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16岁确诊阿斯自考上大学,后被迫休学,妈妈说这3条弯路千万别走了
现在这时候,应该很多家长都盼着开学,我却希望开学日期能迟一点,再迟一点。我是阿斯伯格人士阳阳的母亲,今年是儿子阳阳大学休学第二年,如果新学期还是无法顺利返校,就必须退学了。
阳阳小学活泼贪玩,聪慧可爱,学业优异;可进入青春期,他却因与周围人爆发冲突,被迫退学,16岁他被确诊为阿斯伯格综合征,随后自习高中学业,参加社会招考,进入大学,现在又面临退学。
20年来,他就像一名孤独的斗士,努力探索该如何与这个世界交流,在实战中,他伤痕累累,我最遗憾就是没有尽早地为他提供帮助。
端倪,3岁初显
却被聪慧掩盖
其实儿子的自闭症特质3岁前就已明显。
他回避眼神对视;不会指物,想要什么东西就会拽着大人过去,把大人的手放在上面;喜欢盯着车轮,风扇一直看个不停;呼名不应,站在他背后大声喊他名字都不会有反应。
可他又很聪明,语言能力也好,3岁时就能用成熟的句子表达自己的想法,识字范围更是远超同龄人,又活泼,又好动,比普通同龄孩子更早慧。
但儿子上了幼儿园后,就开始不断惹“麻烦”了。
其他小朋友都排排坐,只有他自顾自爬上桌子,将电话机拆成了零件,上幼儿园的第一天,老师就打电话给我让我把他接回家去。因他没有办法遵守纪律,身体孱弱,常常出现状况,前转学了4家幼儿园。
我们也怀疑孩子是不是出了问题,期间曾带他去上海精神疾病研究总院,医生告诉我们孩子没有任何发育障碍,我们便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小学一二年级,他自由散漫的性格依旧没有变化,离开座位靠后墙听课是课堂上常有的事,虽成绩名列前茅,但因眼里毫无纪律,依旧挨老师批评无数。
小学三四年级起,他迷上了各种法律、心理书籍,还疯狂喜欢法律类电视节目。
不过奇怪的,那时候的他竟然开始遵守学校纪律了,虽然偶尔会和其他人爆发冲突,也被老师提醒过有交友障碍,但他表现得热情奔放,特别想融入环境,和老师同学都能打成一片。
我还一度暗暗自喜,儿子长大了,改变了。
阳阳可以说是找到了融入集体的窍门——遵守规则,可没想到到了初中,这却会成为与同学们的矛盾来源。
脱轨,从初中的一场情绪失控开始
初一刚进校门,他就因为充当维护课堂纪律的“小警察”,管理课堂“讲小话”的同学,和同学打了一架,实际上应该说单方面被打,因为他根本不会打架,最终事件在他的崩溃大哭中收场。
初二,阳阳爆发了严重的皮肤问题,脸上长了大片的“青春痘”,除了带来阴雨天灼烧般痒痛,还引发了同学的嘲笑和排斥,“你的痘痘好可怕”,“会不会传染呀?”
那段时间,儿子在学校里常常一个人独来独往。
了解儿子处境后, 我曾和他商量过要不要先休学一段时间。
他还劝我说,“妈妈,没关系,我是(皮肤)生病,又不是做错了什么。”
我被他波澜不惊的表象骗过,还因儿子的通达而倍感欣慰。
直到一天午餐时间,食堂拥挤得几乎无处下脚,而唯一冷冷清清的角落便是阳阳所在餐桌,当终于有一个人在阳阳身边落座,却因此招致其他同学的嘲笑,“离他那么近,你不怕传染吗?”
忍无可忍的阳阳终于爆发了。
“嘲笑我就算了,为什么连我的朋友都要嘲笑!”
阳阳冲进一间被人遗忘的空教室,一个人怒喊,嚎啕大哭,完全不顾窗外跟随他而来的同学老师或惊恐、或排斥的目光。
虽然此事并非阳阳所起,他也没有伤害任何人,但阳阳的反应吓到了老师和同学,学校迫于压力让他退学了。
原来儿子会“骗人”,原来他所面对的痛苦,远不止嘴上说的那么简单,只是他不善于表达情绪,不懂得如何诉说烦恼,更不懂得如何求助。
阳阳在交往中一直饱受打击,我却没有注意到。作为父母,我总是在教育他与别人发生口角不对,打架不对,要更懂事,让他失去了成长过程中最大的助力,孤立无援,没有安全感。
所以当我得知他是阿斯,才明白他小学三年级突然对法律学、心理学感兴趣,变乖巧,可能是他不理解为什么总在社交受挫,从父母家庭这得不到支持,只能自己努力寻找答案,寻求有效的自我保护方式,我后来回头去看,真的特别心疼。
初中进入青春期,伴随着同学们的自我意识不断发展,坚守规则的阳阳在同学看来有些不讨人喜欢,“多管闲事”,“爱打小报告”。
阳阳在小学学到的融入窍门不管用了,他的世界开始失控,初中进入青春期,阳阳自我意识觉醒,开始更多顾及周围人的评价,每天活在焦虑、怀疑、恐慌之中,每做一件事,每说一句话前,都要重复思考对不对,别人会怎么看?
