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3日,广州交响乐团2023-2024乐季闭幕音乐会在星海音乐厅上演。音乐会上半场,指挥家余隆携手大提琴家王健、小提琴家宁峰带来勃拉姆斯《a小调小提琴与大提琴双重协奏曲》。音乐会结束后,在广州湿热的天气里,余隆邀请王健吃起了老冰棍。余隆说,这是小时候的味道,王健兴奋地挑选了红豆冰棍。不一会儿,王健看着桌上剩余的冰棍,睁大眼睛问大家,“我可以再吃一根吗?”大家立刻把冰棍推到他面前,王健露出孩童般纯真的笑容,补充道:“真的是小时候的味道。”
这是王健与余隆不到两周时间里的第二次合作。7月1日,上海夏季音乐节开幕音乐会上,余隆携手王健带来德沃夏克《寂静的森林》,并与钢琴家张昊辰一起带来勃拉姆斯《第二钢琴协奏曲》。“勃拉姆斯《第二钢琴协奏曲》中的大提琴独奏段落几乎被所有大提琴演奏家公认为勃拉姆斯甚至整个大提琴创作历史中最美的一段。但该段落通常由乐团的大提琴首席演奏,作为独奏家鲜有机会尝试。这次我特地向余隆和大提琴首席提出了登台演绎这个段落的建议。”当天恰逢余隆生日,王健坦言自己更加重视这次合作。2023年3月,王健正式回到上海音乐学院任教。4月17日,捷豹上海交响音乐厅,上海交响乐团为好友王健举办王者归来“健面会”。上海交响大提琴声部用11把大提琴奏响维拉-洛博斯《巴西巴赫风第一号》,迎接王健回家。随后,王健加入其中,12把大提琴演绎尤利乌斯·克伦格尔的《圣歌》。“我们怀着喜悦的心情,欢迎世界上最伟大的音乐家之一王健,在三年疫情后重回国内舞台。”余隆向全场观众宣告。王健回国,余隆比王健还兴奋。三年疫情,余隆在不同场合多次提及对王健的惦念。两个人年龄加起来超过一百岁,有着超过半世纪的友谊。他们见证着彼此音乐人生中的重要时刻。2009年,余隆上任上海交响乐团音乐总监,便向王健发出邀请,请他担任乐团音乐季第一位驻团艺术家。2018年12月26日,王健50岁生日,这一天,他和余隆、上海交响乐团一起在音乐中度过。
对于老友,王健这样阐释:“一部经典的电影让你感动的时候,一定有音乐在背后支撑,只是有时候我们没有注意到音乐的存在。但是如果你把那些配乐去掉,电影就会失去本真。老友也一样,他永远站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只要你需要,回头就能看到他。”王健和余隆从小就认识,对王健而言,余隆是老友、也是亲人,“一辈子认识的人很多,但是当你老了回忆,真正让你记住的却没几个。老友对我而言,就是能毫无顾忌地敞开心扉的人。”今年,王健多次与诸位老友合作。4月,由郑明勋、王健、竹泽恭子组成的“友情三重奏”先后亮相上海、北京等地。6月,奥古斯丁·杜梅携手王健献演莫扎特《降E大调交响协奏曲》,距离这对老友上次在捷豹上海交响音乐厅联袂演出已经过去整整十年。“大家认识这么多年,现在我们再在一起演奏音乐,技术可能会受到年龄的影响,但我们演奏中的音乐性会更浓郁一些。”王健直言。
2022年11月,上海音乐学院“官宣”,大提琴家王健将通过上海音乐学院高层次人才引进计划正式回归母校,成为上海音乐学院管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消息一出,音乐圈沸腾,亲友、同行、乐迷、媒体……无数人对王健的归来送上诚挚祝福,同时满怀期待。一向好人缘的王健笑笑说,“希望大家未来继续喜欢我。”从上海音乐学院走出去到此次回归母校,王健离开了38年。回到上音任教,王健和管弦系大提琴学科教授李继武组建大提琴工作室,“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培养学生,同样也会努力培养新一代教师人才,使青年教师不断积累教学经验,研究大提琴理论和一些学术上的工作。这就是我们工作室的工作方向。”谈起教学,王健一脸严肃,他深知老师担负的责任以及对学生的影响。2023年3月23日,王健在上海音乐学院南楼603教室开启第一节线下专业课。管弦系大提琴教授李继武、青年教师王丹迪以及6名上音学生围坐在教室内。这节持续近5个小时的一对一课程,全程伴随着王健简短、幽默又睿智的语言。那时王健说,从事艺术教育就是要找到内心有“火苗”的孩子,老师要很敏感,运用好的方法,激发学生对音乐的感受能力和表现力,点燃这个“火苗”。
