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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丨史蒂夫·詹金斯,67岁的他创作了69本科普图画书

王欣婷 爱阅公益 2021-05-26

图画书作家:史蒂夫·詹金斯


史蒂夫·詹金斯作品《动物大数据》入选

2018年 爱阅童书100


受访嘉宾:

史蒂夫·詹金斯

美国动物科普图画书作者;以剪纸拼贴的方式创作;曾获凯迪克银奖等众多大奖。

采访人:王欣婷

爱阅公益童书专访负责人;毕业于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哥伦比亚大学;曾出版长篇小说《蓝茧》。


阅读9028字,和史蒂夫·詹金斯一起畅游“动物世界”。


早上九点,我准时坐在电脑旁。打开Skype的页面,我在Steve Jenkins这个名字旁的电话标志上点了一下。等史蒂夫·詹金斯接通,我们的采访就可以开始了。


很快詹金斯就接了电话,突然间,我的电脑屏幕上蹦出了詹金斯的样子,正笑呵呵地跟我打招呼。这可让我措手不及,我明明点的是语音通话啊。我手忙脚乱地捣鼓了一通,才把我的摄像头打开。特别神奇的是,从不在活动之外的时间穿爱阅公益文化衫的我,这天因为实在找不到衣服穿,刚好套了一件“阅芽计划”的T恤。


这大概是最像聊天的一次采访了。其实在这之前詹金斯已经用文字回复了我发给他的问题,但依然提出可以再通过Skype采访。


 “给你看看我的花园,很漂亮吧。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搬离纽约了吧。”他把摄像头转向窗外。


 “我和我妻子的平面设计网站现在还能找到,你要不要去看看?Jenkins and Page Design。搜了到了吗?”


“你去网上搜搜克里斯·范·奥尔斯伯格的作品。”


……


这样的氛围甚至让我因为自己的好奇而问了一些拉家常的问题,比如您儿子现在在哪里工作呀?为什么您女儿要来北京教舞蹈呢?您和孩子们住得远吗?詹金斯也都欣然作答,就像个邻家大叔。


不过,詹金斯可不是普通的“邻家大叔”,今年已67岁的他创作了69本图画书,基本以动物科普类为主。他将波士顿环球报号角奖、《纽约时报》最佳童书奖等奖项揽入囊中,《这样的尾巴可以做什么》在2004年获得凯迪克银奖。


詹金斯部分作品


在当当网上搜索“史蒂夫·詹金斯”,你会在页面上看到一系列风格独特、色彩鲜艳明亮、让人耳目一新、书名脑洞大开的作品。詹金斯的所有作品都用剪纸拼贴的方式创作,他喜欢有触摸感的媒材,也喜欢创造写实中又带有惊喜的图画,比如说,用大理石纹路的纸来表现羽毛。


《大熊猫为什么长了黑眼圈》页内图文


詹金斯曾是一名成功的平面设计师,自己的孩子出生后对图画书的创作产生了兴趣。慢慢的,兴趣变成了职业。他的许多作品与同样是平面设计师的妻子罗宾合作,两人可谓是神仙眷侣。从詹金斯和罗宾设计感极强的作品中不难看出,在设计上的专业训练和多年的设计师工作,对他们的创作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詹金斯和妻子罗宾


聊到科普和非虚构类的图画书创作,我问詹金斯他认为什么样的作品是低质量的。他回答说:“‘低质量’的非虚构类图画书在我看来是用没有背景和激情的方式呈现信息。这些书一般是出版社为了填补他们认为的市场空白而推出的产品,并非作者对某个主题的兴趣的结果。”


《下潜下潜再下潜》内页图文


詹金斯正是因为对科学和动物世界浓浓的兴趣才不断创作和动物有关的书籍,他从小就养过各种各样的动物,房间里装满了养动物所需的瓶瓶罐罐,甚至一度家中的成员还包括一条鳄鱼。就像詹金斯所说,有激情的创作和无激情的创作,孩子们是能看出区别的。


