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母爱,只求给予,不求回报!感恩母亲,就是现在!
母亲想念成长的孩子,总是单向的;充满青春活力的孩子奔向他人生的愿景,眼睛热切望着前方,母亲只能在后头张望他越来越小的背影,揣摩,那地平线有多远,有多长,怎么一下子,就看不见了。
——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
一周前,中文先驱报举办了母亲节征文活动,感谢读者朋友们给我们的投稿。每位作者笔下的母亲,都是平凡而伟大的,文字间无不流露出深沉的情感。我们将其中一些优秀作品刊登出来,希望你也能从中感受温暖……
章新颖
儿时的记忆里,我与母亲相处的日子并不多,她似乎永远那样忙碌。我更多是看着她模糊的身影,即天还未亮,于睡眼惺忪的时候得到她的一句「我去上班了」。我曾经也有怅然若失的感觉,与母亲在一起的时光实在太过短暂,我紧紧攥住也会从指缝间溜走。
母亲算不上工作狂人,她只是要强罢了——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倔强性格。从她的工作、再到她的家务,甚至是对我的教育方面,她总不会认输。
我的母亲自小生长在江南,是体贴细心的南方女子,是稍微有一点桀骜的南方女子。家中有一张母亲年轻时的照片,那时候她很青春,眉眼裡有股陈晓旭版林黛玉的味道。只是比起林黛玉,我母亲要历经过更多的挫折,体味过各种酸甜苦辣。最终是换来了一条条皱纹、一根根白髮。
在我年幼的时候,她做过超市售货员,做过服装推销,她什么苦都吃过,而这份苦是为了她的丈夫、她的孩子。曾经的她在娘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掌上明珠,而现在,她却要不辞辛劳地奔波、忙碌,只为了她的孩子,撑起一个家。
胡适先生曾在《我的母亲》里写道:「如果我学得了一丝一毫的好脾气,如果我学得了一点点待人接物的和气,如果我能宽恕人,体谅人——我都得感谢我的慈母。」这无疑印证了一位母亲的教育对于孩子的影响究竟有多深。
对我而言,母亲所教授的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自立」。即便我至今仍不知所谓「自立」究竟是什么。是照顾好自己的能力吗?还是孤独之时善于排遣的从容?但,不可否认的是,能够做到「自立」的,多半会比同龄人成熟得多。
故我年纪尚幼之时,母亲便教导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倘若某一日表现良好,或许会有大餐一顿;倘若犯懒,生了惰性,母亲就要严肃地与我分析一番——她从不会一味斥责我什么,她总会先告诉我,有哪一点做得不正确,又应当如何去纠正……这是她一贯的理念,要让我认识到自己确确实实犯了错误的,也是心甘情愿接受改正的要求。
母亲也曾体罚我。儿时的我不愿练琴、不愿写字,抗拒上学而赖在床上嚎啕大哭。那时的母亲生气起来咬牙切齿,拿起小竹棍就要敲我的手心。她从来都是关上门,房间里只有我跟她二人。只等我哭累,慢慢歇下来,再讲述这件事的道理。她从不会将我一人抛在什么地方任由我大喊大叫,反而要与我面对面,每一次争吵要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解决才会放心离开。
待我渐渐成长起来,母亲就淘汰了体罚的方案,换成语重心长地谈天。她总爱告诉我,有什么事情不要闷在心裡,只将她当做友人,一一尽述。故母亲同我之间的纽带,除血浓于水的亲情外,还有一层挚友的成分。我一直善于排解、又能在为人处世时尽量表现出理性的一面,我认为它们都应该归功于我的母亲。
当我挥别故土,单枪匹马抵达这遥远的土地时,身边的一切忽然都成为陌生的景象。无可否认,在这样的环境下,思念往往来得更为汹涌澎湃。
