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商实务 | 新冠疫情被世卫组织列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后对中国出口企业的影响及应对建议

Original 王晓飞艾小红华商律师 2023-08-25

2020年1月31日，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以下简称“WHO”或“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赛召集突发事件委员会会议，决定将中国湖北省武汉市爆发的新型冠状病毒（以下简称“新冠”）疫情列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Public Health Emergency of International Concern，以下简称“PHEIC”）。此决定一经公布，国内舆论一片哗然，“三年内经济贸易受到重创”“整个中国都将成为疫区”等各种传闻甚嚣尘上。人民日报等多家报纸迅速跟进，指出PHEIC对于中国疫情及未来经济发展的影响并非坊间所描述。本文旨在介绍WHO国际卫生体系下，新冠疫情被纳入PHEIC的条件及程序，同时简要解读其对我国当前疫情应对的影响，从而引导国民树立正确的观念。除此之外，本文还将对新冠疫情被列入PHEIC事件后，中国出口企业未来可能遭受的不利影响及应对举措进行论述。

一、PHEIC的渊源、评估条件及程序

PHEIC的概念源自于《国际卫生条例（2005）》，该条例初次对PHEIC的调查、评估条件及认定程序进行规定。条例将PHEIC定义为“会通过疾病的国际传播构成对其它国家的公共卫生危害，可能需要采取国际协调应对措施的不同寻常的事件”。一般而言，被纳入PHEIC事件应符合以下情况：（1）严重、突然、不寻常或意外；（2）对源发国以外的公众健康造成威胁；（3）可能需要立即采取国际行动。同时还需要考量疾病感染病例、死亡病例、传染性、治疗效果、疫区人口密集程度；病情发展速度；是否传出国境等因素。本次WHO总干事宣布将新冠列为PHEIC事件的最关键因素系新冠已在中国境外出现了人传人的趋势及中国感染者数量剧增。

程序上，PHEIC的认定一般由突发事件委员会向总干事提供咨询意见，再由总干事就疫情是否认定为PHEIC作出最后决定。通常情况下，公共卫生突发事件发生国需要主动就事件向突发事件委员会提供信息及陈述意见。2020年1月28日，WHO总干事与突发事件规划执行主任瑞恩、西太平洋区主任葛西健前往北京与中国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及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主任马晓伟会晤，了解新冠疫情的发展状况。

二、PHEIC决定对中国应对疫情的影响

PHEIC实际针对的是特殊公共卫生事件在国际领域影响的评估，其仅是全球性的预警机制。该预警机制只针对疫情的严重程度进行评价，而非指向特定国家的政治及经济行为。

PHEIC虽然在强制力层面上对于疫情国家的影响有限，但一旦某个地区的疫情被认定为PHEIC，世卫组织将发布包括疫情监视、旅行和贸易限制等措施在内的建议，以防止疫情的全球扩散。正常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内容：对疫区人员及行李、货物、集装箱、交通工具等进行公共卫生观察或实行隔离和检疫；不准许可疑人员或者受染者入境，拒绝未感染的人员进入受染地区；旅行者和交通工具运营者应当填写有关卫生文件，如疫苗接种、海事健康申报单等。由于上述建议是临时性的，世卫组织可根据疫情的发展情况随时撤销PHEIC，并在公布三个月后自动失效，而非网络上流传的三年有效期。

被列入PHEIC并不代表整个中国都将成为所谓的“疫区”。“疫区”所对应的是某个区域，而PHEIC针对的对象是某一种疾病，认定为PHEIC事件并不是宣布某个国家是所谓的“疫区国”。同时，世卫组织一般不会随意扩大“疫区”的范围。以2003年的SARS为例，世卫组织仅将北京、广东及香港等地区列入“疫区”，并未扩大到整个中国；因此，对于中国已沦为“疫区国家”并无需过多的解读和担忧。

三、新冠疫情被认定为PHEIC事件后对出口企业的影响

虽然本次疫情被纳入PHEIC，但世卫组织并不提倡对中国采取旅行或贸易禁令。鉴于世界范围内存在的既往经验，难免让人对2020年出口企业的发展状况持悲观态度。如2014年西非埃博拉疫情，为了防止疫情扩散，矿产资源的贸易被迫大幅减少，导致几内亚、利比里亚及塞拉利昂三国遭受约130亿美元的经济损失。

世卫组织倡议反对对中国旅行或贸易的禁令，但相关的检疫及隔离措施将导致货物的运输及时间成本大幅增加。同时，疫情的蔓延还将造成合同履行的迟延或其他违约情形发生。对于出口企业来说，由于货物将面临更加严格的检验和检疫、运营成本大幅增加、合同履行存在障碍等因素，导致出口企业的市场竞争力势必随之下降。2003年，据当时国家信息中心有关专家估计，SARS使得外贸订单减少200亿美元。其中食品、土畜产品出口受到的损失最为严重，有近90%的企业受限，对旅游业、商务活动、会展业、交通运输业及相关行业损害也极大。新冠疫情被列为PHEIC事件后，世界各国针对中国出口产品安全的评级不可避免地将有所提高，且会加强检验检疫措施，出口企业将面临新一轮的挑战！

