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谭祖建：你若向前便是奇迹（13 ）
谭祖建，笔名谈祖。湖南省娄底连源市人，70后。计算机大专毕业，酷爱文学，曾在报刊发表过随笔，因身体原因，现从事小说创作。
13
记得我在那天去化验室检修仪表，还有仪表班另一位师傅。当走进琳琅满目的化验室，几位清秀的姑娘正在忙着化验。我走近她跟前询问是那台仪器出了故障，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我们四目相对，我看到她那头秀发就猜想着一定是个很美的人。她镜片后面那双炽热的眼神简直把我直视得两颊绯红，我忙移开视线，缓过神来语调略显紧张地问她哪台仪器出了毛病。她那樱桃小嘴诉说的语言如春燕呢喃小鸟啁啾般动听，她嘤咛一笑对我说就是旁边那台仪器。我近前一看，摆弄几下便知故障在哪儿了，连忙从工具包里拿出万用表和起孑，打开底盖用万用表逐一检查，跟预想的问题一样轻松地解决了。她一脸惊讶，说我你真行，一眼就看出了毛病。我忙谦逊语调低沉地回答说不是的，熟能生巧而几！我背着工具袋走出化验室，听到她对另一位中年女性的化验师说我人有气度！我走出化验室的路上脑海里浮现着她的音容笑貌，久久萦绕在心头。
那时我才十九岁，也许萌动的情感是人性中一种情愫的自然表现，往深层次地构思男女恋情的心志还处于朦胧与幼稚的阶段，好感是那个年龄时的一种天性流露的使然。在有机化工厂工作这段时间里是我迈进城市生活中一种新的认识，有了对人生完全不同的概念，乡村那种日落而栖，日出而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单调生活，三分纯朴，七分愚昧的宿命人生观折射出命运的改变需要自己去把握。每当她眼镜后面那双深情的眼神在远处注视着我时，我发现不仅是城市与农村的差别，便是文化水平的差距。文化的差距导致思想频率的差异而缺乏共同的兴趣，所谓志同道合说白了还是文化统一思想，才有共同语言的思考能力。我想自己完小都读得很差的成绩在她面前常感到一种自卑在抵制那份自信的勇气，大学生这个名字就像太阳的光芒让人不敢抬头望。
有一回，我朝卫门外走去，途中碰到了一位计算机软件工程师我便停下来和他闲聊起来，她和几位女化验员从车间提着成品的化学原料到实验室去，我正面朝着她背影，她发现我后老转身回头朝我看，她们其中有一位女性碰见了我舅妈俩人便在一起交谈着什么，她站在傍边那几分钟里双眼直直地看着我，我一边与那个工程师谈话一边不失时机地也看着她。
记得有一次，夕阳洒满了卫门外的街道。我从厂里走出卫门到马路旁摆摊位旁买东西刚到一会儿，她也从马路中走来装着末看见我的样子走着，我心扑扑直跳，连望一眼她的勇气都没有连忙侧着身子没主动去喊她，直到舞厅里相遇的那一次，我们才拉近了距离。
我在湘潭有机化工厂做了两年的临时工，那时我刚进厂还不到十七岁……
那年，我怀揣着对城市的向往以及对未来的憧憬，乡里伢子进城了，十六七岁的年华更多的是几分懵懂无知与无畏的天真启蒙了心智。我肩挑乡里的土产货一人踏上了进城的火车，八月里的阳光依然骄阳似火，碧绿的草丛长满了路旁与禾苗连成一片，绿油油美极了。走在阡陌小道上微风吹来使人十分惬意，当晨曦扑面而来，山谷田野如诗如画，一路上兴致勃勃，双目接应不暇地放情虚幻遐想着人生五彩缤纷的世界。
我来到县城乘坐火车至湘潭，坐在哐当哐当的车厢里像山猴似的四处张望着，倚着窗口如在翻看一册山水画抑或清明河上图。列车总是停停走走走走停停，像个老人挑着担子走累了又要歇息一会儿。我趴在窗口目光捕捉着车外的风景，无数俊美的脸庞丰富着躁动的情窦，张张笑靥如花的脸庞萦绕在大脑里一片浓浓的留恋，如佛祖前的谶语--尘缘。
