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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日记|探河源,叹河源

桑青青-匡洁 绿色中原 2022-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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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青青专栏文章之九



2016年7月7日  星期四 多云



昨天是绿色中原亲水行项目首次河流探源踩点,目的地先前计划的是贾鲁河与洧水。与项目负责人张朝民老师前期沟通后,一并把金水河、溱水也纳入这次踩点计划。因为都在郑州的西南方位,溱水与洧水又是一条水系——当“溱”遇到“洧”,便一遇成永远,溱水就此融入洧水,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说来惭愧,虽然这两条《诗经》河流从千年时空中一路走来,在身边静静存在着,我却浑然不觉。便是洧水之“洧”[wěi],溱水之“溱”[zhēn],亦因这次活动专门查过字典,才知道正确发音。由此,洧水与溱水,还有它们因缘汇聚而成的双洎[jì]河,这几条再古老不过的河流,才如横空出世般突然闯入我的视野与认知中。在对它们由愧疚而颤兢兢的探求中读到开封赵凡聚老师2013年为洧水写下的文章:《洧水,一条与爱情有关的河流》。这篇行文老道、不徐不疾、文辞雅正的文章读毕,洧水,这条《诗经》河流,似一条多彩的飘带以一种轻盈浪漫的姿态,温柔而坚定地在我心中一方天地间,落地生根。



1

金水河与贾鲁河



踩点的第一个目标是金水河源。近期亲水行刚走过金水河,在其终点被房产商圈起来的源头水库边,曾听张老师说过位于郑密公路旁有一块红底黄字的金水河水源碑。虽然是象征性的,我们还是决定去看看,权且把它作为河源象征。本以为是捎带脚的事情,却来回在那条公路上兜圈子。那块被张老师刻在记忆中的石头,象与我们玩捉迷藏,怎么找都不现身。


按照路人指点我们找到了“大瀑布”,张老师说那块石头就在附近。可是,找来找去,都没有踪影。所谓“大瀑布”却是现代版的五河之源——贾鲁河、熊儿河、金水河、十八里河、十七里河的水全赖这里补给。它是郑州市“生态水系”工程的一部分,几十里长的暗管从尖岗水库引来水,在这里分别导入5条无源之河,与城市污水处理厂排出的部分中水一起,以不使我们曾经的生命之河彻底断流。结果也只是以库水“勾兑”一下城市污水,好让它们顺流而下,不致滞留。





(▲现代五河之源)


经过多方打听,我们才在樱桃沟一处休闲山庄里找到一块刻了“金水河源”的石头。但已不是我们要找的那块红底黄字的石碑。附近有一坑刻意蓄积的雨水,显然与河源风马牛不相及。听张老师说,真正的金水河源在梅山。好美的山名,不知道古时候怎样,如今却只是一个土丘。那里我倒不陌生,2012年植树节我们做了“梅山种梅”活动,那里哪有水源的痕迹啊,漫山黄土一片。我们都找不到水给刚种下的梅浇灌,听说没活下几棵。 




贾鲁河源倒顺利,沿郑密路向西南不久就到了。这里叫“圣水峪”,附近曾有一间古朴的源头小庙。如今在“旅游经济”始作俑下,小庙拆了,打造了一大片准备圈钱的新庙。圣水峪没有了,成了“圣水寺”。




建筑是“香火经济”下粗制滥造的产物,进去走一圈,乏善可陈。走访寺中信众,知道寺前一座新亭,内中的一口古井,便是贾鲁河源头之泉了。我们返回亭中细细打量,古井被石板盖住井口,一般古井有的井台井圈都不象是原来的了,听说水也干了。




难以相信曾经的贾鲁河,为雄才大略、不可一世的隋炀帝行船渡舟的汤汤大水,源头竟是这样一口古今难辨的枯井



2

溱水初探



离开似真似幻的贾鲁河源,去寻觅溱水、洧水。有了前面的铺垫,尤为期待与它们的第一面。


一路寻寻觅觅到了新密县白寨乡王寨河村西北,一大片曾经开发又丢弃的拓展营出现在眼前。看规模开发者在这里丢的不是小钱,结果生意未成,山野遭殃。这片区域要恢复原貌,再投翻倍的资金只怕也难。我们的同胞都太好作为了,特别多“穷折腾、折腾穷”的人。


这里有一处前厦后房的老屋,古朴大方,砖雕精细,坐落在农田间,显然已没人用了。不远处一户农家敞着大门,一家老小好奇地探头打量我们。过去问了,老屋是一户人家的家庙,已荒弃多年。张老师打听到溱水源,带大家向西走去。这里有大片玉米田,因为天旱玉米叶都无精打采地曲卷着。田间也没有间苗,小腿高的玉米苗密扎扎地排着,是要任由它们自生自灭吗?过了这块地再向西是大片荒地,那种乡间到处可见的“驴尾巴蒿”别处都小小的,这里却长得比人都高。据说它学名叫“加拿大蓬”,一听便知是外来物种,只是来得比较早而已,我小时候它已随地可见了。荒地尽头南北各有一小庙,也是新修的,一边观音庙一边火神庙,不知是什么讲究。当地人说这火神庙的位置才是溱水正源。如今,哪里见得着水,土地都干得冒烟。




