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对成见、偏执和狭隘是一剂猛药｜KINFO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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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看，旅游让我们变得更开明、更有创造力、更具好奇心，这似乎是毋庸置疑的。从垮掉的一代（the Beat Generation）横穿全美的狂欢，到马克吐温斩钉截铁地声称旅行“对成见、偏执和狭隘是一剂猛药”，我们不假思索地认为，看见新地方、新的人和新文化将让我们变得更好，远胜过护照相片上那个土气的自己。
然而，每当有一个渴望冒险的艺术家，就会出现一个只凭借自己一点有限的经验和无穷的想象力，就能书写出伟大作品的世外高人。
艾米丽·勃朗特（Emily Bronte），她让维多利亚时代的小说焕发出了新的光彩，刻画出残酷又入木三分的情感故事，可她一生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风景如画的家中度过。无独有偶，艾米丽·迪金森（Emily Dickinson）——另一个著名的孤僻艾米丽——她一生中写下1800余首诗歌，却过着极端离群索居的生活，她常常隔着门和来访者说话，据说连父亲葬礼的情况她都是躲在自己卧室里靠耳朵听的。在艺术届，后印象派画家亨利·卢梭（Henri Rousseau）以丛林画出名——但事实上他一辈子没出过法国，更别说看过丛林了。
虽说这些艺术家全都是足不出户的人，可他们创作出了和那些周游世界的同行们一样值得赞美的作品。所以在判断旅行对创造力是否真的有奇效前，我们必须超越刻板观念和个人轶事：这正是最近几年心理学家和神经科学家一直在做的。
匹兹堡大学（University of Pittsburgh）神经外科学副教授、心理学家保罗·努斯鲍姆（Paul Nussbaum）告诉我们，旅行时感到灵感充沛是很自然的事。首先，旅行切实地改变了我们大脑的结构。“旅行让我们置身于一个满是新鲜事物和挑战的陌生环境，这调动了我们的大脑皮质。”保罗说。这种激活活动将促进大脑长出新的树突——树突是脑细胞上的小枝杈，它们能接收外界的信息。我们的树突越多，大脑的应变能力就会越强。
尽管还有其他办法也能促进树突生长，但保罗说旅行是最理想的，因为它——根据其定义——是陌生的。我们不用费神去寻找新奇，相反，是各式各样的陌生刺激一同将我们团团围住。“你会和使用不同语言的人交流，所面对的服饰、货币、事物、环境都是全然不同的——所有这些对于大脑都十分有益，”他说，“从某种意义上讲，人要生存，就必须解决问题。这其实就是创造力的本质：从你周围的环境中学习，然后酝酿出新的点子、方法、产品或服务。”
有大量量化研究的结果支持这一观点。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Columbia Business School）的教授亚当·加林斯基（Adam Galinsky）研究了几百个高端时装品牌在11年内的时装系列，想知道创意总监们设计作品的创新程度是否和他们的国际经历有关联。经过独立买手和记者们的评判后，我们的大脑将变得更会随机应变，也会更擅长将多种观点综合到一起。
不过这里有个陷阱要注意：据加林斯基说，去国外旅游收获的好处不及在国外定居。尽管旅居多国能提升创造力，但只在一定程度上如此——当一名创意总监住过三个国家，创造力反而会下降。
加林斯基和他的小组推论出导致这一结果的影响因素：我们与周围环境的亲密程度。频繁搬家让人对他所居住的城市不容易上心，同样，“住在国外却不去了解当地文化的人，比起去国外旅游但与当地环境密切互动的人，得到的灵感反而少，”加林斯基说，“虽然创造力与停留时间成正比，但这仅仅是因为停留时间提高了深入互动的可能性。”
那么，这对一年只有11天假期的普通美国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呢？好消息是，想要深入接触一种新文化，我们并不一定要跑去国外才行。“我们倾向于停留在同质人群中——也就是说让自己身边围绕着和自己想法、样貌都差不多的人，”佛罗里达州立大学（Florida State University）负责本科生科研与学术活动的系主任乔·奥谢（Joe O'Shea）说。
就如同证实性偏见（confirmation bias）让我们更乐于相信那些支持我们既存价值观的信息，和三观相同的人交往能让我们感到安全和安心。尽管我们这样会过得笔记舒坦，“但同质化的经验和人际关系将抑制我们在认知与精神上的成长。”奥谢说。就算只是打破习惯到自己城市没去过的地方走走，或是和观念不同的人交个朋友，都会对你的创造力有所助益。
另一种让旅游的好处最大化的方法，就是在事后进行回顾。国际设计事务所IDEO的首席设计师阿丽娜·布莱克（Alina Black）负责策划本地和出国的活动，以激发公司员工的设计灵感、普及公司理念。依她的说法，抛开一切放飞心灵和三省吾身同样重要。“我们所设计的活动不仅是为了特定的考察和目标，也是希望能获得意外发现和奇思妙想。”她说，“我们除了会组织各式各样的活动外，也允许员工暂时休假。人们需要有时间来充电，迎接意想不到的惊喜。”
做着一份需要经常出差又要每天想出新点子的工作，布莱克或许对旅行和创造力之间的关系有她的独到见解，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对旅行的副作用就能免疫。事实上，她指出了一些数据常常不会告诉我们的事——尽管有着许多好处，旅行有时候也会让人厌烦。“尝试新事物并不总是愉快的，”布莱克说，“我不愿说这话，但这是事实。有时候，你做事情会发现不像往常那样得心应手——虽说这在创意层面还是有好处的。”
尝试新的方向意味着我们有时会迷路，遇见新的人意味着有些人我们未必合得来，从不同的角度看事情意味着我们必须挑战自身的信念。然而，不论我们是横穿大陆还是步行去好友家，我们都应该记住，少有人走的路总是更有创意的一条。
本文转载自《KINFOLK》总第20期，Anne Fullerton的专栏文章《放飞心灵》
旅行，不仅是向外部世界的探索，
更是向自我内心的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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