我时常在这异国他乡的街尾巷角散心。拂过岛屿的海风掠起一片片叶子的时候,我可以闭上眼,享受那细碎的沙沙声。我渴望从中听出母亲现在生活真实的状态,我渴望在那旋律中找到自己与母亲相同的影子。
南半球渐渐入秋,白日变短的一天天里,我能读出最早的那些尊严的味道。当初的自己信誓旦旦,觉得离开她才是真正独立又可靠的表现,不仅没有过多的触动,反而激动起来,无时无刻不嚮往著那个自立的未来。
而今我才忽然发现,那些能同母亲安静散步的日子,确乎是很少很少了。它们被归纳为「回忆」,然后破碎在时光里,一片一片,终将都会完完全全融化掉。于是——每一个日出,每一个日落,每一天由白到黑,再由黑至白的不断更替,都是我在心裡默默计念的数字。
我无法再做些什么去抚慰这些年来的积累的愧疚与歉意,正如龙应台所写那样:「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著,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且不说我一个人过完这形单影只的几年,以后,将来,我还能像个孩子一样,牵著母亲的手,走遍家乡的大街小巷吗?我期盼著再次回到家裡,同母亲重聚。
至少将我余下的日子,完完整整奉献给她。
但我此时此刻更应坚强起来。我安慰自己——为什么成长要承受这么多悲伤呢?然而我只能这么做罢了!我相信著过去并不单单只存在于我的记忆里,它依旧深埋在岁月的泥土中,于某个被发掘的瞬间,重新闪闪发光。
章荣忠
母亲真的老了,她的腰板早已不再挺拔,脸上的皱纹满是岁月的沧桑,根根白髮浸透着生活的磨难和艰辛。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就觉得母亲的身体不是很好。我们常常在半夜迷迷糊糊地睁开睡眼,看著大人们用竹床将生病的母亲抬出家门,送往医院抢救。
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我的母亲也是普通的家庭妇女,操持著我们一家7口人的饮食起居,此外她还有一份在镇政府的工作,虽然不是繁重的体力活,也是需要时间坚守岗位的。
那时候真的很清贫,父母每月微薄的工资需要他们精打细算、一分钱掰开来当做两分钱用,才能解决好我们的温饱,维持全家的生活。遇上休息天,母亲还会带上扁担和绳索,去河滩挑一大担巴根草回来,晒乾后作为烧火做饭之用,那年头不要说液化气,就连煤球也难得一见,做饭做菜用的柴禾每家都得想办法自行解决。
每到冬季来临,母亲又会从集市买回几担大白菜,先在刺骨的河水里洗淨,然后醃制两大水缸的咸菜,以备我们一家冬季蔬菜不足之需。每到那时,母亲的双手在冰凉的水里一泡就是一两天,冻得通红通红的,大雪纷飞的季节还没到,她的双手却早早地生了乌黑的冻疮。
那一次,因为过于操劳,母亲又病倒了。为了给母亲补养身体,外婆从乡下捎来几枚鸡蛋,煮了溏心蛋给母亲吃。不懂事的我,像一隻馋嘴的小狗趴在床前,两眼直勾勾的看著白白嫩嫩的鸡蛋。那时候,我们只能在逢年过节时才能吃上鸡蛋,溏心蛋更是少有美味啊。
大颗的眼泪从母亲的眼眶里滚出来,她把碗递给我,说:「我已经好了,鸡蛋你吃吧。」我接过碗,狼吞虎嚥般地吃了个碗底朝天,舔舔碗底还觉得不解馋。
只有到今天,我才能体会到母亲泪水里的那份心酸和複杂的情感,那两枚糖心蛋铭刻在我的记忆的最深处。
母亲非常勤劳,因为自己又有一份工作,所以她每天起得最早。我们起床后,总能吃到母亲做好的早饭去上学。母亲又是全家睡得最晚的人,多少次半夜醒来,仍然看见她坐在昏暗的灯下,要么纳鞋底,要么替我们缝补衣服。
她把我们兄弟姊妹四人的衣服洗得乾乾淨淨,也补得平平整整,虽然穿的是旧衣服,却有种新衣服的感觉。我们穿的布鞋、棉鞋,哪一双不是她亲手做的?我们所穿的衣服,哪一件没有她缝补的针线?「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是老三」,清贫的年代,这是母亲无可奈何的节俭。儘管不是新衣服,但是哪一位母亲不喜欢自己的子女穿得更体面、更整洁一些呢?
