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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斯科•波帕诗歌

Vasko Popa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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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斯科•波帕(Vasko Popa 1922-1991)塞尔维亚诗人。出生于格热比纳卡(在今罗马尼亚境内),高中毕业后进入贝尔格莱德大学哲学系学习,后在布加勒斯特和维也纳的大学学习。二战中参加反抗德国纳粹占领的游击队,被俘后被送入集中营。1949年他从贝尔格莱德大学哲学系毕业。1972年瓦斯科•波帕组建了文学组织(Vršac),同年当选塞尔维亚科学和艺术学院成员。他获得过多种国内国际诗歌大奖,包括1965年度的奥地利欧洲文学奖,1978年南斯拉夫国家AVNOJ奖,1983年斯肯达•库伦诺维奇奖。1991年1月5日逝世于贝尔格莱德。1995年塞尔维亚设立了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诗歌奖。生前主要出版的诗集有《无休的田野》(1965),《次天堂》(1968),《立起的大地》(1972),《狼的盐》(1975),《回家的中途》(1975),《生肉》(1975),《切口》(1981)。1978年英国出版了他的英语诗歌选集(由安妮•彭宁顿教授翻译,诗人泰德•休斯作序)。他的诗歌用词简洁,具有超现实主义风格。

瓦斯科•波帕诗

Vasko Popa(1922-1991)

李 以 亮 / 译 



婚礼


每个人脱去自己的皮肤

每个人显露自己

从未见过夜晚的星座


每个人以岩石填充

他的皮肤 

并和它玩耍

以自己的星辰照亮自己


直到天亮也不熄灭

不会眨一下或垂一下眼皮

赢得他自己的皮肤


(这个游戏很少被玩)




捉迷藏


有人躲着另外的人

他藏在舌头下

另外的人在地下寻找


他藏在前额

另外的人在天空寻找


他藏进他的健忘

另外的人在草地上寻找


寻找,直到看起来

好象没有什么地方不曾找过

寻找直到迷失了自己




比赛


一些人从他人身上咬下

一只胳膊或一条腿或不论什么


叼在他们的牙齿之间

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用土盖起所得


另外的人四散在各处

嗅着瞧着嗅着瞧着

掘开整个地球


如果幸运,他们找到一只胳膊

或腿或不论什么

就是说轮到他们了:


比赛热闹地持续着


只要还有胳膊

只要还有腿

只要还有什么




一个自负的错误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错误

一个很傻很小的错误

甚至无人注意到它

 

它不忍

看到自己听到自己

 

它发明了各种方式

只为证明

它并没有真的存在

它发明了放置其证据的

空间

保存证据的时间

它发明了见证其证据的世界

 

它所有的发明

并不太傻

也不太小

但是当然还是错了

 

要是另外一种情形多好




一个健忘的数字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数字

纯而圆,如太阳

但是很孤独很孤独

 

它开始估算自己

它自己乘自己,自己除自己

自己加,自己减

但一直孤独

 

它不再估算自己

自己把自己关在它圆

而明媚的纯粹里


在外面留下了它自己

激烈估算过的痕迹

它们开始在黑暗中互相追逐

在该相乘时相除

在该相加时相减

 

这就是在黑暗中发生的事情

 

没有人要求它

停下来

把痕迹擦干净。




在游戏之前


闭上一只眼,然后另一只

看看自己的每一个角落

看清楚那里有没有钉子没有小偷

看清楚那里有没有布谷蛋

闭上另一只眼

蹲下,跳起

向上向上向上

到自己之上

然后以全部的重量下落

接连几天地下落

直到深深落入深渊的底部

这样的人不会打碎

会仍然完整,完整地起身

游戏



在游戏之间


无人休息

 

这一个不断转移他的眼睛

把它们挂在他的头上

不论他是否愿意,他开始

        向后走

他把它们放在鞋底上

不论他是否愿意,他倒立着

        往回走

 

这一次他变成一只耳朵

他听到一切不被自己听到的

但是他感到无聊了

他渴望再次变成自己

但是没有眼睛,他看不出该如何变

 

所以他露出所有的脸

一个一个将它们抛上屋顶

最后一个他抛到了他的脚下

然后把头沉进双手里

 

他伸展他的视线

从拇指到拇指

他走过来走过去

先是慢后是快

后来越来越快

 

这个人玩着他的头

在空气中做杂耍

让头遇到他的食指

或什么也不遇到

 

无人休息




在我祖先的村庄

 

有人拥抱我

有人用狼眼看着我

有人脱去帽子

便于我看得更清

 

每个人都在问我

知道我是谁吗

陌生的老男人老女人

篡夺了记忆里         

少男少女的名字

 

我问他们中的一个

告诉我,老伙计

乔吉•库尔佳

是否还活着?

 

我就是他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回答

我抚摩他的脸颊

默默请他告诉我

我是否还活着




安妮•彭宁顿

 

直到最后一口气,她都在扩大

她用斯拉夫语

元音和辅音

建造的牛津房子

 

她打磨角落的石头

直到它们盎格鲁-撒克逊的光

又开始歌唱

 

她的死如一个呼吸的间隙

在她的远方朋友的菩提树下

 

译注:

安妮•彭宁顿,翻译家。她翻译出版了《瓦斯科•波帕诗选:1943-1976》。


转 自 李 以 亮 老 师 博 客: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a5abe250102e909.html




瓦斯科•波帕《采花贼》

冬 至 / 译


一个人是一棵玫瑰树

一些人是风的女儿

一些人是采花贼


采花贼爬上玫瑰树

其中一个偷采一朵玫瑰

藏在心中


风的女儿来了

看到树的美被掠夺

追踪采花贼


逐个打开他们的胸膛

在一些人体内找到一颗心

在一些人体内天呐空无一物


她们继续打开他们的胸膛

直到掀开一颗心

在那颗心里有被偷的玫瑰


一朵玫瑰被偷了,引发了满城风雨。
在这首小诗里,诗人用简洁而轻快的句子勾勒出一则充满童话色彩的小故事。我们读后很容易感受出叙事的趣味。细细想来,其中的情节又不是那么清新:打开一个人的胸膛,可不是弄着玩的。但既然诗人只写出了故事的框架,留白的部分自然允许读者自行脑补。
读民间故事或童话时,我们总不自觉会多想想其中是不是有着对现实的指涉。这首诗也是如此。比如,这朵失窃的玫瑰究竟是一个人的什么呢?比如,有些人的胸膛空空如也,又是什么呢?比如,即使找到那朵玫瑰,它还会像当初在树上那么鲜艳夺目吗?


原文地址:

https://www.douban.com/group/topic/93346026/


致敬经典:

阿多尼斯《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

扎加耶夫斯基《尝试赞美这残缺的世界》

米沃什《礼物》

米沃什《和珍妮谈天》

马雅柯夫斯基《穿裤子的云》

阿列克山德里《爱》

里尔克《秋日》

策兰《死亡赋格》

策兰《花冠》

博尔赫斯《南方》

博尔赫斯《棋•Ⅱ》

兰波《感觉》
博尔赫斯 季米特洛娃 米沃什《诗艺》

叶芝《当你老了》

R.S.托马斯《秋日》

艾略特《空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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