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罗奇：美国国会鹰派对华太过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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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总统拜登上周签署新的对华投资限制令之前两周，美国国会众议院所谓的“中国问题特别委员会”致函美国贝莱德及明晟公司，就其对华投资发起审查。这一调查得到美国两党支持，目的是为了收集证据，为美国的对华政策、包括美国资本流动提供参考。贝莱德集团和明晟公司均否认存在不当行为。

对于美国国会此举，中国驻美大使通过发言人回应称，泛化“国家安全”概念，将经贸投资议题政治化，与市场经济和国际贸易规则相违背。8月9日，摩根士丹利亚洲区前主席、耶鲁大学法学院蔡保罗中国中心高级研究员斯蒂芬·罗奇（Stephen Roach）在《巴伦周刊》（Barrons）网站发表题为《美国国会对华鹰派言行太过极端》（China Hawks In Congress Are Going Too Far）的评论文章，就美国国会新设委员会的这种不专业且超越其职权范围的行为提出批评。

斯蒂芬·罗奇认为，该委员会所作所为无异于冷战时期麦卡锡主义煽动的“红色恐慌”，应对中国议题时，美国人应该质问并反思其中的惨痛教训。以下是文章内容。

美国国会继续在对华冲突上“火上浇油”，此举得到了两党的广泛支持，它不仅和台湾地区以及连续两位众议院议长的对华挑衅性举动有关，还反映出国会总有人愿意因（美国国内企业）与中国的关系越过了一条不明确的界限而对其穷追猛打。

今年1月，众议院成立了所谓的“美中战略竞争特别委员会”。该委员会由13名共和党人、11名民主党人和大约20名工作人员组成，没有立法权。然而，它却拥有举行听证会、传唤、撰写报告和提交政策建议的权力。虽然它成立时间不长，但在行使这些权力时却颇具权威。该委员会已经举行了6场完全一边倒的听证会，涉及中国经济、军事、对华战略以及中国新疆等话题。这些都是美国舆论场激烈争论的话题。但在8月1日，该委员会发布了两封信函，涉足另一个冲突焦点——“金融去风险”这一模糊领域。该委员会发函的前提是要将美国储蓄的中介机构与那些以美国国家安全和人权价值观为幌子采取的制裁、关税和其他行动结合起来。

这些策略的重点是用来跟踪中国股市的指数基金。该委员会负责人在信中称，这些基金“将美国人的储蓄投资于或使其资助数十家被列入美国黑名单的中国公司”。换句话说，该委员会的可疑想法是提醒天真的美国投资者，他们对华投资时做出的无意选择，也是在支持中国的一些行为。

这两封信针对两家美国公司：全球最大的指数基金供应商贝莱德（BlackRock）和顶级股票市场指数编制公司明晟（MSCI），要求它们两周内提供与中国相关活动的详细信息。该委员会的要求范围很广，从全面披露指数化公司、其子公司和指数权重，到国家安全的考虑因素、是否符合主要和所谓的次级制裁，以及对地缘政治风险的评估。还有许多额外的要求，包括机器可读的尽职调查信息、与中国指数化投资相关的收入情况，以及美国投资者对可疑中国公司的风险敞口。

该委员会此举瞄准的是那些所谓的对美国构成最大风险的中国公司。在给贝莱德的信中，名单包含了20多家标注有“示警红旗”的公司，据称这些公司涉及直接支持中国的军事进步与其他行为。对于明晟而言，这份名单更长——40多家公司涉嫌参与了敌对活动。

美国国会向贝莱德和明晟摆出这些名单的做法，早在冷战时期就有过丑陋的先例。1950年，时任参议员约瑟夫·麦卡锡（Joseph McCarthy）挥舞着一份据称是美国国务院约205名“持有共产党员证”的雇员名单。在美国那段恶毒、两极分化的“抹红”（red baiting）时代，这份名单迅速成为对他人进行恐吓和迫害的主要工具。

和麦卡锡不同，这个特别委员会至少列出了其指控的对象。但它的中国公司名单都来自美国政府各部门编制的其他名单。它们针对的是所谓的军民两用或与美国人权价值观相冲突的中国公司。这些认定是不透明的，通常是出于机密原因，公众无法猜测。该委员会的信件没有提出新的证据来证明这些公司做错了什么。但现在，任何与这些公司稍有关联的人都有可能被指控破坏美国国家安全。

▲美国众议院“中国问题特别委员会”。

该委员会所作所为远远超出了其职权范围。它既没有干预美国投资者资产配置的专业知识，也没有这方面的授权。它当然有权建议由现有的监管机构来解决这些问题，包括美国财政部、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和金融业监管局（FINRA）。但是，允许一个新成立的国会委员会利用其广泛的咨询权力，对一家领先的资产管理公司和一家资产基础设施公司进行详细而繁琐的盘问，则是另一个国会误导且行为过度的例子，加剧了本已紧张的美中冲突的风险。

委员会主席、来自威斯康星州的共和党籍众议员迈克·加拉格尔（Mike Gallagher）和委员会排名第一的成员、来自伊利诺伊州的民主党籍众议员拉贾·克里希纳莫尔西（Raja Krishnamoorthi）写道：“任何美国公司从助长美国最重要外国对手行为的投资中获利都是不合情理的。”这种一概而论的说法让人不禁要问，涉足中国的每一家美国公司要怎样才不会被指控支持中国的敌对势力呢？

美国早些年那场“红色恐慌”的惨痛教训不容忽视。将近70年前，麦卡锡指控美国陆军进行共产主义渗透。作为回应，当时陆军首席法律顾问约瑟夫·韦尔奇（Joseph Welch）说得好：“你们就没有一点廉耻之心吗？（Have you no sense of decency?）”我们是否可以对今天众议院特别委员会恶劣的越权行为提出同样的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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