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应重新审视对华经济战略 —— 从改变关税态度开始
作者：吾楼
白宫近期频繁放风，有意以抑制通胀为由调整对华关税政策。但由于国内工会、党内外的反对，拜登政府尚未做出决定。7月5日，白宫对外释放消息，称可能仅仅取消目前约3,700亿美元中国输美商品中100亿美元商品加征的关税。
7月10日，美国商务部长雷蒙多表示，美国总统拜登可能“很快”就会取消美国对华进口商品的部分关税，领域集中在家居日用品方面。她同时也承认，此举并不能让通胀被大幅降低。针对拜登的决策困境，英国《经济学人》7月6日刊文称，未来几周可能会决定拜登能否出台果决、连贯的对华经济战略，或者最终呈现一个矛盾乱局。以下是文章主要内容：
制衡中国崛起是美国两党鲜有的共识领域，但究竟应该采取何种策略，两党存在分歧，在经济领域更是如此。美国的最终目标是要打开中国市场，还是要拆解美中商业关系？缺乏确定的战略方向导致拜登政府陷入了冗长的决策困境，一些批评人士甚至认为拜登的对华贸易政策已经陷入瘫痪（详见中美聚焦公号文章《拜登回归保护主义 贸易政策陷入瘫痪》）。从最近围绕对华关税无休止的争论，能体现出拜登对华经济策略尚未成形。
美国政府的表述已足够清晰。美国国务院在5月提到，美国应该继续对自身实力的投资、与盟友结盟，并在必要时对抗中国。事实上，这是理解拜登对华经济策略三个非常好的角度。比如，就竞争而言，它在特朗普时期就占据对华策略的核心。特朗普离任时，美国对中国商品加征的平均关税由3%升至近20%。这也是拜登继承的和不得不面对和解决的问题。
美国加征对华关税实际上等于给美国消费者加税。理论上讲，取消这些关税对缓解通胀有帮助，虽然效果相对微弱。彼得森国际研究所评估，取消对华关税，一次性降低通胀率最多仅0.3%，而当前通胀率已超过8%。
一方面，美国通胀高企，即便是微弱的下降也很重要；另一方面，拜登不希望被共和党或中国包装为“软弱和让步”。拜登政府内部很多人将关税视为珍贵的筹码，最有可能的结果是拜登对加征的对华关税进行“微调”。削减或取消一部分关税的同时，拜登可能需要考虑对高科技产品加征关税。美国鹰派乐见从中国的进口总量比2018年更少。
拜登政府数月以来也在争论是否对中国展开新的“301调查”。特朗普时期的调查针对的是“强制技术转让”问题，但拜登政府的很多人认为，调查应该对准中国的“国家资本主义”，即中国的产业政策和政府补贴等行为。白宫推迟宣布这种调查，也体现了拜登政府的犹豫不决。
特朗普将中国企业拉入黑名单、阻止美国企业与之交易的做法显得混乱，他任期之末要求封杀TikTok的做法尤其体现这一特点。相比而言，拜登团队的做法则更注重“法律基础”，实体清单的方式更为聚焦：很多特朗普时期被列入的企业仍在名单之列，拜登又加入了一些监控行业的中国科技企业 - 阻止它们获得美国企业投资，并考虑出台新的法规阻止外国竞争对手获取美国公民数据（可能再次牵涉Tik Tok）。
总而言之，与其说拜登的策略像是远离了特朗普同中国的喧闹式的争吵，还不如说是拜登延续了这种争吵，只不过模式上“更专业化”。
拜登对华战略的“结盟”部分基本上和特朗普划清了界限。特朗普痴迷于嘲讽美国铁杆盟邦，拜登则坚定地修复和盟邦的关系。拜登政府公布的“印太经济框架”（IPEF）占全球GDP比重为40%，包含了印度、日本和越南等国但没有中国。拜登政府取得的另一成果就是促使G7在6月28日一致承诺“减少对中国的战略依赖”。但这项承诺能否付诸于具体行动，这是很多人的疑问。亚洲国家的一些外交官乐见美国回到“餐桌”，但菜单上却是“稀粥”：IPEF涵盖数据分享、脱碳等内容，但未涉及关税这一关键问题。
即便美国在IPEF谈判上有所斩获，拜登在贸易问题上的行动空间也依然有限，美国国内外对此感到失望。华府一些政客仍然反对美国重返TPP，而日本等一些希望减少对中国依赖的国家则希望美国加入。但对拜登政府而言，重返TPP绝非易事，因为它也担心疏远国内的工会支持者，得罪美国公众当中排斥贸易协议的选民。一个无法令人满意的结论是：拜登对华战略中的“结盟”欲望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所以，只能指望拜登战略的最后一项：投资国内。而这是美国政客言行最不一致的领域。
拜登的《重建美好未来》议案（BBB）旨在扩大社会保障及应对气候变化，至今未在国会闯关。作为对中国回应的替代方案，美国国会又在推动520亿美元的芯片议案，扶植国内芯片产业。该议案在参议院得到了两党支持，而在众议院的版本主要是由民主党人支持的，算得上是一个大杂烩，其中甚至包括拨款保护珊瑚礁的内容。为了弥合分歧，取得进展，众议院版本可能要被缩减，使其接近参议院版本，其中保留的一条内容是：建立一种上报机制，首次要求美国企业向联邦政府通报海外开支。这将使得白宫更有机会阻断美国企业在中国的投资。为了能让国会在今年中期选举前通过这一议案，国会需要在8月休假前敲定协议。
即使没有该芯片法案，拜登政府也在竭力推动国内投资。特朗普曾劝诱并威胁企业在美国建厂，但进展有限。拜登的举措是对供应链开展大规模审查。今年2月，拜登政府发布了六份独立报告，涉及芯片、电池等领域。这虽然难以比肩中国规模的产业政策，但其目的是引导融资和激励措施，以加强美国的制造业基础。
拜登的计划可能正在打开一扇大门：自拜登上台以来，美国一些企业已经宣布投资750多亿美元用于芯片生产与研究。它们这样做在一定程度上是对拜登行动的响应，但也是因为它们认识到了全球供应链的脆弱。如果拜登真的成功提振了国内制造业，代价很可能是消费者价格上涨，并最终导致经济增长放缓。诚然，他正在修复与盟友之间的紧张关系。但在其他方面，他应对中国的经济战略更像是对特朗普发起的、同中国自由搏击式的竞争方式的一种“改进”而已。
中美聚焦网｜中美交流基金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