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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院子、中餐厅:“慢综艺”弥散着“生活在别处”的执念

2017-11-09 何天平 北青艺评

《漂亮的房子》


2017年剩下的份额不多,年初电视圈预言的现象似乎也显得乏力。文化类节目的走热成了假象,除了读信、背诗、国学答题这样的节目不断自我复制,现象级节目再难出现,文化类节目有没有“文化”成了一个历史性难题;综N代都不太好过,人气疲软、内容下架,政策成了今年这些超级综艺发展的隐性逻辑,渐次接受规训的结果就是,除了复播的一期《极限挑战》以爱之名被热议了一番,其他再也没能取得“庶民的胜利”。

站在观众的立场上,今年的电视节目总体上是“不好看”的。综艺节目被赋予了过重的东西其实反而显得不够纯粹——如今似乎看一档综艺都要怀抱着足够强的仪式感才行,不然就对不住这些节目的“厚重”。可是,走多远都别忘了电视娱乐的初衷,有太多的企图心(无论是主客观原因上的)都会使观看这个动作背离作为大众消费品的电视娱乐产品的基本属性。

《我们来了》


反倒是今年“慢综艺”清新升温,由点带面、初具规模,维系起了一整年供以日常消遣的观看。之前《我们来了》就用一场女性生活体验秀定义了一档综艺为什么要“慢”下来;而今年从年初的《向往的生活》到年中的《中餐厅》,再到第四季度一系列民宿经营类节目的出现,“慢综艺”的发展势头一点儿都不慢,如何反叙事、反节奏,已经基本能从既有节目的呈现中觅得一条比较清晰的路径。

《中餐厅》

某种意义上,“慢综艺”已经构成今年相对乏善可陈的中国综艺市场里一个很是抢眼的关键词。

“慢综艺”热起来了,但我们当前对“慢综艺”的探讨依然匮乏得可怜。从《向往的生活》开始,对此类节目的评价始终在原创度的问题里打转。需要承认的是,这一系列“慢综艺”的诞生确实高度脱胎于韩国综艺这两年的类型化发展。《三时三餐》、《尹食堂》、《孝利家民宿》等多少为中国的“慢综艺”提供了参照。关乎模式的有限原创是个问题,但对真人秀来说,机制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人本身和人物关系的建构与互动才是决定一档节目成色的关键,为一档节目的“好看”源源不断地输送养分——这就是为什么此前户外真人秀起伏消长、形态也大同小异,但《极限挑战》能凭借“极限男人帮”屹立不倒的原因。在这一层面上,我们能看到如《向往的生活》、《中餐厅》里更原生的人物关系,以及人物驱动之下更本土化的叙事。加之在制作层面的投入,这一系列国产“慢综艺”都渐渐勾勒出了自己较为鲜明的模样。

《向往的生活》

相比原创度的问题,观众对“慢综艺”的困惑似乎更多集中在如何观看的问题上,第四季度涌现的一系列“房子综艺”可以拿来集中说明。湖南卫视的《亲爱的客栈》、东方卫视的《青春旅社》、浙江卫视的《漂亮的房子》、江苏卫视即将播出的《三个院子》,几个一线卫视不约而同地推出了“生活在别处”的慢综艺,题材上的相似性至少说明主流市场对此强烈的消费意愿。无论是民宿经营,或是建筑创意体验,“慢生活”的概念形成了系统化的表达。从既有播出来看,这些节目的品貌各有特色,《亲爱的客栈》和《青春旅社》主打观察式的民宿经营体验,前者更强调生活性,后者更偏重交流感。而《漂亮的房子》真人秀色彩更浓重一些,除了呈现合宿生活外,嘉宾还有房屋改造的任务在身。总体上,这些“房子综艺”讲的故事大同小异,但差异化的定位多少为自身确立了一定辨识度。

《亲爱的客栈》

若是商榷节目的成熟度问题,对于这些成长中的类型节目而言自是有许多探讨空间的。但事实上,观众对此类节目的迷思目前其实还在“慢”这一字眼本身。如何来定义电视建构出的“慢生活”?应当用“真实”这一标准进行参照吗?观众可供移情的共同基础究竟是什么?

诸如此类的问题有很多。

“慢综艺”以情感化的叙事为观众营造出了一重更近乎日常的审美空间,由此取得观众认同并进入相关情境的可能性。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慢综艺”就等同于日常生活,这一批电视综艺为人们设定的“生活在别处”的情致,原本就是高度象征化的。或者说,它们从来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诗和远方”,仅仅是专门用于电视表现的符号意义上的“慢生活”。我们希望投射更多的真实在当中,恐怕才是最不切实际的一种想象,也无益于节目的形态进化——因为它们不仅不会这么做,甚至会向另一个极端上的所谓“浪漫生活”涌去。这关涉一个具体问题,“慢综艺”提出的“慢生活”概念原本就是一种想象性的现实,核心的意图是希冀大家能用浪漫主义的心态重新审视自己日渐匮乏的生活,至于能否转化为“生活在别处”的具体现实,向来不是这类节目的本意。

站在这样的视角上,我们对“慢综艺”的苛责似乎走偏了方向。客栈也好,旅社也罢,说到底,“生活在别处”原本就是人们心中闪烁的一个执念,宽慰焦虑而非解决问题才是电视综艺的底色。“慢综艺”永远做不到真实的真实,它只会是为人们的“放飞”提供一种富有真实感的可能性路径而已。

能做好这一点,“慢综艺”其实就完成了它的使命,再多的负载它也承受不了不是?

 文| 何天平

本文刊载于20171107《北京青年报》B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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