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家族》:把别人多余的情感和关系据为己有,算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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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三联生活周刊(id:lifeweek)
《小偷家族》是今年戛纳电影节的黑马。被是枝裕和视为“自己的小宝物”的《小偷家族》战胜了《燃烧》等几部热门影片,捧走了金棕榈大奖。评委会主席凯特·布兰切特对这部作品的评价是——“它击中了每个人的心”(We were completely bowled over by Shoplifters)。
《小偷家族》上映前,是枝裕和在“致中国观众的一封信”里写到:“如果观众能感觉到‘这是一部只送给自己的宝物’,就实在太好了。”
《小偷家族》剧照
小偷家族》是怎么直击人心的?表面看,它讲的是是枝裕和最擅长的家庭故事。一个挤在残破小房子里的五口之家,靠退休金补贴家用的奶奶,工地临时工治和妻子信代,信代的妹妹亚纪,还有一个话不多的儿子祥太。
电影一开场就紧扣主题,治带着祥太在超市里顺手牵羊,动作熟练,配合默契。回家统计战果时,祥太还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忘拿洗发水了。”
玲被带进了这个家庭。
这个家看起来其乐融融,而且完整。有奶奶,爸爸(柴田)妈妈(信代),姐姐(亚纪),哥哥(祥太)等家庭角色。
她是被捡拾过来的,因为没有照顾她的家人,她又是被选择的,她的身上有跟信代相似的伤疤。她在被送回去的路上重新又被驮了回来,从此,相互间有了羁绊。
有着一样的伤疤,就是母女了啊。一起面对人生的愚蠢和柔情。信代是这么做的,她和玲一起,把玲来的时候穿的衣服烧掉了。
这个把“偷”视作平常事的家庭里还闯入了一个新人——冬夜里无家可归的小女孩友里。友里的出现让这个家庭的秘密层层浮现,这并非一个有血缘关系的紧密家庭,就像一家人想偷偷留下友里一样,这个家也是偷来的,每个人都有一段不愿分享的过去。
是枝裕和对过往信息的追忆很克制,技巧性也很强,大多用一场戏或几句台词完成。无依无靠的奶奶收留了因误杀前夫而出走的信代和治,或者说,他们是彼此收留。治在准备偷盗汽车时,“捡”回了祥太。亚纪离开对她漠不关心的家,选择和“奶奶”一起生活。
这是一个偷来的家庭,他们一起度过了一段彼此慰藉的偷来的时光。在这个家庭之外,他们都是被忽视的人,亚纪的父母声称女儿在国外过得很好,假装不知道女儿出走。祥太和友里失踪很久,家里没有报案或寻找,好像这正合了父母的心意。
别人家不要的东西扔在路边,喜欢的人可以随意捡走,但人却不行。这是世俗和法律的界限,“小偷家族”却偏偏是以这样不合规矩的方式组建而成的。
像以往一样,是枝裕和从不用道德或世俗的对与错来探讨自己电影里人物的所作所为和命运,他只是极尽细节地展现这个家庭的日常。
《无人知晓》剧照
他的电影总有一个破碎的开始。
《小偷家族》一开场,友里就失去了父母的庇护,成了这个临时家庭的闯入者,治和信代也先后失去了工作。
两个孩子无人看管的日常像极了《无人知晓》里四个被母亲遗弃的孩子相依为命的日常。而这一家人不敢融入社会,苟且偷生的状态也与《无人知晓》的孩子们一样。
枝裕和想在《小偷家族》中探讨的主题与《如父如子》有衔接性,《小偷家族》的表现更进一步,直接夺走了这个家庭的血缘关系。
《如父如子》剧照
是枝裕和从来都不是一个对人性乐观的导演,很多时候他都是悲观的。《小偷家族》无时无刻不在故事进程中提示这种脆弱性。在这个家庭里,没有人是绝对善良和道德高尚的,情感是真实的情感,爱是真实的爱,但利益也不可回避。
治和信代一直惦记奶奶的养老金,奶奶去世,一家人翻土挖地埋掉她,表情里看不出太多感伤。祥太被抓时,治首先想到的是逃跑,祥太也不简单,这个家庭的瓦解是他的主动选择。
就是这样分裂,这样叫人又爱又恨啊。
虽然背后有利益、有自私,但就像治和亚纪说的,他和信代的关系靠的是心,亚纪补了一句,“是钱”。心是真的,眼泪和笑是真的,奶奶没有说出口的“谢谢”和祥太偷偷对着口型的“爸爸”都是真的,但钱也是真的,所以,这个《小偷家族》的故事才有易碎的美感。
影片中,信代带玲去试穿好看的衣服。看着镜子里穿上新衣的自己,玲问,不会被打吗?在她之前的表述里,她的妈妈爱她,因为会给她买裙子。
信代愣了愣,把她抱在怀里说,“如果真的爱你,就会像我这样抱着你。”细腻与温情荡漾着。玲很自然地依偎着她。
影片中,每一个人的背后都粘连着一个社会问题,养老、虐童、家暴、色情、以及冷漠等等,所有问题杂糅在一起形成的庞大“家族”就是活生生的现实。是枝裕和用他擅长的镜头处理方法,娓娓道来。
树木希林饰奶奶
故事快要结尾时,家庭的传承也在“小偷家族”里发酵了。
靠出卖软色情为生的亚纪爱上了自己的客人,两个孤独的灵魂在有原罪的关系里得到慰藉,信代和治当年也是这样走到一起的。
可乐饼泡在泡面里吃成了治和祥太“奥利奥”式的秘密,两人用曾经偷来的钓鱼竿钓鱼,这是他们之间养成的默契。
小友里在孤独的阳台,用治和祥太的方式数着玻子……
影视创作领域中,不是没有这样的题材,更多的处理是结局更主流价值观,虽然《小偷家族》有此嫌疑,最终也并没有。
最后,玲站在高过她的阳台里,眼睛向外看着。就像有一天夜里柴田和祥太回家时在寒冷中看到的一样。她在父母的家里,但是没有人关心她,没有交流。
著名俳句诗人小林一茶因为早逝的女儿,曾经写下俳句:
我知道这世界
本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 然而
不知道玲望向外面的眼睛,希望看到的是什么。
1940年,博尔赫斯在东萨尔托写就了《特隆、乌克巴尔、奥比斯·特蒂乌斯》,他在里面说,“当事物的细节遭到遗忘时,很容易模糊泯灭。门槛的例子十分典型:乞丐经常去的时候,门槛一直存在,乞丐死后,门槛就不见了。有时候,几只鸟或一匹马能保全一座阶梯剧场的废墟。”
有一天,这个家族里的所有人可能都会念及那段相处的生活,那些细节、善良,让他们在繁杂的人生旅途中保留对人、社会的希望,他们相互拯救了彼此的人生剧场。
与以往戛纳获奖作品在中国上映的档期不一样,《小偷家族》一定意义来说算是零时差上映,对喜欢它的中国观众来说,2个小时,也算是浮生中“偷来”的了。
有时想想,谁的人生不是在偷生?张楚的一次现场活动里,临近结束时,主持人问听众最喜欢张楚的什么歌?一个年轻的声音叫着说:冷暖自知。
很多时候,类似的创作,可以让我们的人生“无用而不败坏。”
两分钟剧透:《小偷家族》提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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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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