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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 | 回忆二姐和那些逝去的时光

2016-06-15 李惠明 太原道


我的二姐热情、勤奋、干练,从小到大学习成绩好,一直是学生干部。她曾在五一广场代表太原知青讲话,插队时当过妇女主任,工作时任单位副厂长。现已退休,却还在上海帮女儿带着两个小外孙,操持着家务琐碎。闲时通电话,互相问候,聊起小时候的家事,动情之处按捺不住,写来怀念那逝去的时光。



我的父母均为省直机关干部,工作一直忙。50年代,家里幸亏有我的姥姥操持,使我们的生活安然有序,而我的二姐则是姥姥最得力的帮手。




那时,每到春天,姥姥要把全家换下的棉衣重新打理。上小学的二姐,常在课余时帮姥姥拆棉衣,将布面用碱水泡了、肥皂搓过、火上煮了、阳光下晒干,然后跟着姥姥一片片絮棉花、一针针缝棉衣,为第二年过冬做好准备。小时候我只知冬天穿上干净的棉衣柔软暖和,却不知姥姥和二姐要日复一日在洗衣盆边、火炉边、阳光下、树荫下、灯光下默默付出这么多。

60年代初,我们已是十口之家,姥姥的年纪与日俱增,每天做全家的三餐有点吃力了。那时,我们兄弟姐妹大大小小回到家,都要尽可能地帮着干点活,二姐则要在上午第三节课后提前放学帮着做午饭。一天中午,二姐下学后,站在火炉前,满头满脸淌着汗,硬是一气烙了15张葱花饼,吃饭时手臂酸痛用筷子竟挟不住饼。姥姥非常心疼 ,赶紧让母亲给二姐两毛零花钱买冰糕以示奖励。她却用5分钱买了小杏干、5分钱买了酸枣面,与兄弟姐妹共享了。

1964年初冬,我的姥姥已是72岁,我最小的弟弟才3岁。岁月的磨蚀,使姥姥终于病倒了。一天中午,二姐炒好了菜,擀好了面,父亲到家手忙脚乱煮好面条将锅端放在地上,将菜放到面锅里搅拌。此时,蹲在一旁的小弟站起,谁知脚没站稳,身子前倾,一双手臂瞬间杵进了热锅。父亲大叫二姐帮忙,忙中俩人急脱小弟上衣,不料连皮脱下,小弟惨叫之声痛彻心肺,俩人急奔送小弟辗转去了省人民医院住院治疗。此时,母亲正因病手术住院,小弟的陪护就落在了父亲和二姐身上。父亲上午请假陪护,二姐下午请假陪护,晚上父亲再去医院替回二姐。那时,天已渐冷,天黑得也早了,从省人民医院并州路经五一广场穿海子边,经桥头街穿柳巷到五拐巷家时,二姐一人疾走,时不时通过无路灯无人处,常是警惊致汗毛倒竖。但是想想小弟见到她时的笑脸,重温小弟二姐二姐的欢快呼声,便又勇气倍增。



1965年夏,一天午后,家里上班的上学的都离家了,只剩4岁的小弟陪伴73岁卧床的姥姥。此时,煤火虽然被煤泥封上,但小火苗窜着偎着火炉上的水壶,水温渐渐升高,壶里的水蒸气顶着壶盖扑扑作响。也许小弟想给壶里添点凉水,于是便去水缸舀水。那时家里有个放在外屋门后的高大水缸储水,小弟是够不到缸口的,于是他搬了个木凳踩上,谁料他把双手搭向缸盖时,却一头栽进了水缸。在姥姥看不见小弟,长时间的呼唤声中,终于唤来了邻居王爷爷。但到小弟被发现在水缸里时,已是无声无息,谁也不知瞬间的呛水他是如何挣扎的,然而他幼小的生命却就此休止了。时隔40天,我的姥姥也追寻小弟而去了。   

家里短时间痛失一小一老,父母亲的沉默,二姐声嘶力竭的恸哭,我们兄弟姐妹的悲伤骤然打破了原有的安然的生活。


曰子一天天过着,家里的生活被历史的滚滚洪流推着前行,渐渐地我们由父母亲8口人的大家庭,裂变成了兄弟姐妹的6个家庭及其子女多人。虽然有的兄弟姐妹远在他乡,但也会常回父母亲家尽孝,特别是小时候的共同经历,还是会常常触动我们兄弟姐妹共同维护原生家庭的爱。



今天也在此纪念抚育我们长大的姥姥和小弟那幼小的曾经鲜活的生命。


太原人李惠民    写于2016年5月11曰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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