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专题 | 巴金:给人生储值的叛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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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故居立志打造“亲近经典——现当代作家作品赏读”微平台,2018年暑期,策划推出“现代文学六大师的青年时代”系列主题。
通行的中国现代文学史教科书,将民国时期的鲁迅、郭沫若、茅盾、巴金、老舍、曹禺尊为大师级的现代作家,通称为“鲁、郭、茅、巴、老、曹”。这些大师在成为受人敬仰的国之栋梁之前,也有迷茫期、转折期、困顿期等等属于与当代青少年一样对未来充满了期许又不知如何前进的时期,就让我们通过小编的整理,走进大师们的青年时代,看看他们是怎么样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又是怎样走向成功的呢......
噹噹噹~本期终于到了我们的巴金先生了!
骄傲的同时,心理压力也最大,
之前写其他几位大师的时候,
写得不好,小编还可以说:
“不好意思,我是业余的,多多包涵!”
现在,此刻,除了好好努力以外,
也找不到别的借口了!
(毕竟小编不是临时工,咳咳!)
好了,这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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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对一个孩子来说
就是整个世界
大家都知道,巴金先生出生在四川成都一个典型的官僚地主家庭,他在幼年受到了父母的无限疼爱。包括全家所有的仆人都很喜欢这位“四少爷”。按照现在的话讲,就是个活脱脱的“富(官)二代”啊!因为从小生活条件优越,“爱”成为他生活的主要内容。
母亲很爱我。虽然她有时候笑着说我是淘气的孩子,可是她从来没有骂过我。她让我在温柔,和平的气氛中度过了我的幼年时代。
——《巴金全集》第十二卷
父亲很喜欢我。他平时常常带着我一个人到外面去玩。在他的病中听说我的病好多了,想看我,便叫人来陪我到他的房里去。
我走到床前,跪在脚踏凳上,望着他的憔悴的脸,叫了一声:“爹”。
“你好了?”他伸出手抚摩我的头。“你要乖乖的。不要老是拼命叫罗嫂!罗嫂!”你要常常来看我啊!罗嫂是在我们病中照料我们的那个老妈子。
父亲微微笑了。
——《巴金全集》第十二卷
是什么把我养育大的?我常常拿这个问题问我自己。当我这样问的时候,最先在我脑子里浮动的就是一个“爱”字。父母的爱,骨肉的爱,人间的爱,家庭生活的温暖,我的确是一个被人爱着的孩子。在那时候一所公馆便是我的世界,我的天堂、我爱一切生物,我讨好所有的人。我愿意揩干每张脸上的眼泪,我希望看见幸福的微笑挂在每个人的嘴边。
——《巴金选集》第十卷
儿时的巴金(高莽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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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去孩子的天真
可能只需要一刹那
孩子的很多行为,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可能不被理解,不被支持,甚至觉得无聊,幼稚!而正是这些行为,可以让我们看到孩子最纯真,人类最本性的一面。你看,小时候的巴金和我们小时候一样,也有着最孩子气的一面,也一样不被父母理解。毕竟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童话呀!(摊手┓( ´∀` )┏)
我们气咻咻地跑进了厨房。
何厨子正把手里拿着的大花鸡往地上一掷。
“完了,杀死了。”香儿叹口气,就呆呆地站住了。
大花鸡在地上扑翅膀,松绿色的羽毛上染了几团血。
我跑到它的面前,叫了一声“大花鸡”!
它闭着眼睛,垂着头,在那里乱扑。身子在肮脏的土地上擦来擦去。颈项上现出一个大的伤口,那里面还滴出血来。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死的挣扎!
我不敢伸手去挨它。
“四少爷,你哭你的大花鸡呀!”这是何厨子的带笑的声音。
他这个凶手!他亲手杀死了我的大花鸡。
我气得全身发抖。我的眼睛也模糊了。
我回头拔步就跑,我不顾香儿在后面唤我。
我跑进母亲的房里,就把头放在她的怀中放声大哭:
“妈妈,把我的大花鸡还给我!……”
母亲温柔地安慰我,她称我做痴儿。
为了这件事,我被人嘲笑了好些时候。
这天午饭的时候,桌子上果然添了两样鸡肉做的菜。
我望着那两个菜碗,就想起了大花鸡平日得意地叫着的姿态。
我始终不曾在菜碗里下过一次筷子。
晚上杨嫂安慰我说,鸡被杀了,就可以投生去做人。
她又告诉我,那只鸡一定可以投生去做人,因为杀鸡的时候,袁嫂在厨房里念过了“往生咒”。
我并不相信这个老妈子的话,因为离现实太远了,我看不见。
“为什么做了鸡,就该被人杀死做菜吃?”