列车广播员在重复着到站的乘客请下车的播音，我心中不觉紧张起来，忙提着行礼准备下车时，屏息驻足聆听原来听错了一个字。嗽叭里甜甜的声音真有点听不懂，缄默如佛尊不好去问别人，我那放情的眉飞色舞被这紧张吓得跑回了老家，紧张地看着窗外怕一不留神错过了站点，当嗽叭里再次响起那甜甜的声音时，这回我终于听清嗽叭里的字眼。到站了，忙左右手提着东西向出口走去，真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头一遭看到这若大的西洋景，一个戴着大盖帽的女乘警候在出口处，看到前面的人纷纷从兜里掏出车票，我也照样从口袋里找出票紧握在手里。等我走近出口检票时，女乘警倏地一问，你蛇皮袋里装的什么东西？我心虚得像个小偷哆嗦着，似懂非懂地说是吃的东西，不知是她听懂了我的话，还是……只见她蹲下身去摸袋子里的东西:“呃，是花生和鸡啊，你卖不喽！”我摇摇头提起袋子就往外跑，从长长的台阶走向城市中迎着花花绿绿的世界。阳光十分热烈地把景象明亮艳丽丰富地映入眼帘，我像影视里那个初进城的毛头小伙带着稀奇的眼神看着街道两旁的一草一木男女老少。城市到处浮现着五颜六色点缀着如画一样的景致，整个画面充满了生命活力。园环花草丛里耸立的城市图腾俨然一只振翅蓝天的和平鸽，高楼鳞次栉比，车辆穿梭如潮，周围散发淡淡的幽香，这份喧嚣宛若春天花丛里嗡嗡作响的蜜蜂。那撑着太阳伞的人儿像野生的磨菇淡灰色下那洁白丰腴的肉质叫人垂涎，走在太阳下穿着裙子的俊美女孩，薄纱里透着朦胧的肌肤仿佛出浴氤氲温泉那份诱惑。
哥哥来信叮嘱我站在火车站下面等他，说任何时候都不要贸然走动。我侧着身子靠近树荫下不厌烦地观看着美仑美焕的街景，阳光有点像窝底燃烧的火焰热浪袭人。眼前的点点滴滴打开了我对外面世界的认识，夯实着心中的渴望，我心中的想梦正像那片湿地里冉冉升起的太阳腾起一片光辉灿烂。
一个有着几分城里气息的熟悉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慢慢朝我走来，只见他那单薄瘦小的身体被太阳晒得额头发出一束光芒，短袖外的手臂白得像葱头，活像一个城里伢子。几年不见我哥他人变得就像城里一样让人眼羡起来，这份感想坚定了我心中那强烈的愿望。看到哥哥在四处张望，我忙大声喊他，他循声而来喜出望外，他说:“还怕你下错了站呢？”我喜得在哥哥面前像个得了玩具的小孩一样一脸天真的笑，我和他一路不停地聊着走上公交车，公交车里芬芳沁鼻，男女挤满了车厢，花花绿绿看去俨然走进了花园使人赏心悦目。
我一上车挨着窗口的座位坐下，趴在窗口目不暇接地观赏着阳光装饰过的城市，在七色的光芒中闪耀着迷人绚烂的画卷。每次换坐公交车的兴奋把人喜得像怀里饿了的婴儿吮吸着奶水一样心花怒放，在乘上八路车时在眼前流星似地划过一片村庄的田野，在前方接着车转了一个弯驶进了机耕路上，车行驶在路上扬起了尘土。我忽然冒傻气似的自言自语道，这不是又回乡村了吗，咋跟咱们农村一个样呢？我连忙问身边的哥哥，他说不是的。哥哥望着我那憨态抿嘴一笑说:“舅舅他们的有机化工厂和生活区都在农村。”我有点沮丧地灰头土面撅起了嘴巴，说怎么是这么个地方呢，还以为是……正在想着，车嘎的一声停了下来。哥哥忙起身提着行礼说快下车吧，到了。我们走下车，前面有一扇很大的铁门，我跟着哥哥走进了院子里，眼前矗立着一栋栋高楼耸立在夕阳里泛着一片金黄，快落山的太阳羞红的脸像见了那位漂亮的姑娘。院子里一声声陌生而又生动的呼喊声在夕阳下喧哗着，像在欢送走夕阳落山。眼前的新鲜感使心中生出多种情趣糅合成一丝羞涩走进了楼梯，楼梯间相遇的笑容在点点剥落着我脸上的羞涩，有如春天的竹笋在一双娇嫩的手中脱壳那层泥土。
我跟着哥哥爬上了三层楼上的走廊，俯瞰楼下院子，一群孩子在操场上穿着颜色鲜艳的衣服正在追逐嬉戏，声声尖叫宛然天籁。哥哥在前面喊，你磨蹭什么啊，快来！舅舅家就在前面了。我紧追几步跟着哥哥走进了房门，被眼前房里的布置吸引着眼球，心里感叹，仿佛电影的穷小子看到了璀璨的钻石兴奋不已。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和一个小姑娘在灯光下看书，哥哥拉着我介绍说，这是舅舅和表妹。我很腼腆地喊了一声舅舅，当看到小表妹那俊美的脸庞而越发害羞起来。俄而一位中年妇女走进来，哥哥要我快喊舅妈。我看着一头短发身子单瘦而身材颀长穿着短袖荷叶领衬衣，一条黑色中裙，看去那么显得协调把脸庞衬托出特有的气质，微笑中彰显着母性的慈爱洋溢在脸上，我忙急促地喊了声舅妈。“你就是谈笑啊，都这么高了，还是你小时候看到过你呢，一晃就这么大了，都不认识了，谈笑你还认识我吗，在你小的时候我们回乡里到过你家呢，”舅妈她说。我愣头愣脑地点头，她对身边的舅舅说，姐姐这孩子长得真不错啊！笑声弥漫在房里一片喜气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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