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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建故事 | 炊食班的故事·火头军

2016-08-29 曾小敏 太原道


   46年前的1970年5月10日上午,大卡车一声喇叭长鸣,载着我们这些城市待业青年从太原市启程了,奔赴山西省铁路建设兵团一师三团六连驻地山西省繁峙县小屯村。

    说起,那段时光至今回想起来仍然历历在目,平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平常,  那么平淡,可真的让我回忆起来却也那么的津津乐道。

   我到连里后,领导安排我做食堂会计工作,也协助司务长栗华管理后勤。可以说,我和炊事班的战友们是朝夕相处了。印象里,那时在我们六连近二百来号人,食堂最多的时候有炊事员10个人,每一个人都有明确的分工,有面案、菜案、夜班、挑水、喂猪、烧火等,大家都非常的团结,分工不分家,相互配合的十分融洽。

刚开伙几天我感到什么都很新鲜,从没见过的如此大的锅、灶和大笼屉蒸锅上的直径足有一米的大笼屉四周冒着白色的蒸气,云雾缭绕。厨房里弥漫着烧柴火、煤烟的味道。 

经常与炊事班打交道可能也弄不清,一进炊事班就有了感悟,那烧火的可是做饭的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头蒸得好不好,米饭焖的好不好,菜炒的如何,直接火烧得好不好有关。

峙县小屯村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山村,没有自来水没有电,烧火有吹风机也用不上。当时炊事班烧火助力全靠两样东西,一个是吹火棍,一个是风箱。这可是宁师傅从水泥厂食堂带来的宝贝啊。

     刚开始烧火,没有人能够很好地掌握这两个老物件。炊事班安排从水泥厂来的陈国忠师傅和战友王来栓负责烧火。陈师傅是山西朔县人,说一口浓重的家乡话。说话风趣,爱开玩笑,为人也宽厚,很勤劳。来栓呢,白白胖胖的,一对大大的眼睛,老好像噘着嘴,憨厚十足。干活从来不怕脏和累。想起他总是那种除了眼珠子显得很白,脸上总是“满面尘灰烟火色”。

     他们烧火我见过多次先是用吹火棍的一头凑近火,一头放在嘴唇边上,鼓腮力吹,吹得火子冒出红红火焰,引燃干柴,烧湿柴,烧得湿柴水气咻咻外冒时就开始拉风箱了。老风箱是一个长的木头箱子,看得出它已经常年与炉为邻,烟熏火燎一身沧桑木头本色还能显出来。在风箱的一头拉动把手,便会有节奏地不断拉出来送进去,压缩空气,“呼啦呼啦”地把风鼓进炉膛,炉膛里的火苗顿时就一个劲儿地往上蹿,寻常的风箱让单调的生活打起了“得哒得哒”快乐的节拍。

用“起早贪黑”形容烧火的人是再恰当不过了。伴随着烧火人有两个特殊伙伴儿就是闹钟和马灯做饭的时候,总是看到专管烧火的陈师傅和王来栓,一上班就拿着小煤铲守灶门。火小了就跪在地上吹火棍吹,脸上熏黑了,眼泪一个劲儿淌,衣服上沾满了灰土,可他们一动都不动,对他们来说,这已经是常态了。

     记得有一次是早饭,王来栓和往常一样一大早就来烧火了,但眼看开饭时间马上就到了,火苗还不上来,米还没下锅。急得他在屋里乱转,手忙脚乱不知干什么好。后来,还是把陈师傅叫来了,拿着铁铲在炉膛里,一点一拨一会儿火苗才上来了。

     还有一天的午后,那真是“烈日炎炎似火烧”啊,在工地上战友们挥汗如雨当儿,食堂里也是一片白气蒸腾,云山雾绕的,一股糊焦味弥漫在整个伙房。食堂宁师傅喊,来栓!赶紧添煤把火压小!可是一切都来不急了,火苗太大了,愣是把一锅米饭烧焦了……来栓他惶恐不安地站在大锅灶前看着陈师傅嘴里正骂骂咧咧地往米饭插大葱呢。那天,一百多人吃不好饭敲碗敲筷怨声载道,整个炊事班的头军”心里难受无言面对

     经过几次的失败,伙头军们反复地摸索试验,各负其责,烧火和做饭的配合的也比较默契了特别“炉火纯青”的是,掌握了看火候、烧火的技能,基本上做到了说要什么火候,就能给烧什么火候。告别了焖小米夹生和蒸粘馒头的历史馒头越蒸越好。据说,六连的馒头当时全团都闻名了。另外,还创出一锅三百多斤水,烧三十分钟开锅的全团记录,保证及时让战友们喝上热水,按时吃上热乎乎的饭菜。