丘陵的北坡上远看有一处小工厂,让我起疑:这么荒僻的地方厂建这里交通也不方便啊,往往重污染企业才找这种地方。于是上去查看究竟,玉帅也跟过来,我们寻到厂里,却是座空无一人的小矿。正面一座二层小楼,两边各有二层的厢房。一个念头:这些空房做自然教育活动没准儿有用呢。这样想着就楼上楼下细看了一回,房应该不是丢弃一两年,已坏到骨架了,后墙的裂缝能直接看出去。



这两年每到农村我都有一个关于房子的感慨,城里寸房寸金,开发商一片接一片盖,那劲头象是要把中国全盖满房。政府也在盖房,所谓安居房,像是房子永远不够住似的。而农村呢?多少房空置、丢弃着,一村一村成了鬼村,房倒屋塌。去年我们去巩义寻找自然教育基地,大半天走了4所闲置的学校,有1700学生规模的重点中学,有希望工程援建的小学,都被“不当米不当豆”地扔在那儿。国家的财产损失,有人算过吗?


眼前这座小厂丢弃的样子很奇怪,设备、矿渣、原料都象是在生产状态下突然撂下走人了。看来不是什么好厂,那些矿石也看不出究竟,就捡了一小块带给伙伴送检。董老师快“80后”的人,也不嫌累,跟过来进了后面另一片建筑,玉帅过去接他,回来说同样是一弃置的厂,比这个还大。


返回时没从来路走,沿荒地南地头走。很快我们被惊住了:一路走田间地头都是死去的喜鹊。喜鹊算大鸟了,三三两两在荒草下或地头上,让人十分痛惜。都是黑白两色传统上入画的喜鹊,不是那种带着顶“黑帽子”的灰喜鹊。喜鹊是中国民间认同的吉祥鸟,喜鹊的叫声不算美妙,但谁听到都高兴,认为有喜事。如今却成群暴毙荒野,罪魁很清楚,地头上到处丢弃的农药瓶、农药袋说明了一切。这片玉米播种时应该是用农药拌种了,如此一来千古河源不但干涸得不见一滴水,还成了吉祥鸟喜鹊的公共墓地。






再路过王家寨时我们访问了路边遇到的一位年轻人和一老者。年轻人出生于1982年,他说小时候村南头还有河,就是村名叫的“王寨河”。水挺大的,但也有差不多二十年没水了。我们去的火神庙他听老辈人说是溱水正源,早没水了。附近有一座大型国有煤矿,曾经挖通过地下河,调多台大型抽水设备抽水、堵水眼,折腾停工了大半年。随着不断出煤,这一地区地下水越来越深,原来建的自来水都没水了,现在生活用水来自更深的机井水,抽出来用水罐车拉到家里供一家老小连吃带用。至于庄稼,根本无力浇水,都是望天收。




离开王寨河到路口的一个牌坊处,我们停车下去看,上面赫然书着“溱水源”。附近是一处农家乐级的游乐场。我们已去过真河源,看着这块匾已经没感觉了。假河源竖这里,真河源反而没有标志。





张老师提议,由绿色中原发起一个公众活动,动员社会力量为河源立碑。是个好建议,正本清源,实在很有必要。但怎么操作呢?一般河源要勒石铭记,一块石哪里是小价格?靠公众捐款募得起来吗?何况又不是一条河。与企业合作?它们一般会把自己突出到喧宾夺主的程度。好主意还需好路径,忙过这段好好策划一下吧。



3

礼敬于洧



《溱洧》是《诗经》中千古名篇,开头“溱与洧,方泱泱兮......溱与洧,浏其清兮......”寥寥数语,道尽溱水洧水之丰沛清澈。阳春三月,男女老少手持馥兰徜徉于溱水洧水两岸,男欢女乐,那是怎样一幅美好的生活场景啊。这幅春日图隐匿在历史深处,经由这次河流探源,一下子鲜活地展现在我面前,美到令人眩目。


离开令人惆怅的溱水源头,又驱车寻找洧水源。一路打听寻到新密大冶镇,这里有两个极其普通的村,但村名谁听了都会提神儿,它们分别叫“东施村”“西施村”。是了,你没听错,是“东施效颦”的东施,“西施捧心”的西施也。


两个村名并非当下旅游经济下的杜撰,而是古已有之。来路上,我们都一再和张老师确认,是“西施”吗?是大美女西施那两个字吗?得到肯定后无不心向往之。



东施村有一块石碑,现代的;西施村却只有这么块怎么都和这地名联系不上的标牌。照合影的时候,董老师说这牌子太难看了,我当然也知道它难看,但,它是典型的时代产物啊。没有什么东西比它更能代表这个时代的一些特征了,比如生活的粗鄙、潦草、不讲究等寓意都含在这样一块牌子里。因而我接受了它,招呼大家拍“到此一游”的工作照。