幼年时期的詹金斯


有趣的动物知识、鲜亮的画面、简洁抓人的文字,支撑在它们背后的是詹金斯的科学观。“科学是一个过程 —— 一种看待世界的方式,提出问题,提出假设,以及通过验证这些假设来判定什么是世界真实的面貌。科学不是教条,科学不是知识的罗列。”詹金斯说。


1


与动物为伴的童年

“我爸爸送了我一个基本款的相机,他告诉我,我每拍一张野生动物的照片,他就给我50美分。”


爱阅公益:几乎您所有的书都是关于动物的。从小您就养了各种各样的动物,蜥蜴、乌龟、蜘蛛等等。能跟我们聊聊您的童年,以及和动物们的故事吗?


詹金斯:跟很多小朋友一样,我对各种各样的生物着迷。对我而言,我对动物的好奇得到了父母的鼓励,我想这也是很重要的因素。但为什么我长大后也对动物很感兴趣则更难以解释,不管怎么样,动物的方方面面总能勾起我的兴趣。


《动物的颜色真鲜艳》内页图文


我觉得大部分人都轻视了动物。没错,它们不能像人类一样使用复杂的语言和工具,但是它们精妙地适应了周遭的环境和生活方式。


爱阅公益:在您的成长过程中,是一直住在能养很多动物的大房子里吗?


詹金斯:小时候我们家一直住在郊区,一般都靠着农田和树林。


我父亲是物理学家。在我成长的过程中,他一开始是在读博士,博士毕业后在大学里教书,我们搬了好多次家。


父亲怀抱里的小詹金斯


住在弗吉尼亚州的乡村时我养的动物最多,那时候我父亲在弗吉尼亚大学教书,我们家旁边没有任何其它房子,只有树林。所以我有机会去探索,去抓蜘蛛、蜥蜴等不同的生物。我的房间不算很大,但是里面摆满了笼子、盖子上扎了出气口孔的罐子和饲养动物的玻璃容器。


爱阅公益:我了解到您还曾养过鳄鱼,您是怎么抓到鳄鱼的?


詹金斯:鳄鱼不是我自己抓的,它是我哥哥养的。我们那时候可以在宠物商店里买鳄鱼宝宝,这在美国还挺流行的。不过现在已经很少人这么干了,因为买回去的鳄鱼经常几个月后就死了,它们并不开心。不过,家里养一条鳄鱼还挺有意思的。


《大象姐姐和小象弟弟》图文内页


爱阅公益:您父亲应该对您的影响很大吧,能跟我们谈谈父亲对您的影响吗?


詹金斯:父亲对我的影响很重要。他做天文实验的时候会把我带到他的实验室和野地里。去户外的时候,他把仪器搭在一个小棚子里,测量流星进入大气层对地球磁场的影响。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在棚子里见到了一只响尾蛇,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这真是太令人兴奋了。


父亲还买科学书籍、显微镜、化学仪器给我。不过,他从没给我一定要当科学家的压力(虽然我小时候一直想当科学家)。


认真看书的小詹金斯


大约在我12岁的时候,我的很多朋友都在玩BB枪,它们是能射出炮弹的玩具枪,小朋友们可以用它们射杀一只鸟或其它小动物。我也想让我爸爸帮我买一个。但我爸爸却送了我一个基本款的相机,他告诉我,我每拍一张野生动物的照片,他就给我50美分。在当时,50美分可比现在的价值大多了。


爱阅公益:您父亲真是一位好父亲啊。那您母亲呢?


詹金斯:我母亲也特别好,她马上90岁了。我父亲大约10年前去世了。我母亲就像美国60年代的家庭主妇,我这么说没有任何贬义。她对科学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但是她对我想做的任何事情都很支持。


小詹金斯和父母


2


从平面设计师到童书作者

“从孩子们几个月开始,我们每天晚上就给他们读书,给两个大孩子一直读到他们长成青少年。”


爱阅公益:您曾一直认为您会成为一位科学家,可上大学前的最后一刻您改变了主意,选择了艺术院校。您为什么改变主意呢?


