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并非凭空而来:那些年反过移民的新西兰议员
不融入,就滚粗!
今年2月份,在奥克兰市中心的Aotea广场上,一群自称的“反全球化爱国人士”,也可以称为右翼保守人士,举办了一场反移民集会。
现场散发的传单上写着:“对席卷我们的大规模移民说不”,“对政治正确和文化马克思主义说不”,“让所有地方都实现言论自由”。
一位演讲者在台上公开反对多元文化,台下一位观众大吼:“不融入,就滚粗!”(integrate or get out)
另一位演讲者直接拿中国的新春佳节开刀:“今年是中国的猪年,但穆斯林讨厌猪,这两种人怎么可能在新西兰共存呢!”
长期以来,新西兰将自己定义为一个多元开放的移民国家。但《移民问题全球契约》签署,让这个国家也开始感受到反移民的力量。如果说移民、难民问题在欧洲本来就很敏感,足以引发千人游行和欧盟总部被冲击,新西兰这样与世无争的小国,为什么也开始平地起波澜?
梅西大学社会人文院长Paul Spoonley教授曾经给英文《先驱报》撰写了一份“极右入门指南”。他说虽然欧美大部分极右势力的兴起都和经济因素有关,但新西兰是一个特例。
作为对外贸易的最大受益者,新西兰只能拥抱全球化,开放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因此新西兰的极右不在于经济因素,更可能与传统白人霸权的失落和对多元文化的焦虑有关,简而言之就是“部分新西兰人觉得自己被剥夺了权利和权力”。
3月15日的基督城枪击案,正是“白人至上主义”与伊斯兰教文化之间的激烈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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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兰也无法摆脱全球趋势
新西兰的政客们在国会会议中关于伊斯兰教的讨论有很多。
从会议记录中可以看出,有139次提到了“穆斯林”这个词,有317次提到了“伊斯兰”这个词,有238次提到了“伊斯兰教的”这个词,记录最早可追溯到2003年。
而在这个时间段内,只有一位政治家提到了“白人至上主义”,没有人谈到“白人民族主义”。
“基督教”这个词被提及了520次,但是基督教这个词后,有238次提到的是“社会服务”,而“伊斯兰”这个词后跟着的是“国家”这个词。
新西兰也无法摆脱这样一个全球趋势——把伊斯兰教及其20亿信徒与恐怖主义混为一谈。
奥克兰大学的Mohamed Alansari 博士指出,当人们谈到伊斯兰教时,“总带有一些主观判断和刻板印象,蔓延着恐惧情绪而并不想去尝试理解。”
伊斯兰教的问题也常常与其他问题混为一谈,包括安全和移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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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恨并非凭空而来
在国会中,没有人被指责要为3月15日的悲剧负责。
主犯是澳大利亚人,似乎和新西兰没什么关系。但我们还是应该反思一下,是不是长时间地容忍了粗暴和仇恨言论。
所有人都把责备对着恐怖分子本人,但是仇恨并不是凭空而来的。新西兰的国会议员们在谈到伊斯兰教问题时的一些言论,是值得考虑的。
把恐怖主义和穆斯林联系起来,副总理Winston Peters的言论比其他人都要早。
2005年,Peters在伦敦爆炸事件发生后的演讲中,特别提到了穆斯林移民。他谈到了其他政党的“政治正确”,“新西兰是一个移民国家,但是新西兰不是伊斯兰教移民国家。”
他说温和的穆斯林与极端主义分子“手牵手”,原话是:“这种两面派的方式是激进伊斯兰教的运作方式,向一个观众展示可接受的面孔,向另一个观众展示激进的面孔。在新西兰,穆斯林社区向我们展示了他们更温和的面孔,但正如一些媒体报道的那样,也有好战的一面。但他们都有共同的宗旨,那就是促进原教旨主义伊斯兰教。事实上,这些组织就像神话中的九头蛇,一条蛇有多个头,可以在任何时间和任何方向进行攻击。在世界许多地方,基督教信仰受到激进伊斯兰教的直接威胁。”
他还说自己已经给新西兰所有的伊斯兰团体领导人写信,让他们指出“激进分子,麻烦制造者,以及可能对新西兰社会造成威胁的潜在分子”。
新西兰穆斯林人口只有五万余人,占全国人口总数约1%。人数虽不多,但其构成却十分多样,且由不同代际的移民组成。