时隔一年,再次重温“火苗”话题,王健觉得,“作为一名老师,必须要适应不同学生的不同性格,要想办法发挥学生的长处。当然有些时候就是因为这些长处,我们才注意到短处,于是要先把问题解决掉,这就是木桶效应。揭短一定是难受的,但是补短的能力决定了这个孩子未来能走多远。”同时,他也真诚且坚定地表示,心理的强大程度决定了音乐之路可以走多远,“我们是教授音乐的老师、学校,不是心理咨询师,内心强大不能依靠专业老师,还是要靠自己。”对于想要通过参赛丰富人生阅历的学生,王健会认真帮学生选曲、练习,但他最初就会提醒学生和家长,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坦然面对。“赢得比赛固然皆大欢喜,可是,胜者毕竟是少数,而且比赛成绩并不能全面代表你的水平。”让王健感到庆幸的是,目前他教授的学生及家长都非常认同他的教学理念,这也让他的教学更加顺畅。谈及学琴问题,昔日那个在纪录片《从毛泽东到莫扎特》镜头里一脸严肃认真演奏的10岁琴童,如今却认为,“小时候的天才不可信”。“很多10岁左右的天才琴童,他们发育前的演奏水准并不能在发育期后进入一个精准的高度。最主要的问题还是过早地让孩子的演奏风格定型了。小时候,你可以演奏非常难的曲目,但其实你自己是不完全理解的。长大后,如果你还是用小时候的审美观来面对自己的演奏,就不对了。其实,人们对琴童更加包容,评判标准也不同。”最近正值暑假,王健的太太和女儿来到上海与他团聚。在王健的音乐会现场,7岁的女儿都会安静地坐在台下,当一名合格的观众。演出结束,女儿又会第一时间冲向后台,向爸爸飞奔而去。王健的女儿性格非常外向,属于典型的“社牛”。疫情期间,没有演出,王健就在家教女儿中文,这让女儿的中文水平有了巨大的进步。来到中国,女儿特别愿意跟大家打招呼练习中文。王健笑眯眯地跟在女儿身后,大家问他女儿的性格像谁,他自豪地说:“像我——小时候,但是,不准,长大会变的。”说完自己哈哈一笑。王健的太太是一位芬兰籍小提琴演奏家,对于女儿未来是否学习音乐,两人的观念非常一致。“如果她自己对音乐感兴趣,我们会尽力帮助她,但我们不会主观地去要求她学音乐。”王健沉思片刻说,“自己做了独奏家,才知道走这条路需要对自己多么苛刻和狠心。我无法这样要求我的女儿,不可能成为这么狠心的家长。”王健一边摇头一边说“我做不到”。疫情期间,王健在家练琴,女儿就趴在地上画画,有时候画在纸上,有时候画在地板上,“我们互相伴奏”。面对这样的画面,他非常知足。回国、回到上音,这个想法对王健而言由来已久。“因为父母年事已高,回来陪伴他们一直在我的计划之中。疫情加速了这件事的进程,突然让我有了紧迫感。”起初,王健也考虑带着太太和女儿一起回国,但是因为太太是独生女,父母亲的身体也不好,所以夫妻商量后,还是决定太太带着女儿留在芬兰。对于不能时刻陪伴在女儿身边,王健直言“人生不可能没有遗憾”,“不要把自己的人生搞得完全没有遗憾,那是多么蠢的想法。现阶段,我们只能接受这个安排。女儿还很开心,觉得可以芬兰、中国两边跑。”王健形容自己是个典型的做减法的人,“事儿越少越好,想得越少越好,如果让我规划未来,我会烦死的。”说完,他一脸嫌弃的表情。回国这一年,王健的日常就是上课和演出。“学校非常鼓励老师演出,只要安排好教学。但是我也绝对不会给学生们缺课。”王健从上海走向世界。如今,归来的王健每天从家步行去上海音乐学院上课。“还是那条小时候走了无数遍的路,起点和终点都没有变,但是现在每天走在路上会觉得这条路格外漂亮,上音的校园也格外美丽。”王健笑着说,小时候走在这条路上可能满脑子想的都是拉琴,又或者是下课后可以被奖励一根红豆冰棍……-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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