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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送葬仪式中的哀伤变迁

段霄丽 渔歌轻飏心理工作室 2022-10-21

 

2014年和2016年,我自己家庭中有位老人过世,所以,亲历了场截然不同的送葬仪式。

 

一场发生在北京,中国最繁忙的大都市,在殡仪馆举行的送葬仪式;一场发生在农村,中国最小的行政村落,在农村家庭院落里举行的传统的送葬仪式。

 

这两场送葬仪式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让我有机会看到,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居住在楼房里,送葬仪式也将会经历变迁,而改变人们的哀悼行为。

 

我在北京参加的送葬仪式,从早上7点开始,亲人集中到医院集合,然后集体向老人告别,跟随灵车到殡仪馆,排队等待,送骨灰盒到灵堂,整个过程约4小时,在中午时分结束。全部送葬仪式都是在公共的服务场合完成的。

 

我在农村参加的送葬仪式,也是从早上开始,吊唁仪式是当天上午很重要的主题,亲戚朋友会逐个来到院子里,或戴白帽或披白麻磕头吊唁。

 

下午送葬的队伍会集体护送灵车到村口,然后目送灵车到火葬场。傍晚亲人们会集体送骨灰到农田里的墓地下葬,整个过程约10个小时,送葬仪式在家庭院落、村庄举行,下葬在农田里举行。

 

城市里举行的葬礼,非常安静,人们按照约定的步骤逐个地进行。因为是公共场合,很少有哭声。比如,我在殡仪馆等待的2个小时里,除了演奏的哀乐,很少能够听到各家送葬队伍的哭声,即便有哭声,也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结束了。哀伤似乎只能够透过乐队演奏的哀乐来表达。

 

在农村的丧礼上,亲戚朋友会逐个来到院子里磕头吊唁,每一个人的到来都会带来哭声。家庭的围墙,为哭泣提供了一个封闭的空间,请来的乐队会在哭声起之后,烘托哀伤的氛围,又会引发新一轮的哭泣。每一次的吊唁,都能引发新一轮的悲伤,悲伤会在一次一次的亲戚朋友的到来的带动下自然地流动。

 

农村的送葬的队伍也是与众不同的,人们披着白麻,带着白帽,以区别村子里其他的人。这样的装扮,也给表达哀伤的人一个身份,此时此刻,不管怎样激烈的哭嚎,都是能够被人理解的,也是可以公开来表达的。

 

农田的墓地,也不是公共的场合,在下葬的过程中,周围没有生人,全部是一个家庭中的至亲好友,所以,人们依然可以尽情地去表达对逝者最后的不舍,可以磕头,可以哀伤,直到完成仪式。

 

在我经历的城市和农村这两个送葬仪式中,最大的不同是,哀伤的表达次数。在农村的葬礼上,我跟随一次一次的哀伤氛围,也一次又一次地哭泣;在城市的殡仪馆中,由于很难形成一种哀伤氛围,所以,个人的行为也相对更理性一些。

 

城市里快节奏的生活,以及殡仪馆等公众服务场合,没有留给哀伤更多的表达机会。


亲人走了,哀伤却被压抑了,然后,人们会依然回到快节奏的工作和生活中。


哀悼成了一个没有被意识到的,依然没有完成的事件。如果情绪滞留在身体里,也许会造成莫名其妙的心理和生理问题。

 

死亡是决绝的,不可逆转的,亲人的离世,会让人痛苦不堪。传统的祭奠仪式,使得生者对死者的哭诉、面对至亲离去的个体的冲突和痛苦,能够得到更充分的表达,再加上烧七习俗、清明和重要节日的祭奠习俗,可以更好的帮助生者修通有关丧失和死亡的情结,用新的方式建立与死者的链接。

 

现在城市的快节奏生活,在丧礼的仪式上,更多考虑到送逝者离开,似乎忘记了为生者的哀伤提供充分的表达的时间和空间。


大多数人也许会借由时间和成长慢慢适应,然而,也许会有越来越多的城市人需要心理帮助才能完成内在的哀伤表达。

 

经历亲人好友去世,哀伤是一种常见的体验,50%至85%的人们在最初的几周甚至几个月内都可能会体验到强烈的哀伤情绪,并伴随出现各种各样的哀伤反应,如过度怀念、有关逝者的闯入性想法和画面、烦躁不安、认知混乱等,社会和职业功能也会受到一定的损害,并可能出现其他健康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症状有可能会减轻或消失。[2]

 

国内的研究表明,一般情况下,约有1/4的家人在失去亲人后,会出现“创伤后应激障碍”。 [3]如果死亡事件发生2个月后,症状依然不能减轻或消失,就需要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了。如果事件发生6个月后,生者对死者的想念影响到生活各方面,且社会功能受损,也许有可能会出现病理性的哀伤反应,也就是延长哀伤障碍。[2]

 

在一项有关301名中国人丧亲哀伤的研究中发现,其中的丧亲者创伤后应激障碍、抑郁症状、焦虑症状的检出率分别为8.6%、36.6%、21%;在这301人中,符合延长哀伤障碍诊断的有13人(5.01%),其中,84.6%的人同时检出创伤后应激障碍、抑郁和焦虑症状。[1]

 

精神动力取向的心理咨询工作,可以提供一个安全和被接受的空间,帮助来访者完成对逝去亲人的诉说和分离。


咨询师作为一个稳定的客体,成为了来访者在人生重要痛苦阶段的陪伴者和支持者,并帮助来访者接受真实的丧失。


更重要的是,移情和反移情的工作,像一个桥梁,帮助来访者和内在客体,新的外在客体建立起更具有适应性的链接。

 

参考资料:

 [1]何丽,王建平,尉玮,谢秋媛,唐苏勤. 301名丧亲者哀伤反应及其影响因素[J]. 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2013,(06):932-936.

[2]唐苏勤,何丽,刘博,王建平. 延长哀伤障碍的概念、流行病学和病理机制[J]. 心理科学进展,2014,(07):1159-1169.

[3]李玉华. 丧亲者心理应激反应与心理干预[J]. 社会福利,2006,(06):40-41.

[4]贾晓明. 从民间祭奠到精神分析-关于丧失后哀伤的过程[J]. 中国心理卫生杂志,2005,(08):67-69.

[5]哀伤治疗》罗伯特·内米耶尔编著机械工业出版社




本文作者

渔歌轻飏心理咨询师介绍-段霄丽



渔歌轻飏心理咨询师介绍-刘丽英


在清明节这个讨论死亡的节日里,我想分享最近学习到的一段话:


自体学创始人科胡特认为人类最大的心理成就是能够接受人必有死亡的自然规律,因为它显现了个人放弃对自我全能感的坚持,并接受自己的有限性,他将此成就的心理品质称为无常和智慧。


在此之前,慢慢来吧




渔歌轻飏心理咨询师介绍-贾海英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在寄托哀思的节日里,古人很好的描述了那种哀思惆怅。


也许这就是对待分离、对待丧失的最好方式吧!

用仪式感来接纳,用仪式感来诉说,用仪式感来告诉自己,伊人已逝......


 

本文作者

渔歌轻飏心理咨询师介绍-魏星


死亡也是生命的一部分。 
对人本身,是生命最后的谢幕,对身边人,是分离,是丧失。 



这个过程会产生很多情绪情感体验,如果未得到充分的表达而积压在内心,会形成一个未完成情结。 



所以通过表达、告别、哀悼以达到“完结”很重要。 
愿这份情感被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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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约心理咨询请先阅读以下文章:


写给来访者的碎碎念-2017年

渔歌轻飏与同在心理工作室联合伦理小组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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