关于究竟谁是最早抵达新西兰的穆斯林,目前尚有争议。一种说法是,1854年,第一个英属印度的穆斯林家庭移民新西兰。巧合的是,他们最初的落脚点就在基督城。在另一种说法中,中国穆斯林是最早抵达新西兰的穆斯林移民。在新西兰当地政府记录中,15名中国“穆哈穆德教徒”(Mahometans)曾在奥塔哥一处金矿做苦力,时年1874年4月。
当时Peters的言论还被时任总理的Helen Clark指责,她说“因为伊斯兰教的某些人犯罪,有杀人暴力行为,就抹杀所有穆斯林是不公平的。”
但是就在短短的2个月后,Peters就当上了Clark的外交部长。
在2017年6月的伦敦桥袭击事件之后,Peters极力劝阻穆斯林成为潜在的恐怖分子。他再次抨击允许穆斯林社区与其他社区分开的这种政治正确。
这一次,是行动党党魁David Seymour指出他的言论不当,但几个月后,Peters当上了这个国家的副总理。
国家党反对联合国全球移民协议
除了Peters之外,其他党派的一些政治家们,也在贩卖狗哨政治。
国家党一直在反对去年12月新西兰签署的联合国全球移民协议。国家党党魁Simon Bridges表示,新西兰不应该参与其中,因为新西兰应该拥有独立的移民和外交政策。此外,Bridges也质疑称,如果这个协议真的没有约束力,那么签署协议的意义在何处。在接受Radio NZ采访时,Bridges说,“我们知道即使它没有约束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就会成为新西兰法律的一部分,司法部门就需要给予解释。我们不需要这样做。”
Judith Collins也说这项不具备法律约束力的协议“把新西兰对移民问题的决定力交给了联合国”。
新西兰国家人口与经济分析研究所所长Francis Collins在去年12月表示,该协议更多的关注点在于“愿景”。
《全球移民协议》的核心内容是,不管是否具备居留资格,参与国需要保护移民的权利,保障移民人口在参加工作方面不受歧视。该协议并不具备法律效力,参与国可在本国的移民政策框架下采取可行措施。
国家党Gerry Brownlee强烈反对新西兰签署这项协议,称其“几乎是开放的边界”。
对于联合国的移民问题,Peters也有不满。2003年,他抨击当时的移民部长Lianne Dalziel(现任基督城市长),称她“把事情搞糟糕,是非法移民热爱者,无能为力。”Dalziel曾在一封公开信中表示“她不能对涉嫌的穆斯林恐怖分子采取行动,因为联合国不会让她这么做。”
Peters说在摧毁我们社会结构的问题上,Dalziel在比其他任何部长做的都要多。
Peters还指责非法非洲移民强奸新西兰妇女,让她们感染艾滋病,还说第三世界移民把结核病带到了奥克兰医院。
移民政策有所倾斜
工党政府也有难辞其咎。
2005年,当时的移民部长David Cunliffe回答了有关政府对“高风险”国家移民进行额外审查政策的问题。当时政府的移民政策也是有所倾斜,优先考虑来自英国的移民。
随后出现了对于工党攻击“听起来像中文名”海外购房者的争议。
这可能不是针对穆斯林,但有些人还是感到了“刺痛”。
周日,一位穆斯林妇女在基督城福利中心对媒体讲话,指出政府发布了关于移民数量的公告和更新消息后,穆斯林社区中的许多人都觉得现在比2017年大选前更不安全了。
新西兰外长将出访印尼及土耳其
基督城枪击事件发生后,本周外交部长Winston Peters将前往印度尼西亚和土耳其,向两国传达新西兰的“同情和支持”。
印度尼西亚和土耳其大部分民众都信仰穆斯林。虽然印尼之行一早已经确定,不过Peters表示本次访问尤为重要。首先,这是向印尼和该地区其他国家的支持表达感谢的大好机会,还能让他们了解到新西兰的应对方式和表现。
Peters还称,他将代表新西兰政府表达最深切的哀悼。基督城枪击案中的死难者,大部分都来自印尼,其中不少人仍有家人在印尼。
人们害怕未知,当人们谈到穆斯林文化和穆斯林宗教信仰时,往往都是基于错误信息。
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这些言论影响了基督城枪击案主犯的观点。在枪击事件发生之前,我们把政治家关于种族和移民的言论公开化似乎是正确的,我们也要问问自己,这些被我们票选出来的政治家是否做到了消除种族主义。现在可以考虑如何采取措施,让新西兰的穆斯林团体为自己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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