更值得回忆的是一次连里组织大会餐。这次,对火头军烧火的技术和功夫是一次大考我们平时的小米干饭、红面窝头和水煮白菜,大家吃的很无奈,吃腻了。连长早就放出话来,全团大会战,六连要夺的头名了,慰劳一次猪肉大葱馅包子。

    大战终于结束了。当天,我们连夺冠的消息连长已经在晚上的全连大会上宣布了。但没有提吃包子的事情。

第二天,战友们一次次往食堂跑,一个个脖子伸老长,打探落实是不是还有吃包子的事情,多想吃一顿包子哪。

下午,全连集合在篷布搭起的饭厅里布置大会战后要评先创优等工作事宜。“中国人有句古话叫‘落地有声’,我们六连是什么连,说拿第一名就第一名。”(掌声)顿了一下,他看看耿连长,继续说:“说了吃包子就吃包子。我们连部决定了,再杀一口猪,星期天放假,中午吃包子,放开肚子管饱吃!”武治华副连长在会议结束时讲的话掷地有声。全场掌声雷动,甚至有人“噢,噢!”地叫起来。

那时,连队吃一顿肉包子是稀罕事,可给炊事班压力不小。那天,很晚了,在火苗子忽闪忽闪的马灯下,炊事班正在开会,动员,表态,要全力以赴把这珍贵的包子做好。大家一个个发言,表决心,有困难和问题提前摆出来。宁师傅专门问了陈师傅,陈说,得弄一些好炭块回来。宁师傅又问来栓:“你呢。”“放心哇,不就是烧个火嘛。”

星期天上午,我和栗华,还有从各排抽来帮厨的几个女战友都早早就来了。一切准备就绪,宁师傅在灶台发号施令,俨然一个战场的将军。此时,他最担心的是最要劲儿的火候,他重说几次,要烧火的准备好!包子上笼了,一声“加火!”陈师傅右手握着风箱把,用力的一拉一推,一拉一推,那火就给上了劲儿,火苗子腾腾的。偶然,红色的大火苗从灶膛里冒了出来,一股热气紧跟着火苗迎面扑来陈师傅眼泪不禁流了出来,还打了一个打喷嚏。过了大约有20多分钟,听到这边王来栓喊:“差不多了哇。”“压火!”听到压火,来栓立马动作,用小铁铲盛上用水阴过的煤面,通过灶膛迅速将煤面洒在火上,一铲是压不住的,他要连续压几铲,灶堂的口很小,将将能进一个铁铲,他熟练地掌握送煤的要领,把火压住

不一会“撤火”的口令传来,刚刚蒸好还没有开锅我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肉香,顿时使人馋涎欲滴,是肉香?宁师傅说,香吧,调馅的时候有意放一点八角下去,香香的味道就很快的出来了顿然间,我脑子里冒出几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字眼“秘方”、“敬业”。

累月不见肉,成天没油水的生活,一顿包子或者饺子,或者有肉的饭菜,会把战友们打点得喜笑颜开。吃饱了的战友们带着一时的满足和难得的幸福,不记得谁还送给炊事班一首打油诗,记录了这一热火朝天的场景

             手拉风箱呼呼响,火炉烧得红旺旺

             包子蒸的香喷喷,大家吃的走不动。    

刚出笼的包子,个儿大馅儿多,面皮柔软,味道着实不错。掰开冒着热气的包子,一股肉包的鲜香伴着热气,立刻升腾在空气中。包子里面浓浓的肉鲜汁,吃的是那个香啊...据说,那天男战友最多的吃了15个包子,也有女战友最少也吃了5个,这是后话。

    我记忆里的陈师傅,还是个有文化的人呢。在连里开“七月大战”表彰大会那天,优秀班组发言,炊事班的发言稿是我写的。他上台发言时,有的地方看不清,他就尽情地发挥。操一口家乡话,或者说是朔州普通话,用“火头军”被烟火熏出的特有的辣腔调,讲的抑扬顿挫。他对什么时候该添煤也总结了四句话:红火开始呼呼起,烧最有力,发现有了蓝火苗,赶紧添煤差不了。对捅火他也有一套说法:轻捅不重捅,捅黑不捅红。......他的发言,被一阵阵掌声打断,大家欢呼鼓掌,他却一直就是那样的一种表情,微地笑着。

多少年来每每回忆炊事班,心中大多还是沉浸在那些烟熏火燎的日子,虽然酸辣苦涩,却回味无穷。庆幸那个年代早已结束,永远不会再来。也庆幸,我在那里懂得了敬业。

     凡百事之成也,必有敬之,其败也,必有慢之从业须敬业,敬业才能更好地从业这是我一直以来奉行的最基本的做人之道。

 

     本文作者:原山西省铁路建设兵团一师三团六连食堂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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