詹金斯:这可以说是个意外。当时我有一个比我大的朋友在读艺术院校,更准确地说是设计学校,我常跟他讨论他都在做些什么。艺术和设计也一直是我的兴趣。


坦白地说,高中变得越来越无聊,我意识到对比学习科学课程,艺术院校能给我更多的改变。现在再回顾过去,我发现科学方法和解决一个设计问题的过程有很多相似之处。两者的系统性都很吸引我。


爱阅公益:从艺术院校毕业后,您做了什么?


詹金斯:我在北卡罗莱州待了几年,这也是我读艺术院校的地方。我基本上在北卡罗莱州的首府罗利(Raleigh)的每一个设计公司工作过。然后我意识到,如果我要继续做我想做的设计工作,我需要一个更大的平台。我妻子当时又考上了库伯联盟学院(Cooper Union),一所在纽约的艺术和设计学校。这一切都刚刚好,所以我们一起搬到了纽约,她去读书,我开始工作。


青年时期的詹金斯与罗宾


爱阅公益:但您现在已经不住在纽约了,对吧?


詹金斯:我和妻子在纽约住了16年,孩子也是在纽约生的。我们喜欢纽约,这里充满能量也很有意思,但是后来我们有些疲惫了。我搬到了科罗拉多州的波尔德(Boulder),这里既有文化,也被自然环绕。


爱阅公益:您现在是童书作家了,尤其专注创作动物科普类的图画书。您是什么时候决定为孩子创作的?


詹金斯:我和妻子罗宾在纽约的设计事业挺成功的,创作图画书开始于兴趣,在我们刚刚有孩子的时候。从孩子们几个月开始,我们每天晚上就给他们读书,给两个大孩子一直读到他们长成青少年。他们已经十三四岁时,虽然早就开始独立阅读了,但仍旧会钻到我们的被子里来听故事。到这个阶段,我们读的是像“魔戒三部曲”这类的长篇小说。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一个特别舒服的习惯。


罗宾和孩子一起读故事


一开始我只觉得创作图画书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我从没想过要把这作为自己的职业。但是慢慢的我和罗宾开始收到版税了,这也让我们意识到我们可以成为作者和插画师,这比当平面设计师有意思。


爱阅公益:您孩子最喜欢的书有哪些?


詹金斯:我想我们最喜欢的作者是威廉·史塔克(William Steig)。他创作了许多离奇古怪的图画书,书里有趣的人物经常是动物。他创作第一本童书的时候大概已经65岁了。


威廉·史塔克部分作品


我们也很喜欢《我爸爸的小飞龙》(My Father’s Dragon),这本书写于上世纪30年代,是一系列有趣的书中的一本。


我爸爸的小飞龙


我们还喜欢莫里斯·桑达克(Maurice Sendak)和克里斯·范·奥尔斯伯格(Chris van Allsburg)。克里斯·范·奥尔斯伯格应该是对我成为插画师影响最大的人。最开始我也想用铅笔画画,就像他一样。但没画多久我就改成用拼贴创作了。

莫里斯·桑达克部分作品


克里斯·范·奥尔斯伯格部分作品


3


科普图画书的创作

“在我的电脑上大约有50个类别的文件夹,我会把各类的网页收藏在文件夹里。”


爱阅公益:能给我们介绍一下您创作一本图画书的过程吗?


詹金斯:我的书几乎都从非常简单的笔记和涂画开始,我一边画很多草图,一边做大量的研究。一般情况下,我们会搜集过多的信息;有些时候在准备的过程中,我们会调整一开始的想法。


《小鹿出生的第一天》内页图文


我举一个例子。我们将一个关于动物里的父母的书卖给了出版商,但是我们却不断推迟进度,因为我们总看到各种各样关于这类内容的书籍。这让我们不断思考该如何创作一本不同的书。


后来我们发现我们没有看到一本跟动物里的兄弟姐妹有关的书。当我们自己去查找相关资料时,也很难找到信息。这让我们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好点子,最终我们创作的也是关于动物里的兄弟姐妹的书,叫《大象姐姐和小象弟弟》(Brothers and Sisters)。这就是一个因为研究让我们改变创作方向的例子。


《大象姐姐和小象弟弟》


在这之后,图画和文字的创作同时进行。写文字的时候,我需要找到一种叙述的声音。它是幽默的吗?它是一板一眼陈述实事的吗?它会列举出很多信息吗?