母亲是基层干部,干了30多年的乡镇工作,可谓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历次的政治运动和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母亲备尝风雨,以坚强的毅力挺了过来,也迎来了改革开放的春天。
那是1997年的上半年,正当她为所在的乡镇规划建设、为修路架桥上下奔波的时候,却因劳累过度突发脑梗塞,不幸造成左侧肢体瘫痪。母亲不得不放下了自己的工作,躺在病床上与病魔作抗争。
不过,让母亲欣慰的是,她放下的工作已有后来人肩负,一刻也没有停止,架桥通路的目标如期完工,实现了小镇几代人告别「出门难」的梦想。经过治疗和康复锻炼,母亲的病情也得到了稳定,身体有所恢复,然而行动不便的后遗症,伴随了母亲20多年。
母亲是个干练麻利、做事风风火火的爽快之人,半身不遂犹如绳索一样束缚了她。而今,我们兄弟姊妹四人早已各自成家,有的不在父母的身边,真的不知道这么些年来,母亲是以怎样的毅力坚持下来的,是怎样面对这一切的。母亲从不向我们抱怨什么,而是一再嘱咐我们在外工作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挂念她。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母性以宽柔的胸怀承担了如此多的磨难和不幸,她没有动摇过生活的信心,永远坦然乐观地对待生活、面对一切。往事悠悠,岁月有情。我手中的笔无论如何也写不完母亲的伟大,无论如何也道不尽母亲的坚毅。又逢母亲节,唯愿天下的母亲幸福快乐、健康长寿,母爱永远是我们生命里最宝贵的亲情,永远是我们割捨不断的牵挂。
Roger
我没有一张和母亲亲亲热热的照片。从记事起就没有哪怕是貌似发嗲撒娇之类的事。难怪常听别的母亲说:养儿子没啥意思。
我们真的没啥意思。
后来母亲老了,我见了她也不会去拥抱。可能因为见得多,一周三,四次。更可能还是没那习惯。记忆中只有每次搀扶她上下车,算是亲近。还有就是有几次和她一起一树山公园的双橡树大道,挽了她胳膊,走得慢慢。树叶在我们脚底碎响。金色的夕阳把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那时觉得那是一段很长的路。好像那时还暗暗地想快把那路走完,我可以送她回家。可是,直到此刻,她离开我快六年的此刻,我还在后悔为什么我没有多和她多走几次这样的路?为什么我没有放慢脚步,挽着她手臂和她一起走完那一树山,走完奥克兰,走完这世界呢?
只要她在,我有时间陪伴,我想和她拥抱,我可以放下一切,只为握住她苍老的但还是温暖的手……
温暖的手。当她还活着的时候,那温暖太平常了,以至我们不会去主动触摸她,可是当一天触摸她时再也没有感觉没有反应的时候,当她一天手脚冰凉僵硬的时候,我们哭嚎我们拥抱我们撕心裂肺我们说只要她醒过来我什么都愿做……
那时才知太晚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搀扶着我母亲散步这样小小的事情我都是做不到的。
我现在的住家附近有二个养老院。我时常看到有些年龄比我还大的儿子,手推轮椅上的母亲散步。每次看到,我总由衷感动。想那儿子好幸福!是的。
我不会想到那母亲,我想到是那儿子好幸福!这么大岁数了,还有母亲陪伴。这么大岁数了,做儿子的功课,义务一样都没落下。而我,做得真不好。我真不是孝子,不是好儿子……
前些天我还在想:哪件事哪些事我能怎样对我爸妈就好了。我现在完全知道在他们的不同年龄段我应该怎样做个好儿子。可是,知道这些是在他们过世这么久的时候,我是不是有点太坏太愚钝了?真该诅咒。
亲亲母亲。在她生前,我没有亲亲母亲。但在她生后,她又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我的手机相册里没有和她的合影。可她和我的父亲已在我生命中永存。
我说生命自然是说我的呼吸,我的衣食住行,我的所思所念,我的经历我的回忆我的思想情绪我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的存在。这不是我要不要,亲不亲的事。他们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舒洁湲
我,居住在南半球,在“长白云之乡”——新西兰,安逸生活,追逐梦想。
母亲,居住在北半球,在“国际大都市”——上海,安度晚年,圆梦故乡。
从新西兰直飞上海的航班需要耗时11个小时左右,时差为5个小时,可想而知,遥远的距离,天各一方。
有一首童谣,至今传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感恩母亲,爱,没有距离,母亲的爱只讲付出,但从不求回报。
