。
你看着台上的女生在沈黛与隋大之间切换，感受着她的愉悦、幸福、满足，体会着她的绝望、冲突、痛苦。这些对立的情感交织藤蔓，让人困惑，也让人信服，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矛盾的个体，是隋大，也是沈黛，在人海里平凡地挣扎，经历着是非的拷问。会因为一个善举而明亮笑意，也会因为小小的失望而丧失信心，这种得失的不平衡恰恰构成了人类最珍贵的某些情感与品质，让善良在寒冷中尚存，让希望在黑暗中不息。
而这，大概也是《四川好人》想要传递的一种解读。
“凡神所造物，都是好的。若感谢着领受，就没有一样可弃。”
不要放弃的，是指尖的善良，也是我们的人生。
文字 | 孙雨奇
摄影 | 王明媚 王艺涵 石晓慧
编辑 | 李柔葭
责编 | 蔡江东
特辑 | 贝加尔湖-我打赌你没看过这样的亮灯-加入我们，稼穑青年 |
人 | 麦田乐队-归来仍是少年时-清华学霸的奥运冠军之路 |
事 | 小月河-看看学校为你做的好事-亮出CAU的天际线 |
周三映像 | 未成文的诗-墙和窗-玩偶，我们一起去上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