与此同时我也在书本和网络上收集图像。如果我和我的妻子合作,罗宾一般会做前期的研究、动物的选择和版面设计。当然,这期间我们也有很多来来回回的讨论。



《大象姐姐和小象弟弟》图文内页


然后我会把这些图片变为我自己的图画,也是这个时候,我开始制作剪纸拼贴。


爱阅公益:您和您的妻子罗宾合作了很多本书。您是如何选择是自己创作还是与她合作呢?


詹金斯:在我们开始创作图画书以前,罗宾和我作为平面设计师就已经合作很多年了。我们分享点子和承担责任的方式简单又自然。我们合作的很多书都是她的构想。


《大象姐姐和小象弟弟》图文内页


有些时候,因为我们其中一方需要忙其它的事情,或者我们希望自己探索一个想法,我们会独立创作一本书。


爱阅公益:您在个人网站上提到:“这些年来我的孩子们问我的问题,是许多创作的灵感来源。”能给我们举一些孩子们给您启发的例子吗?


詹金斯的个人网站


詹金斯:我的大儿子喜欢问跟“最”有关的动物问题。“最大的动物是什么?”“跑得最快的动物是什么?”等等。他的问题直接让我写出了《最大、最强、最快》(Biggset, Strongest, Fastest)。


《最大、最强、最快》


再举一个例子。我女儿两岁的时候我带她坐飞机,飞机起飞时她往窗外望去,她问我为什么房子和汽车这么小。对于她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这是一个很正常的问题。作为回应,我创作了《一直一直向下看》(Looking Down),这本无字书从太空俯瞰地球开始,然后视角一页页地在同一个位置拉进。这本书从视觉上解释我们在天空看到的那些图案——农夫的田地、交叉的道路、机场的跑到——都是什么。


《一直一直向下看》


爱阅公益:除了您自己的孩子,您还从哪里获取灵感?


詹金斯:罗宾和我常在对方那里得到灵感。我想如果我不跟罗宾一起合作,我的创作会更困难一些。晚上我们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或者罗宾常常会想到一个点子,然后我们会说:“明天记得要提醒我,这是一个好主意。”如果我只是把想法装在脑子里,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很可能什么都记不住了。


《一直一直向下看》内页图文


现在我们的很多点子来自于研究。我们为一本书在网上搜集资料的时候,有时候不相关的东西也会跳出来。如果我们找到什么关于动物的有趣信息,哪怕放在这本书里不合适,我们也会把它收藏起来。在我的电脑上大约有50个类别的文件夹,我会把各类的网页收藏在文件夹里。当我决定要创作的时候,这些多个月甚至多年里收集的素材就能被用上了。


爱阅公益:您会去世界各地观察动物吗?


金斯:我去过一些特别的动物栖息地:亚洲雨林、珊瑚礁、大山、沼泽和沙漠。但是还有很多很多地方我没有去过,我还没去过非洲和澳大利亚。书籍、电影、动物园和自然历史博物馆让我可以不用离家太远便能了解世界。


詹金斯和罗宾


爱阅公益:您会把书读给您的孩子听吗?他们有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回应吗?


詹金斯:我不太确定有没有意想不到的回应,但是孩子们小时候,我一定会把我们的书读给他们听。为孩子朗读的过程非常重要,哪怕他们并没有说什么,我自己也会看到或者听到不太对劲的地方,这跟朗读给自己听不太一样。当我们读给孩子听的时候,我们开始通过他们的耳朵去聆听。


4


剪纸拼贴中的“虚”与“实”

孩子们看到图像后也可能会想:“我也能做出这样的图画。


爱阅公益:您的所有作品都是用剪纸拼贴的方式完成的。能为我们再介绍一下这种创作方式吗?