四、受影响出口企业的应对措施

针对上述PHEIC对出口企业可能产生的影响，为最大程度降低损失，笔者建议，出口企业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采取相应的应对措施：

第一，与海外客户有效沟通，协商解决措施，包括：

1、随时跟进海外业务目的国对中国产品出口所采取的政策变化，与海外客户密切保持沟通，建立正面、积极、负责的沟通机制，稳定海外客户的心态，保持合作关系的正常续延。

2、如果出口企业因国内交通阻断、城市封锁、延期复工等原因导致无法正常履行海外合同，应尽早与海外客户取得联系，取得海外客户的谅解，并共同协商解决措施，减少损失。尽快准备不可抗力证明文件和相关证据提交给海外客户，同时也为将来可能面临的诉讼做好准备，避免被海外客户追索高额的违约金或赔偿金。

3、如果海外客户因所在国政策原因准备取消对中国出口企业的订单，企业应与海外客户积极沟通，共同协商补救措施，采取延长发货期限、变更发货数量、变更运输方式等方式最大限度降低损失。如果双方无法达成一致，则企业应聘请法律专业人士，充分评估与海外客户签署的采购合同中关于法律适用、违约责任及不可抗力的约定。如果依据合同和相关法律适用，目前疫情不构成不可抗力等可以免责的情形，则企业在对诉讼成本、诉讼策略、诉讼风险进行充分评估后，可以通过提起诉讼或仲裁的方式向海外客户追索违约金以挽回部分经济损失。

第二，寻求中国政府的扶持和帮助，包括：

1、根据《国际卫生条例》，相关缔约国同意遵循世卫组织的相关指南，各国应在指南的框架下采取行动。如果海外客户所在国实施超出世卫组织建议的额外贸易限制措施，出口企业应通过中国政府向世卫组织反映情况。世卫组织有权要求该国向世卫组织提供公共卫生依据和有关科学信息，以供世卫组织审查。如果世卫组织经审查认为该国采取的措施不当，有权要求并建议该国进行纠正。

2、及时向政府反映政策需求，促使其推行积极的财政、货币政策，加大对外贸、第三产业的税收减免及政策优惠。

第三，出口企业自身应做好相应的经营调整，包括：

1、根据疫情发展，对2020年第一季度，甚至第二季度的国外订单可能受到的影响进行充分评估，及时调整生产计划、原材料储备以及资金安排。

2、有针对性的应对国际社会对中国疫情产生的警惕，加大对自身产品的检测力度和投入，以实现产品优化，以满足特殊疫情期间的产品检测标准。

3、对于大型出口企业而言，可采取转口贸易或海外设厂以缓解疫情产生的负面影响，对此，国家层面的“一带一路”战略将成为良好的政策依托。

五、结语

虽然新型冠状病毒的爆发且世卫组织将其定性为PHEIC，会在短期内会对中国出口企业带来较大的外部冲击，但在中国政府和全国人民齐心协力的共同努力下，相信冬天很快就会过去，春天到来，必然花开！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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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邵柏,魏珊,刘明杰.国际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对措施对国际贸易的影响及对策研究[J].口岸卫生控制,2019,24(04):1-3.

[3]“中国被世卫组织列入PHEIC后，会产生哪些影响？”，新浪财经，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57218095648087823&wfr=spider&for=pc.访问时间：2020年2月1日星期六。

[4] “疫情被认定为PHEIC影响几何？对我国进出口冲击有限”，新浪财经，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57214951981947884&wfr=spider&for=pc.访问时间：2020年2月1日星期六。

[5]吴立贤.公共卫生突发事件后的中国国际竞争力分析——政府处理公共卫生突发事件的应对措施[J].财会研究,2004(12):61-62.

[6]John Zarocostas. Ebola outbreak declared a PHEIC, world waits for next steps[J]. The Lancet,2019,394(10195).

[7]Durrheim David N,Crowcroft Natasha S,Blumberg Lucille H. Is the global measles resurgence a "public health emergency of international concern"?[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infectious diseases : IJID : official publication of the 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Infectious Diseases,2019,83.

[8]Giesecke Johan. The truth about PHEICs.[J]. Lancet (London, England),2019.

作者：华商涉外法律专业委员会

王晓飞艾小红

王晓飞

华商律师事务所

合伙人

主要执业领域为私募基金、资产证券化、银行金融、企业境内IPO上市、新三板挂牌及企业法律顾问

艾小红

华商律师事务所

合伙人

主要执业领域为证券类商事诉讼及涉外法律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