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秋季,在广州参加朋友婚礼的几天里,在酒店看了一部并非很好的电影《最后一站》(影片中的列夫·托尔斯泰由生于1929年的演员Christopher Plummer饰演,饰演托尔斯泰夫人的则是Helen Mirren),使我产生写这首诗的念头。12月,在上海的严寒中,我与两位朋友长谈托翁的“出走”至深夜,其中一位早晨即病倒,令我愧疚不已。此后数月之间,这个主题令我如鲠在喉,诗的轮廓如底片一般依稀可见,却又无从着手。在贵州的一个凌晨,我忽然想起曾与朋友讨论过的一个话题:“何为简单”,同时,“删除”一词浮现在脑海里,紧接着,是“对跖点”一词,随后,从天亮前至中午,我以极快速度写完了这首240行左右的诗。
所谓“修订”,只是对一年前因行文迅疾导致的几处还可更清晰化的词句,稍作调整。诗中的“它”并非一个梅菲斯特式的角色,我想用我以前杜撰的一个词语来称呼“它”——“它”是一个“语言重影”,是这首诗的“重影”之声。这“语言重影”也出现在我另一首自传成分较多的诗《未来某一天的诗人之死》中。
这首诗并非对一个老旧圣徒故事的攀附性的重述,而是从一个当代汉语写作者的现实环境和写作生涯中涌现的“回响”。我偏爱这首诗,它是我最好的作品之一,是我在写出它之前,产生的一类对诗之形制的想象、以及关于“写作”这件事的认知的小结。
“与其说得过分,不如说得不全。”
——列夫·托尔斯泰
“我承认,我确实被打倒在地,一直爬着,想要站起来。对‘虚假史’的概括性判断,为什么就不是虚假的呢?”经久不散,是你将将就就听从的道德律,你的尴尬星空。一切浮泛的对跖点的地方,你们的贫困地带,你们的农村。我发现,他的存在,其实也囊括了你想在这首诗中所说的一切。无休无止地,举行着那个人类劳教计划祖师爷的葬礼吗?是一场正在到来的等死的序幕。然后,你们又徒劳地回家但是,但是,这并不能够改变你也参与杀死了他们的事实。都反过来说的方式,陪伴着你,你可以叫我‘托儿失态’。笼罩在脑海中,接受成功的终结,就好比住在监狱里也很自然。却否认一个辉煌的名字。那么,让我们回到‘何为简单’。直奔这个国家的心脏,赶在它成为一个大广场,人海汹涌之前我们的想法无非是认为,所有无声的道路,仍然都还是敞开的不愿在这裂缝之路的共同空缺中,失去一个哪怕是干巴巴的人。而他被压扁,并不是因为裂缝关闭了。他的干巴巴只是他刚刚走进“你看,你看,这就是你们的亚洲虚拟主义。你们因此互相攻击拿走历史利润,有条件的话,再挑衅一下那个总会在那里的敌人但最后你们什么也不是。最后,你们只是被自己的想象力束缚和几乎无人越过的刀锋杀死,像一页不曾考虑打开的福音书。你们那种想要帮助世界之书翻页——不,是帮助它就此合上的样子是因为,你们有理由认为,自己都是一个个夏赫留多夫吗?③那个惟一脱离了小老头命运的夏赫留多夫,才是最后之人是一个无人能够成为,所以才被写下,作为全体裂缝人的对跖点的人。现在,是我们结束这番驿站性质的对话的时候了,之后剩下的就只能是对跖点的最后一种:是相信复活,还是维持空缺?”② 柄谷行人《近代文学的终结》:“‘绝对知识’就是老年。”④ 1910年列夫•托尔斯泰去世后,俄罗斯人在哈尔滨举行纪念大会,倡议全体三教九流老老少少市民悼念,表示“对文豪之名永志不忘”。在第二年,又要求并组织哈尔滨所有的学校进行纪念活动。《“九一八”事变前俄国人在哈尔滨文化活动的回顾与思考》,作者段光达、李成彬,刊于《东北亚史与阿尔泰学论文集》,黑龙江教育出版社1996年10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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