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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忆旧06:玉米面糊糊,饥馑年代的记忆与怀旧

2015-12-28 邢芝兰 太原道



说起玉米面糊糊,太原人都不会陌生,尤其是经过上世纪那饥馑困难的人们。当时我在太原六中上学,每天早晨一碗糊糊、一个小窝头的定量。有一天吃早饭当儿,一位女同学煞有介事地向大家发问:“你们说什么温度最高?”“火!”、“钢水!”、“火山熔岩!”。她说:“不对,我说的是饭。”大家还没来得及思索,她便自问自答:“糊糊。”同学们释然。也正是,在十冬腊月,一碗玉米面糊糊和着一个窝头吞下,真是身上暖融融,心里乐陶陶!



前几年,在省里的一个会上偶遇我过去的一位老师,闲下聊天,他说人生走到今天,对什么职务、职位都不在意,做到了“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惟有在困难时期,六中的教工灶上推选他为大家碗里盛糊糊的代表,这头衔,至今都感到自豪和光荣。如今的年轻人一定大惑不解,碗里盛糊糊还需要推选代表?在食物奇缺的那个年代,这舀糊糊也大有讲究,一勺糊糊往碗里倒,多停片刻能盛一碗,少停几秒,只有半碗。炊管人员很想给老师们多盛,又惟恐锅里不够,很是为难。“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受千百年来儒家传统思想教育熏陶的知识分子的典型代表——我所崇敬的母校老师们,在残酷的生存条件面前,宁少吃半碗,也不做锱铢必较的小人。不得已一向秉公敬业的总务主任——我的那位本家大爷想出了这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可谓悲哉,壮哉!



话说这糊糊要做的稠一些,晋北叫拿糕,晋南称煮骨垒,如果是在稀饭里撒些面进去晋东南谓之撒面粥。拿糕是用红面做的,过去晋北盛产高粱。锅开着,一直往里添面,用筷子不停地搅动,避免夹生,尽管是用文火,锅上也会厚厚地巴一层,特难洗,乡间流传一句俗话:“宁爬一个十里坡,不洗一个拿糕锅”。煮骨垒和撒面粥的做法与之相同,不过都是用玉米面来做。吃这些饭的调和特别讲究,要用花椒油炸红辣椒,然后依次加入葱花、香菜、酱油、醋,蘸着吃,美味无比。



太原作为省会城市,聚集了南来北往的人,同样的饭食自家怎么做、怎么吃,就见仁见智了。我爱人的舅妈是和顺人,解放初随舅父在长治工作,上世纪50年代初调太原汾机厂,视我爱人如己出。舅妈的父母也都是老工人,我们称姥爷、姥姥,还有弟、妹,一家人尊老爱幼,和睦相处。在困难时期,只要我们回去,舅妈就做饺子、面条、撒面粥,变着法为我们吃稀罕,他们吃撒面粥,除了调和以外,还要炒一些自家腌制的酸菜,又给这饭平添了一些山野之气,别有风味。


改革开放以后,生活好了,吃粗粮渐渐成了尝新鲜、变口味的享受。我们系里的老师上完课常常到我家“蹭饭”,而且点名要吃“文革饭”,当然也包括玉米面糊糊啦。



人们每天都要吃饭,吃饭是生存的第一条件,“民以食为天”嘛!而饮食是时代的一面镜子,它能折射出社会发展的状况,也蕴含着许多人文元素。人的情怀里不乏对逝去时光的种种眷顾,包括饭食。物换星移,浪卷涛翻,今天成长的孩子们记忆里,更多的是比萨饼、汉堡包。在我们所处的那个年代,根本没有听过这些名称,更不用说吃过了,即便到今天,那一代人恐怕还是多钟情于玉米面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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