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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金森《造一个草原》

美国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文字与想象力足以创造一首诗,正如苜蓿、蜂与梦可以创造一片草原一样。这首诗的作者是美国诗人艾米莉·狄金森,她的很多诗歌切入点很小,但引出点却很博大。她在25岁的时候,拒绝社交,在家务劳动之余埋头写诗,她紧缩了生活圈,深居简出,内心领地却开始无限延展。
她写爱的萌动,爱的燃烧,爱的丧失,她写自然写家园,她爱生活和生命,她也写死亡和失去……她的诗有她自己的语言,也有属于她自己的修辞,她让我重新认识了每一个事物,还有事物之间的联系,看似微小,却无比强大,正如她本人。
在她生前她的诗只有10首公开发表过;其余的都是她死后30年内由亲友整理、结集,陆续出版的。或许是对于当时诗歌美学环境的怀疑,或许对于自己诗歌太过于严谨,又或许是有些不自信,狄金森干脆将诗歌隐藏起来,拒绝发表。又或许她根本就认为诗歌是不能分享的。
生活中的不如意十之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正因为这样,很多事情很多情绪,需要我们自己去释然,写诗也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寄托,这首诗是狄金森的诗里我最喜欢的一首,每次遇见就像是遇见了彩虹,多了色彩。



To Make a Prairie…


To make a prairie

It takes a clover and one bee,

One clover and a bee,

And revery.

Revery alone will do,

If bees are few.




造一个草原


造一个草原要一株苜蓿加一只蜜蜂。

一株苜蓿,一只蜂,

再加一个梦。

要是蜜蜂少,

光靠梦也行。

飞 白 译




去造一个草原


去造一个草原

需要一株三叶草和一只蜜蜂,

一株三叶草和一只蜜蜂,

还有梦。

如果蜜蜂不多,

单靠梦也行。

张 祈 译




作为一个诗人,狄金森深知纯粹的人类经验和感情是毫无意义的,除非我们能利用自己的想象,找到恰如其分的文字将它们表达出来。据此,她花了许多心血来琢磨遣词造句的奥秘。她在致友人的书简中谈到自己对文字的倾心程度时说:“这几年来,我的词典是我唯一的随身伴侣。”这样的陈述竟使一些评论家推测说狄金森从事诗的创作是遵循归纳的途径,也就是说,在她使用文字时,从单词的组合到全诗观念的形成,全由文字拼合的形态而决定全诗的意义,而不是只将文字视为说明某种思想观念的附属工具。同时,在诗人对文字所作的取舍中,想象力最大限度地发挥了作用。这种推测是否正确,或者说在多大程度上正确,还很难作出断言。有趣的是,诗人在上面五行小诗中竟然用诗的语言使我们感到这种推测或许有其合理之处:文字与想象力足以创造一首诗,正如苜蓿、蜂与梦可以创造一片草原一样。至于后两句,似乎不必作实证的考察,理解成诗人惯用的调侃即可。如果我们考虑到这五行小诗作于诗人远离尘嚣的创作生涯的末期,这时她比以往更倾心于探究文字的意义,以上我们所作的推测就更言之有理了。( 李 力 )



要造一个草原,从科学的角度,一株苜蓿加一只蜜蜂在天时地利的情况下完全是有可能的:苜蓿生长、蜜蜂传粉、苜蓿繁衍,再生长、再传粉、再繁衍……造一个草原决非只是诗人的一个白日梦。然而,狄金森想暗示世界的是,即使遭遇不幸而夭折,光靠梦也成。在这里,诗人仅仅凭借着草原、苜蓿、蜜蜂、梦等几个简单的、琐细的、偶然的、略显零乱的意象,就把支离破碎的生活现象联系起来,把藏在生命深处的奥秘揭示出来,让人看清真相把握规律。一个“梦”字,把诗人对人生对未来的乐观与执著的态度表现得一览无余,那浓厚纯酽的诗意可谓直抵深邃和未来,让人在阅读之后不得不保持心境的宁静、意志的坚定,让生活的热情得到了补充,让生命向上的力量得到焕发。一个“梦”字,道尽了人间的种种可能,生活的种种可能。
也就是在那一时刻,我对自己的人生有了更深刻的思考,我开始有了创作梦。我想在诗歌的园地里,造一片属于自己的草原,没有苜蓿,没有蜜蜂,我就让梦长出青草,长出野花,长出不息的流水。在遭遇挫折的时候,我常常用它来激励自己:现实可以改变,只要想象力足够丰富,只要拥有足够的乐观与执著,就能成就心中想要的那一片草原,即使遥遥无期,拥有诗歌拥有梦,也总比一事无成强过百倍。
是的,有梦真好。许多时候我都在想,也许就是因为信奉“光靠梦也成”这一人生理念,这位美国意象派的“女保姆”才会心甘情愿地弃绝社交,从25岁开始就忍受一生的寂寞与孤独,始终足不出户,蜗居在美国马萨诸塞州康乃狄格河流域的一个普通小镇艾默斯特的一个律师家的庭院里, 一个又一个夜晚,她“一直在爱”,并且“永远爱下去”,她的爱就是她的梦,她的诗。她与她的梦单独相对,她要她的诗成为她的牧师、法官、世界和上帝的灵魂交流的隐秘证语,成为一种“神圣的安慰”,成为“一种不同的繁衍方式”。也许就是因为始终怀抱着一个不愿示人的诗歌梦,她才不停地鼓舞着自己勤奋地创作,“直到青苔爬上了我们的嘴唇——盖住了——我们的名字”,终于造出了一大片诗的草原,与惠特曼一道推开了美国新诗的大门,成了美国新诗的奠基人,让无数的学者断言她是公元前7世纪古希腊自萨福以来西方最杰出的女诗人,甚至把她和莎士比亚相提并论。
是的,她和莎士比亚完全可以相提并论,他们驾驭语言的能力实在让人敬佩。在狄金森诗歌里,我感受到了一种诗歌的高度,感受到什么是细致入微、什么是准确生动,什么是诗歌的丹青妙手。她还告诉我,对于诗歌,感悟力和想象力比技巧更重要。就拿《造一个草原》来说,不单是她所表达的精神让我沉迷与激动,诗歌创作的随意性也让我牵肠挂肚流连忘返。可以说,《造一个草原》这首诗歌几乎没有技巧可言,似乎口占而出,信手拈来,完全是内心情感的真实流露,却又做到了言有尽而意无穷,令人浮想联翩。从头至尾,诗歌语言始终一洗铅华,不事雕饰,显得无比的质朴与清新,仿佛狄金森的诗歌天生就具备了一种“粗糙美”,具备了像小儿学语那样幼稚可爱的特色。草原、苜蓿、蜜蜂、梦这些平凡的景象,在她笔下是如此让人品味沉湎,那无可置疑的美,简直要把无数的诗歌击得体无完肤。( 叶 玉 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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