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与反思】使科层制运转起来：中国的非正式关系、绩效激励和经济发展

类别：政府治理　

导言

自从马克斯·韦伯提出科层制概念以来，社会科学各学科都科层制进行了大量研究，可谓汗牛充栋，但是近年好的研究减少。最近，香港中文大学蒋俊彦老师则另辟蹊径，撰文对中国当代科层制进行了深入研究，在政治学顶级期刊AJPS期刊上发表《使科层制运转起来：中国的非正式关系、绩效激励和经济发展》。此文不禁让人想起经典著作帕特南的《使民主运转起来》和王亚南的《中国官僚政治研究》，值得一读。

（文献来源：Jiang, Junyan.(2018). Making Bureaucracy Work: Patronage Networks, Performance Incentives,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China. American Journal of Political Science, 62(4): 982–999. DOI:10.1111/ajps.12394）。

研究主题

文章指出：现有的来自不同政治背景的研究均对于政府内非正式人际关系的作用持消极的观点，认为这些私人网络关系将会因为滋生腐败而降低政府实现公共功能的能力（Rose-Ackerman 1999）、扭曲政治动机（Geddes 1994）和颠覆正式的问责机制（Stokes 2005）等。对政治关系的负面评价也在各国经济发展的得失中占有重要地位，以（Goldsmith 1999; Ilkhamov 2007; Zon 2001）来看是很多发展中国家经济落后的原因。非正式关系网络广泛存在于社会转型期的政府中，也常被认为有损有效治理。不仅学术界有这样的看法，在实务界也同样有这样的声音。

对此，作者提出了另一种观点：非正式政治关系在某些情境下具有增进有效治理的价值。作者认为，在缺乏正式关系、第三方强制执行的情况下，非正式关系可以为科层制内部的委托代理问题提供解决方案。通过增进相互信任和提升长久合作的价值，这些关系有助于协调两方的利益关系并且打击短期的机会主义行为。当正式的激励制度尚且不完善的情况下，这些关系可以作为替代性的机制进行动员。作者提出：通过解决政治层级中的委托代理关系，非正式人际关系可以被用以改善政府绩效。

研究数据

在数据方面，作者通过考察非正式关系如何影响中国地方政府的绩效来证实这一观点。作者使用2000年到2011年间的原始面板数据（市级），启用基于以往晋升方式去识别非正式关系的新方法。作者用来衡量城市领导人经济表现的主要指标是2000年到2011年间地区经济统计年鉴中的总体GDP增长率和特定行业的GDP增长率。作者解释说明，尽管官方的增长数据绝非没有问题（Wallace 2014），但这已经是最可及的在时间和空间维度上进行经济绩效考量的最佳数据。为了避免数据的失真，作者增加了不太容易出现偏差的数据，例如铁路货运、电力消耗和基于卫星的夜间亮度（Henderson, Storeygard, and Weil 2012）。样本包括了中国大陆所有的地级市和副省级单位，除了西藏和直辖市。

研究方法

在研究方法方面，作者提供了更新且精确的方法，利用中国人事任免制度的附加信息来衡量地方政府之间的关系。作者特别指出，省委书记通常对于省内的官员选拔具有压倒性的决定意义。虽然晋升是由省委常委集体决定的，但在市级运行的过程中，省委书记的影响是最大的。从组织上讲，省委书记是第一责任人。作者的衡量标准是这样的：通过将较低级别的官员与在这些官员最初被提拔至关键领导职位时在任的省委书记联系起来，确定两者之间的关系。

主要的评估框架由以下几个变量组成：i、p和t分别代表城市、省份和年。因变量是经济绩效，通过GDP增长进行衡量。作者将因变量设为t＋2以更好地体现地方官员在一定时间内通过努力实现经济绩效的实质变化。关键的自变量与省委书记有关，是一个二元指标。根据上述的定义，如果市委书记、市长与省委书记有关系，二元指标则选取1。和城市相关的捕捉不随时间改变的城市异质性。和年相关的吸纳任意的与省份特定相关的经济和政治震动，例如省领导或者中央领导对于地区的政策。X是一个具有时间变换的经济和领导协变量的向量。

研究结果

作者发现：与现任省级领导人有非正式关系的市级领导人所辖时期城市的经济增长速度明显快于没有这样非正式关系的市级领导人。此外，作者还进行了额外的分析以排除几个重要的替代解释，并就激励机制提供了依据。这些结果都说明了非正式制度对于科层制运行和政府治理的突出作用。

总之，本研究视角新颖，资料丰富，论证研究，可以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当代中国的非正式制度对于科层制运行和政府治理的突出作用和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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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参考文献文附参考文献附参考文献

Ang, Yuen Yuen. 2016. How China Escaped the Poverty Trap. Ithaca, NY: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Bell, Daniel A. 2015. The China Model: Political Meritocracy and

the Limits of Democracy.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Wallace, Jeremy L. 2014. “Juking the Stats? Authoritarian Information Problems in China.” British Journal of Political

Science 46(1): 11–29.

Dewan, Torun, and Francesco Squintani. 2016. “In Defense of Factions.” American Journal of Political Science 60(4): 860–81.

Yang, Dali L., Huayu Xu, and Ran Tao. 2014. “A Tragedy of the Nomenklatura? Career Incentives, Political Loyalty and Political Radicalism during China’s Great Leap Forward.” Journal of Contemporary China 23(89): 864–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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