詹金斯:我喜欢有触摸感的媒介,我也喜欢创造写实中又带有惊喜的图画,比如说,用大理石纹路的纸来表现羽毛。我平时要花大量时间盯着电脑做研究和写作,用纸张创作让我能暂时离开屏幕,得到一些休息。


爱阅公益:您具体是如何用剪纸拼贴创作的?


詹金斯:我从用铅笔画草图开始。画好草图后,我会复印好多张草图,然后把这些草图和有颜色的纸粘在一起。接着我沿着草图的边缘,将复印纸和颜色纸一起剪成我想要的形状。


詹金斯拼贴动物绘本系列


拼贴技术要从大片的纸张开始粘贴,然后再慢慢叠加。如果我贴错了地方,把纸掀开的时候纸会被撕破。


爱阅公益:所以您不能犯任何错误?


詹金斯:如果是小地方,一般我能通过一些方式把它遮盖起来。如果我贴错了一大张纸,那我就得从头来过了。


《大猩猩的手有这么大》内页图文


爱阅公益:需要重头再来的时候多吗?


詹金斯:也不算很多。大概30%的时候我需要为一个画面做好几个版本。


爱阅公益:拼贴用的纸是您自己做的吗?


詹金斯:刚开始我用的纸都是买来的,基本是去美术用品的商店里买。这些纸很多都来自亚洲,因为那儿有深厚的造纸传统。其它的纸张来源国还包括墨西哥、意大利、菲律宾、法国等等。


《下潜下潜再下潜》内页图文


后来我开始遇到困难了,我无法找到能够表现某一种动物的形态的纸张。我便开始自己制作染纸(Paste Paper)。首先我把墙纸胶浆和丙烯颜料混合在一起,然后我将这个混合物涂在颜色纸上。


染纸艺术


在胶浆干之前,我还会用梳子等物品在湿颜料上画出一些纹路。当胶浆干了后,它遇到水也不可溶解。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在原本的纸张上加上不同颜色的新层次。第一层干了,又可以再加一层。用这种方法,我能够做出复杂的,多层次的和多重颜色的纸张。我在很多作品里都用了染纸。


我一般不为某一个画面做纸,我只事先把纸做好,但并不确定要用在哪里。我喜欢发现一种纸适合一个动物时的惊喜。


爱阅公益:您做的剪纸拼贴有多大?跟实际打印纸张的尺寸是什么比例?


詹金斯:一般我做的剪纸拼贴和打印尺寸差不多,只大一点点。剪纸拼贴有一点立体的效果,在每一层的边缘我们能看到浅浅的影子。当读者仔细观察拼贴画面时,他们会发现图画不是画上去的,因为它很有层次。如果我在做剪纸拼贴的时候把尺寸做得太大,当画面被缩小时,这种层次就不见了。


假如我做的作品尺寸太小,在放大图片时一些小错误和不精准的地方也放大了。


《有多少种方法能捉到一只苍蝇》页内图文


爱阅公益:那做得比打印尺寸大一点点的好处是什么呢?


詹金斯:这样能缩小我制作剪纸拼贴时犯的小错误,尺寸变小后它们就消失了。


爱阅公益:拼贴作品完成后,您是通过照相把它们变成电子版的吗?


詹金斯:在我们的办公室里有一个扫描仪,但是并不是特别高清。我们只是用它做来页面设计,以及给编辑展示书籍的样子。


詹金斯工作时


剪纸拼贴作品完成后,我们把艺术作品寄给出版商。然后他们一般再寄到中国或者菲律宾等有精密的、能够扫描高清电子版仪器的地方。


拿到高清扫描版后,我再做一些必要的调整。比如我常会把阴影调得更加干净一些。


爱阅公益:把作品寄到别的地方的时候可要特别小心啊。


詹金斯:是啊,我打包的时候非常小心,但是每次把艺术作品寄出去的时候我都挺紧张的。我大概寄出去过60本书,很幸运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丢失过一本。


爱阅公益:在您看来使用剪纸拼贴这种媒介的一些优势是什么?