据老师和同学反应,阳阳在学校压力大到走在路上会自言自语,突然唱歌;屏蔽所有感官,常常上课睡觉;或者躲去一间空教室缓解因长时间人际交往积攒的压力与情绪。
可确诊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儿子到底怎么了。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严苛的母亲,每天接他放学,问的不是今天读书怎么样,而是今天开不开心。
他会反问我“妈妈,什么是快乐?”,小时候,我常常为此生气,觉得孩子故意气我。
后来才明白,他是真的不懂。我只能解释说,“开心就是所有肌肉都放松的状态。”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特别想回去抱抱那个时候的孩子。
退学—自考——休学—退学
孤独的斗士
不甘中断学业的阳阳跟我说,他想自己在家学,直接考高中,我尽力支持,其实他也就是临近考试才看了看书,却也顺利考上了当地一所职高。
初中的退学风波,让我意识到了儿子问题的严重性,高中我特意申请了陪读,帮儿子处理人际关系。
我和老师同学们相处得都不错,得知我有过教学经验,学校方面还曾提出要聘请我留校任教。
虽然大家对阳阳都比较包容,上学对他来说依旧步步维艰,因为学校里有很多他无法应对的事件。
例如,学校搞民意调查时,要求每个班所有同学为班干部打分,我们的孩子通常都特别纯净,他认为班干部做的事值多少分就打多少分,结果阳阳打出来的分数受到了所有同学的调侃,“你不干事情,凭什么给干活的人打这么低的分?”
阳阳一下子就恐慌了,甚至都不敢去学校了,我就去班上和同学老师讲他的情况,请大家理解他,包容他。
我可以背着孩子去课堂解释他的行为特征,和同学单独交流,但很多事情我无法替代他直面。
对敏感的阳阳来说,与人接触变成了不堪忍受的重负,甚至会给他留下了难以消解的精神创伤。
压力不止自外界环境,更是他内心深处。
社交中的挫折记忆时不时就会在阳阳放松时闯入他的脑海,例如打游戏的间隙,让他忍不住突然尖叫。
后来发展到阳阳每上半天课,就需要请一天假缓一下,坚持到高二,我们只能再次退学。
可儿子不会轻易吐露自己的压力,但半夜寂静之时,我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儿子在睡梦中的尖叫,那时候的我心疼得泪流不止。
我带着他跑遍了各大医院,2016年北京六院的医生判断儿子为阿斯伯格,并将我们列入一个孤独症研究课题组的研究对象。
我才了解他一直在与怎样的障碍抗争,他就像一名孤独的斗士,一直努力探索如何与世界交流。
当然,他也曾误入歧途。
从初中开始,他出现了情绪问题,也许是因为他发现发脾气能够震慑住别人,达成愿望,便放肆发泄情绪。
一次阳阳在餐桌上和爸爸发生口角,还直接冲进厨房,举起菜刀,将爸爸赶出了门外,我和家里老人吓得在阳台不敢出来。
最终,爸爸在警察的介入下才敢返回家门,警察建议我们将阳阳送入精神病院,我拒绝了。
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虽然心里有些恐慌,但我决定认真地和他谈一谈。
儿子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我知道他骨子里是一个善良的、心疼家人的好孩子,我喊他去给姥爷送些吃的,劝他说,姥爷低血糖刚刚没有吃上饭,一会儿该晕倒了。
阳阳最后打开了门,默默送去了一瓶牛奶,我看他冷静下来了,便认真警告他行动上的恐吓和言语的恐吓都是不被允许的,会受到法律惩罚,如果再有下次,妈妈绝不会站在他这边,该送警局送警局,该送医院送医院。
儿子说,“只想得到大家的尊重”,过去的处事经验告诉他,“尊重”必须包含着一些“害怕”。
我告诉儿子只要讲清道理就可以改变别人的想法,儿子说“我明白了”然后再没出现危险的举动,变得非常有礼貌。
也许有人会被自闭症孩子情绪爆发的表现吓到,但其实他们只是不懂如何表达,恐慌、顺从或以暴制暴,都只会强化他们的问题行为,我们必需镇定和坚定地用正确的方法去教育他,修正他的问题行为。
有时可能我们作为父母都不曾真的理解孩子,放任他们独自一人在不合适的世界摸爬滚打,细细反思,我也发现自己曾走过不少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