在西施村一块凹陷地里,我们找到了洧水正源。所谓找到,也只是各种资料和村民访问互相印证而已。这块凹地被一条路冲开,它有一个优美无比的名字,叫“紫罗池”。如今,紫罗池里滴水不见,只是一片杨树为主的林地。



洧水源头的家庙)


因为与老乡聊天耽搁,张老师他们先下去了,等我下到一侧的凹地,拨开荒草荆条辗转走到中央地带,却只见树木不见人。其间一只野兔突然串出,着实惊了我一下。这里与水有关的信号只是谷中央的一个机井,上面插着粗笨的抽水管,使它意蕴全无。电话沟通伙伴们,知道他们去了另一侧凹地,这边只有我。很少独自处在一块荒野中,多少有点心惊的。但我没有急于离开,而是从背包里取出工具铲,选一处土崖老柏下的空地,从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那是我梳妆收集的落发,把它郑重地放进挖好的小坑中封好土,让我的生命信息留在这洧水之源。做着这一切,周围是“蝉噪林愈静”的静寂,伙伴也远到不闻声息。忽然觉得这段无意错走的独处时间,象一个预谋......我是需要有这么个当下与洧水源地静静待一刻的,让那两千多年前的春日美景,得以借我此世的生命能量重新演绎:洧水两岸的春色,兰的清香,芍药的美艳,还有花季男女的芳心,在这两千年后物是人非的洧水源头一并浮现眼前......


曾经的西施浣纱之地,那“泱泱”清水呢?如今,我们有了手机,有了电脑,有了车,有了楼......但是,我们的青山呢?碧水呢?蓝天呢?清泉呢?净土呢?


我们要为此时的“有”而欢愉,还是为“无”而悲泣呢?



4

尾声,双洎河的恩宠



返回郑州途中,我们在一条尚未正式通车的高速公路大桥旁停下了,因为这里有个牌子,上书“双洎河大桥”。双洎河,那是溱水洧水因缘所系啊。


下车来到大桥上朝下看,原以为怎么也会是一条象点模样的河流。却意外地看到大桥下一线水影都没有,只有工地。一些农用机械在作业,把这片滩涂荒地耕成大片的黄土。应该是一个农业项目落地此处了。


四下打听后我们又驱车数里从大路另一侧折返一段后下道,穿行在一条农村土路上。到了开不过去的路段,大家下车。张老师问过附近的村民,胸有成竹地领头走在前面。走着走着,就见水了,是的见水了——早5点起,6点离家,一天的河源探寻过程中,这是真正见到流动的水。一条宽不过7、8米的小河,从北向南流过。流速不算很缓,让我们一行人又惊又喜,拿出手机,在一座简陋的小桥上下拍了又拍。





顺着河西侧,我们寻着已远远走在前面的张老师动静向南走去。荒草凄迷,一会儿荆条绊腿,一会儿陡坡挡道。我吩咐玉帅不要过来了,陪董老师在附近等。毕竟岁数大了,身体再怎么好还是担心闪失。但董老师哪里肯,没一会儿功夫就追上我。这段路大概千来米,走到头张老师已等在那儿,笑眯眯看着大家。我愣在那里,问:这是哪啊?难道是......张老师接过话头,说:一点没错,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溱水、洧水的交汇处,那边便是双洎河。这是真的吗?一处看三河?站在溱、洧交集为双洎河的汇合处,真是无以言表的喜悦。



▲溱水洧汇合处)


在这里,我蹲下身子,让伙伴们替我留了影。天不早了,已不能溯流而上,望着流过来的洧水,真是欣慰,她总算象一条河了。尽管我知道,这水并不来源于千年河源,只是众多矿井的排水。但,我对这些水没有歧视,只有感谢。因为,如若没有它们,溱水与洧水真就彻底没有了,它们很可能就被当作一条干沟填掉了。如今,这些水让它们保有了一条河的尊严底线。




新密,曾经的西施故里,如今它号称有300座煤矿,300个造纸厂,300个耐火材料厂。这些厂催生了几多富翁,却失掉了碧水青山,失掉了洧水、溱水两岸如画的景色。



写于7月7日,7月10日完成。



·END·





活动预告

原计划于7月17日举行的亲水行探源活动,

因天气原因推迟至八月第一个周末。

欢迎大家来一起走河。

活动时间为一天,探寻金水河、贾鲁河、双洎河的源头。

具体时间请关注近期公众号招募公告。

出行方式根据报名情况确定。


预报名+咨询

ET  15303723700




最后,推荐亲水行项目负责人张朝民的探源笔记,点击阅读原文查看。



文图∣桑青青 编辑∣九穗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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