詹金斯:剪纸拼贴很图像化,我认为强烈的色彩和质感对孩子很有吸引力。这种创作方式也促使我不要过于关注小细节,比如画动物的毛发。


詹金斯工作时


用剪纸拼贴并不能创作出完全写实的图画,也没法表现出绘画里细腻的渐变。所以很自然的,剪纸拼贴更加图形化。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拼贴的图像看上去像一个真实的东西(也就是动物),但同时也像纸张。我喜欢这两者间的张力。孩子们看到图像后也可能会想:“我也能做出这样的图画。”这令我欣喜。


爱阅公益:您创作一页画面或者一本书需要多久?


詹金斯:这要看情况了。一个画面可能需要半天,或者好几天。一整本书的图画创作需要好几个月。


爱阅公益:您在艺术院校学的是平面设计。这个学习背景给了您哪些影响?


詹金斯:设计帮助我学习图像的语言,这是一种依赖对比、比例、色调、视觉韵律等元素的语言。


詹金斯的工作台


5


抓人、有趣的文字

“我用跟孩子说话的方式为他们写作。


爱阅公益:除了插画的部分,您大部分作品的文字也是自己写的。我很喜欢您文字的讲述方式,一下子就抓住了读者的注意力,语言很有趣、简洁。能跟我们聊一聊文字部分的创作吗?


詹金斯:我用跟孩子说话的方式为他们写作。我不希望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写书,孩子们能理解的概念比很多作者以为的要多。与此同时,我会根据读者的年龄调整主题和词汇。我写作的时候一般把阅读对象当成自己,如果语言读起来过于复杂,我会再简化一点。


 《扇贝的眼睛在哪里》内页图文


爱阅公益:您如何做动物方面的研究?


詹金斯:我读很多很多关于动物的书。我在网上查找资料,不过这不容易,因为网上有很多不准确的信息。但网络也是了解新发现的好地方,那些知识还没有成书。


爱阅公益:您如何确保书中信息的准确性?


詹金斯:我努力从多个来源求证,特别是在使用网络的时候。我也会向专家们请教,比如古生物学家、生物学家、行星科学家等等。我在网上收集资料时常用大学、博物馆和其它可信度高的网站,比如国家地理等。尽管如此,我有时候还是会在书出版后发现错误,这让人很难过。


爱阅公益:读您的书的时候,我总不断感叹您怎么能知道这么多有趣的知识。比如在《一秒有多长》里,您列举了好多冷门的在某一个时间单位里能发生的事情。


《一秒有多长》


詹金斯:这本书我做了大量的研究和数学计算。举个例子,我知道地球到太阳的距离是1亿5千万公里。简单的计算可以得出地球绕太阳运行轨道的周长。然后我可以算出1小时、1天和1年里有多少秒,1年里有31,536,000秒。我再用地球运行轨道的周长除以秒数,得出来是29公里。也就是说,每秒地球绕太阳运行29公里。


这本书里的其它信息则更难获得,因为不同来源的数据很不一样,比如我们每天产生多少吨的垃圾。


《一秒有多长》内页图文


爱阅公益:您书里的很多动物并不常见,您是有意这么选择的吗?


詹金斯:是的,我一般会将熟悉和不熟悉的物种混在一起。以熟悉的物种作为背景来介绍冷门的物种,我认为这很重要。年轻的读者能够觉得“噢,我知道这个动物”也挺重要的。


大部分时候,那些冷门的动物是我自己刚通过研究知道的,我想把它们那些令我惊讶的外貌和能力分享给读者。


《扇贝眼睛在哪里》内页图文


爱阅公益:您的很多书都跟比例有关。为什么您常探究这个方面?


