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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女座了,“处女”这个词的含义,何时改的?

一小时爸爸 一小时爸爸 2023-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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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清明节的时候,曾经跟大家聊过杜牧的《清明》,为什么这首“路上行人欲断魂”的主题并不是扫墓(点击阅读:杜牧的《清明》“行人欲断魂”可不是首扫墓诗)。在文章最后提到了,很多词汇在古代和现在的含义、用法都有比较大的区别,因此如果在学古诗词古文的时候,不注意讲解,习惯性用现在的含义套用进去,就会产生严重的歧义。
当时举了一个例子,就是黄庭坚用来赞颂范仲淹的军事才能的词句,在《送范德孺知庆州》( 范纯粹字德孺,是范仲淹的四子)中的一句 —— “敌人开户玩处女”。

当时有读者留言希望能解释一下这句的真正含义。我回复说,等到处女座来临的时候讲,一晃小半年,该还愿了。

黄庭坚的这句是出自《孙子兵法》中的“是故始如处女,敌人开户”。

所以“敌人开户玩处女”的意思,也就是描述了孙子中的这个战术:在战争开始阶段先像小女生一样安安静静,让敌人放松警惕,“玩忽职守”,门户洞开。之后自然就可以“掩耳不及惊雷霆”了。

对古人来说,虽然如果不好好上学,八成也看不懂热爱拽包袱的黄庭坚在诗文中藏的这些典故。但是肯定不会像现代人一样,觉得“敌人开户玩处女”怎么看怎么不舒服,颇有三观炸裂的味道。

除了语法差别外,另一个原因是:“处女”这个词,在现代汉语中,已经变了味道


现在我们提到处女,包括延伸出的词,处男,都是指没有过性行为的人。但是当我们打开字典辞典,查“处”这个字,却发现它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字义。

这里需要先说明一下,“处”是多音字,有3声和4声两个音。“处女”、“处男”也属于经常读错的词。正确的读音是3声的“chǔ女座”,而不是很多人习惯的4声。

在新华词典中,“处女”是放在“居住”这个字义下的,所以读3声。那这个词怎么解释呢?

首先,这说明我们的辞典还是很“坚持原则”的,还没有因为现代词的流行,而给“处”字顺手添加一个新的字义。

那为什么“处女”的“处”字,其实是居住的意思呢?

我们从“处(處)”的字形变化也能看出来 —— 它的核心是一个“人”字,和一个“几”字。根据《说文解字》的解释,它的意思是“止也。得几而止。”,意思就是人到了有桌几的地方,就停歇下来了。

也因为是停歇停止的含义,所以刚刚过去的节气才叫“处暑”,表示夏天的暑气要停止了。

而处女在中文中原本的意思,就是说安静的女子,平时在家不出门的女子,也可以延展成未出嫁的女子

所以古诗文中经常会出现“处女”这个词,并不是因为文人墨客有太多的处女情结,而是用来描述那些文文静静的小姑娘。比如苏轼诗中的“幽花如处女”,对应前面一句“瘦竹如幽人”,就更容易理解古诗词中出现的“处女”是怎样一个含义。


那为什么这样一个词,会变成和性行为、性经历有关的内容呢?这个没有什么定论。一方面或许是明清以来,封建礼教大行其道,对“贞洁”越发看重,因此原本只是表示安静少女的词,更多地用在表示“贞洁”相关的语境中。

而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处女”这个词,变成了virgin的汉译之一。而Virgin这个英文词,包括其他西方语言中的相关词,虽然也有表示“未婚”的含义,但更常见的意思是“没有过性行为”。也因此,“处女”就很容易用在表示“没有过性经验”的语境中了。

而近代史上一位赫赫有名的人物 —— 康有为也起到了重要作用。康有为晚年将自己年轻时写过的与天文相关的文章集成了一本《诸天讲》,其中就有他对12星座的命名。

在康有为之前,十二星座的概念引入中国已经上千年,但名字并没有完全固定,有两个星座名字的变化尤其多:Gemini 星座叫过“阴阳”、“男女”、“双鸟”等等。而 Virgo 星座则被翻译成“天女”、“双女”、“女”等。

《现代星座汉译名的由来与演变》

而康有为觉得这样太混乱了,于是决定规范一下,这才有了“双子”、“处女”这两个名字。但他的这种翻译,也让处女这个词就跟Virgin捆绑得更加紧密了。

不过即便是在清末民国的时代,用到“处女”这个词时,人们依然可以理解这主要是表达未婚状态。

就像著名的鲁迅vs郭沫若之争中,两个人都曾提到本土创作文学比作“处女”,把翻译外国作品比作“媒婆”。这种对比当然不是用处女表达“没有性经验”,而是“未出嫁的女子”,而用媒婆的工作是“介绍别人家未出嫁的女子”,自然就是翻译了。

鲁迅《南腔北调集》

那既然在鲁迅先生的时代,依然如此。那回到本文的标题上来:什么时候‘处女’这个词才跟性完全绑定”了呢?

答案可能会让不少人惊讶:

在1937年出版的《国语辞典》,也就是《现代汉语词典》的前身里,【处女】这个词的含义,依然是“子未出嫁者之通称”。包括1956年重印改名的《汉语词典》中也是如此。

而在1978年的第一版《现代汉语词典》中,【处女】的含义,才变成了“有发生过性行为的女子”,直到现在的第七版《现汉》,依然如此。

换句话说,“处女”的词义最终发生了变化,大约不过是几十年的事情。


今天聊到这个话题,不仅仅是为了庆贺一下各位处女座同志们过生日,而是想说说语言的演变会如何快速。上个世纪后半,字典中关于“处女”的词义,才进行了更改。但短短几十年之后,我们的社会中大多数人,已经忘记了这个词原本的含义。

也正是如此,我们在自己或者辅导孩子学习文章,不仅仅是古诗词,甚至包括近现代的文章中,都要更注意理解而不是简单的背诵,这样才能更清晰、准确地明白前人的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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