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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太原前线的支前往事

2017-04-22 晓根 太原道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我爹讲过解放太原的事。因小时候特别爱听打仗的故事,所以记忆深刻,至今仍能回想起我爹讲得那些细节。恰逢424日是太原解放纪念日,便不由得想起我爹给我讲他在解放太原县和太原县解放后又带领民兵支前参加解放太原的那些事儿来。

 

我爹没给我讲过他是在哪一年被阎匪军抓了壮丁的,只记得说解放太原县那年他是太原县阎锡山守城部队里的一名普通士兵。已知大势已去的守军知道解放军要攻打县城了,压根儿就没准备抵抗,而是马上逃跑。

 

我爹说,部队撤退那天,他早有准备。在临出发前就事先在军装内偷偷地套了一身便装。部队集合起来后,当官儿的开始训话:“所有的马匹,马蹄必须用布包上,不能发出一点声响,人不准低声交谈,更不准说话,要想活命,我们就得悄悄地走,无论人畜,如若违纪,就地斩首(开枪怕暴露行踪)。”人们大气儿也不敢出,整个队伍静的没一点儿声响,仿佛周围的空气也凝固了似的。当“出发”的口令后发出后,人们这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向北城门走去。

 

整个队伍在静悄悄地行进着,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一点儿声响,就连马儿也显得特别的安静。在平时,队伍一出发马就会仰头嘶鸣,而这天,马儿也好像是听懂了阎军长官训话似的,一声不吭,静静地跟在队伍后面。

 

此时的解放军早已把太原县城团团围住。当部队走到北门时,守门的哨兵刚一打开城门,“哒哒嗒”一梭子机枪子弹就扫了过来。阎军的守城官兵几乎没作任何抵抗,一下子就溃散了。人们四处逃窜,我爹也趁乱跑到了北街的西巷里。当看到四周无人时,把军装一脱,裹成一团扔进了草丛。然后把枪也丢到一口井里。直到枪声逐渐的稀疏后才逃出城外……

 

1948年太原县解放后不久,为了保卫胜利果实和支援太原前线,太原县解放区各村都成立了民兵组织。俺爹不仅参加了民兵,还当上了队长。在解放太原的战役打响后,他带领着民兵参加了解放太原的支前工作——在牛驼寨为解放军送门板、弹药和救助伤员。

 

在攻克牛驼寨战斗中,太原各县区组织的支前队伍为解放太原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们抬担架、运伤员,送弹药,趁天黑把负伤和牺牲的将士从战场上抢运下来。俺爹就是这支队伍中的一员。他们在枪林弹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勇敢地将弹药送到前沿阵地解放军战士的手中。

 

听我爹讲,他们支前时,那可真叫个威风。民兵们全是青一色的三八大盖儿,我爹因为是民兵队长,挎着盒子炮(驳克枪),扎着武装带,打着齐膝盖的绑腿,就跟电影里的武工队员似的,风光极了。虽说风光,可因为没打过仗,没有一点儿战场经验,在牛驼寨给解放军送弹药,在敌人用机枪、冲锋枪向支前民兵扫射时,父亲不是隐蔽,而是跳着躲子弹,是不远处掩体里的一名解放军的提醒,他这才赶紧跳到一个弹坑隐蔽起来,差一点就牺牲在攻击牛驼寨战役的战场上……

 

当时太原东山的牛驼寨,那真是炮火连天、子弹纷飞。为了把解放军急需补充的弹药送上去,作为民兵队长的爹爹扛着弹药箱带领着民兵们在枪林弹雨中急急穿梭,雨点似的子弹呼啸着从他们身旁“嗖嗖”飞过。当子弹打到地面上时,伴随着那“扑扑”的声响在地上溅起了一朵朵尘雾和土花。时不时还有呼啸的炮弹带着尖利的鸣叫声在周围炸响。敌人是决不允许民兵把弹药给解放军送过去的,妄图用火力封锁住解放军的运输线。他们用机枪、冲锋枪疯狂地向民兵们扫射。听俺爹讲,他曾亲眼看到敌人的子弹穿过同伴的胸膛,倒在给解放军送弹药的路上,但他并没有退缩,继续在被打的坑洼不平的地上左腾右挪地跳跃着、躲避着飞来飞去的子弹。急的不远处在掩体里的解放军大声地朝他喊道:“老乡,趴下!快趴下!”听到解放军的喊声后,他才赶忙跳到旁边的一个弹坑内躲了起来……

 

当父亲把那箱装满子弹的弹药箱送到解放军掩体内的壕沟之后,那位解放军对我爹讲:“你没打过仗吧?看你腰里别着驳克枪,像是个领导,怎么能跳着躲避子弹呢?当敌人的火力较猛时,应暂时跳到弹坑里或爬到有障碍物的地方隐蔽起来,而不能跳着躲,你人那能跑过子弹去呢?”听了解放军的话,爹憨憨地笑了……后来爹才知道,那个解放军还是位连长呢!

 

战斗间隙,连长和俺爹唠起了家常。问俺爹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当他知道俺爹只有小名而没大名时,连长说,你现在已参加革命了,又是民兵队长,怎么能没有大名呢?我给你起一个。你姓赵,就叫赵明吧!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共产党解放军来了,就像是一盏明灯,照亮了大地,从此人民再也不会生活在黑暗的旧社会了。我父亲的大名就是这么来的……

 

在打下太原后,我爹曾打着齐膝盖绑腿,扎着武装带,挎着驳克枪在照相馆里照了一张纪念照。只可惜,后来这张珍贵的照片不知什么时候给遗失了。

 

68年,弹指一挥间,双塔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历史将永远铭记这场持续了六个多月的残酷战役,这片热土将永远铭记发生在那场战役中每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愿所有在这场战役中牺牲的解放军将士和支前的民兵安息,愿和平的阳光永远普照在这个历经沧桑与苦难的古城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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