詹金斯:我认为理解比例——也就是事物的大小——是年轻读者们最早认识世界的工具之一。时间这个概念和动物的习性或许会比较难理解,但是动物的大小很容理解,特别是当我提供熟悉的参照物作为对比的时候,比如人体。


6


《动物大数据》里的可视化表达

“在理解视觉信息这方面孩子们比我们大人厉害。


爱阅公益:《动物大数据》入选了2018年爱阅童书100。这是一本很特别的书,书里您用了各种各样可视化的图表来介绍动物。孩子们不仅能够更好地理解相关知识,还能学习到如何可视化地展示信息。



詹金斯:我在我的书里使用信息图形多年,一般是小图表。我开始思考呈现信息图形给孩子,是因为我发现他们好像有能力阅读这类信息。


举个例子,他们在玩电脑游戏的时候要看十几种不同的信息,这对我这样一个视觉能力强的人来说都很难驾驭,但孩子们理解起来却毫不费劲。所以我认为,在理解视觉信息这方面孩子们比我们大人厉害。


《动物大数据》也是希望用不同方式可视化地表达信息,因为我认为这对年轻读者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读写能力,在未来更是如此。


《动物大数据》页内图文


做这些信息图形时,重要的是要让它们简单得能够被孩子们理解,但同时又可以提升孩子们从不同途径提取信息的经验。


爱阅公益:创作这本书用了多久?


詹金斯:大约1年。


爱阅公益:所有的内页排版也是您自己设计的吗?


詹金斯:是的。


《动物大数据》页内图文


爱阅公益:您心中的读者年龄是?


詹金斯:我想的是一年级的学生可以理解这本书,但或许需要一点家长的帮助。同时7年级和8年级的学生可能也会有兴趣,所以整体阅读年龄大概是6到13岁。最合适的应该是2年级或3年级(7到9岁)。


7


科学是一个过程

“用一种新鲜的、抓人的方式呈现内容,而不是仅仅重复让读者昏昏欲睡的信息。”


爱阅公益:您觉得什么是科学?


詹金斯:科学是一个过程 —— 一种看待世界的方式,提出问题,提出假设,以及通过验证这些假设来判定什么是世界真实的面貌。科学不是教条,科学不是知识的罗列。


爱阅公益:您为什么觉得科普图画书对孩子很重要?


詹金斯:这些书可以很抓人,跟视频和讲座不同的是,它们让孩子能够根据自己的节奏来学习和消化新的知识。对这些很快会成长为大人的孩子们来说,能够对能源、生物工程、人工智能,以及许许多多我们还没想到的东西做出判断是非常重要的。理解科学的方式方法能帮助他们做出更智慧的选择。

《谁用蚂蚁来洗澡》内页图文


爱阅公益:当您在创作科普类图画书的时候,有哪些方面是您重点考虑的?


詹金斯: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在读者能够理解的语境和背景下介绍知识和概念。就像建造大楼一样,我们需要地基。当然了,内容本身也应该有趣。


爱阅公益:您觉得创作科普图画书对您来说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詹金斯:用一种新鲜的、抓人的方式呈现内容,而不是仅仅重复让读者昏昏欲睡的信息。


《谁整天都在吃东西》页内图文


爱阅公益:您觉得什么样的科普或者非虚构类书籍是优秀的?


詹金斯:并没有某一种公式。但我认为一本好书能吸引读者,鼓励他们提出更多的问题,更理想的是,能够让他们更深入地探索同一主题。


爱阅公益:您觉得什么样的科普或者非虚构类图画书是低质量的?


詹金斯:“低质量”的非虚构类图画书在我看来是用没有背景和激情的方式呈现信息。这些书一般是出版社为了填补想象中的市场空白而推出的产品,并非作者对某个主题的兴趣的结果。我想小朋友是能够看出区别的。


爱阅公益:您有什么想对中国读者说的话吗?


詹金斯:我特别高兴我的书,以及我和妻子一起创作的书在中国找到了读者。我女儿曾经在北京的高中里教过几年现代舞。她喜欢学生们对学习的执着和热情,我去北京探望她的时候也见证了这一点。


詹金斯(中间)和家人(女儿位于右一)


中国,以及中国人在这新世纪里一定会有非常重要的位置。我相信不论是中国孩子还是美国孩子,他们对世界如何以及为什么成为今天的样子理解的越多,我们的未来才会越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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