想到母亲,不禁热泪盈眶。母亲,在如花似玉的16岁,为了苦难的家庭,毅然决然地踏上“绿皮火车”,远赴新疆,插队落户。每次上海探亲,老外婆拉着她满是老茧的手,泪流满面,不忍分离。但是那个年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懂事的母亲,只有委屈自己,干着最苦的农活,攒下当时的粮票,寄回上海,支撑着弟弟妹妹的吃穿用度,至到他们成家立业。
就是这样的艰难困苦,母亲却从来没有在我的面前,抱怨世道不公,郁郁寡欢。相反,我的母亲,热情豁达,走到哪里,带给大家的都是欢歌笑语(母亲爱唱歌,有一副得天独厚的金嗓子)。直到她光荣退休,新疆的老同事们,络绎不绝,到上海游玩,也是住在母亲家里,这些叔叔阿姨们纷纷称赞她的人品,讲述过去的往事。我才知道了我的母亲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有多么的重要,难怪她的人缘一直都是这么好。
无巧不成书,我的母亲当年是“土插队”到了新疆,而我属于“洋插队”到了新西兰,中文里,都有一个“新”字。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两个地方,同样的地大物博,牛羊成群。好多时候,我误以为我没有出国,只是在新疆游历。当然了,新疆没有海洋,新西兰有,我深深地热爱海洋,这也是我选择到这里的理由之一。
命运给予了我和母亲相同,却也是不同的生活。在这一点上,母亲给予我充分的理解,她没有反对我放弃繁华,追求梦想,自由翱翔。一直以来,她总是鼓励我,“女儿,你的明天会更好,加油”!我为有这样的母亲感到自豪。
如今,为了解决距离的遥远,母亲不顾眼疾,学会打字,视频聊天,只是为了可以和我联系无障碍。每天清晨,打开手机,第一声的问候,永远都是来自远方的母亲,或者是留言“女儿,快乐每一天”,还有一个大大的微笑。
知道我爱吃蔬菜,身在国外,不方便购买中国蔬菜。我的母亲想出一个妙招“开园种菜”,自给自足,丰衣足食。自从有了这个想法,母亲就开始天天念叨种菜的好处,好像忘记了当初她是多么痛苦的在农田里劳作。好吧,既然母亲已经说了,她会“包教包会”,我呢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从零开始,向母亲学习种菜。
这个过程,我的母亲特别虔诚,她不辞辛苦,指导我,连语气都变得像个“专家”,没有丝毫妥协的余地。很多时候,恰恰是我,总想着偷偷懒,得过且过,种着玩呗。但是我的母亲大人,做事认真,通过视频联线,每日监督,一天都不“缺勤”。全然不顾及我有没有时间,指挥着我,该浇水了,别忘了施肥等等。
有一天我终于忍无可忍,打算不干了。但是我的母亲,为了鼓励我,视频中更是给我一个人“现场演唱会”,亮出她的“金嗓子”,唱起了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一首歌《红梅赞》,听着母亲动情的歌声,激发了我种菜的热情,干活也是干得特别顺畅。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劳动,还有母亲的歌声陪伴,乐在其中。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在母亲的不懈关怀下,我的小菜园在秋天赢来了收获,西红柿酸甜可口,大冬瓜沉甸甸,豆角挂满枝头……到处洋溢着丰收的喜悦。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赶紧通知母亲,接通后,还没有等我说话,母亲就一连串地提问“女儿,你没有什么事吧”,满满的关切,溢于言表。我一看时间,忘记时差了,母亲的当地时间是凌晨4点,黑漆漆的一片。难怪母亲有些紧张,因为以往我们母女俩墨守成规,绝对都是算好对方时间,在视频通话的。
我连忙告诉母亲,“没事没事,就是报告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小菜园丰收了”。我举着视屏,一个一个指给母亲看,我们共同期待的累累硕果,好丰盛。母亲轻声地念念有词:“感谢上天,我的女儿终于有菜吃了”。
亲爱的母亲,我们之间的远近,不在乎地域,时间,因为我们两颗心始终在一起,我们之间没有距离。
您在,家就在。我们母女心扉敞亮,有爱流动,理解交融。
就是这一种爱,一生一世——母爱;有一个人,一生一世值得我爱——母亲;今天是母亲节,祝我亲爱的妈妈一生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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