我这样问母亲,得不着回答。
我这样问先生,也得不着回答。
问别的人,也得不着回答。
别人认为是很自然的事情,我却始终不懂。
对于别人,鸡不过是一只家禽。对于我,它却是我的伴侣,我的军队。
我的一个最好的兵就这样地消失了。
从此我对于鸡的事情,对于这种为了给人类做食物而活着的鸡的事情,就失掉了兴趣。
——《巴金全集》第十二卷
少年时的巴金(高莽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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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时候不仅是个港湾
也会成为一个“牢笼”
相信不少青少年朋友都或多或少在“叛逆期”对家、对父母、对一切教育与束缚有些抵制情绪吧。总想快点挣脱家这么一个“牢笼”自由地飞。有些家庭的确是存在着一种“填鸭式”的爱,不管是不是孩子想要的爱,都一股脑的塞进来,让一个港湾变成了牢笼,让爱变成了孩子压在头顶的大石头。
父亲的死使我懂得了更多的事情。我的眼睛好像突然睁开了,我更看清楚了我们这个富裕大家庭的面目。
这个富裕的大家庭变成了一个专制的大王国。在和平的、友爱的表面下我看见了仇恨的倾轧和斗争;同时在我的渴望自由发展的青年的精神上,“压迫”像沉重的石块重重地压着。
我的身子给绑得太紧了,不能够动弹。我也不能够甩掉肩上的重压。我把全部的时间用来读书。书本却蚕食了我的健康。
——《巴金全集》第十二卷
财富并不“长宜子孙”,倘使不给他们一样生活技能,不向他们指示一条生活道路?“家”这个小圈子只能摧毁年轻心灵的发育成长,倘使不同时让他们睁起眼睛去看广大世界,财富只能毁灭崇高的理想和善良气质,要是它只消耗在个人的利益上面。
——《爱尔克的灯光》
民国十二年(一九二三年)春天在枪林弹雨中保全了性命以后,我和三哥两个就离开了成都的家。大哥把我们送到木船上,他流着眼泪离开了我们。那时候我的悲哀是很大的。但是一想到近几年来我的家庭生活,我对于旧家庭并没有留恋。我离开旧家庭不过像甩掉一个可怕的阴影。但是还有几个我所爱的人在那里呻吟憔悴地等待宰割,我因此不能不感到痛苦。在过去的十几年中间我已经用眼泪埋葬了不少的尸体,那些都是不必要的牺牲者,完全是被陈旧的礼教和两三个人一时的任性杀死的。
一个理想在前面向我招手,我的眼前是一片光明。我怀着大的勇气离开了我住过十七年的成都。
那时候我已经受了新文化运动的洗礼,而且参加了社会运动,创办了新的刊物,并且在刊物上写了下面的两个短句作为我的生活的目标了:
奋斗就是生活,
人生只有前进。
——《巴金全集》第十二卷
巴金与三哥尧林1925年摄于南京(右为巴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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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么岁月静好
只不过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青春年少时,我们并不曾懂得自己的那些快意活法,都是来自别人的躬身托起。这些人可能是父母,是长辈,是兄长。当我迷恋别人的诗,当我当哼唱着快乐的曲,当我为赋新词强说愁,唯独没想过幸福背后的来之不易。当年长几岁回过头看之后,才明白,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只不过有人替你负重而行。
后来他(大哥)居然帮助我和三哥同路离开成都,以后又让我单独离开中国。他盼望我们几年以后学到一种专长就回到成都去“兴家立业”。但是我和三哥两个都违背了他的期望。我们一出川就没有回去过。尤其是我,不但不进工科大学,反而因为到法国的事情与他写过两三封信去同他争论,以后更走了与他期望相反的道理。不仅他对我绝了望,而且成都的亲戚们还常常拿来我做坏子弟的榜样,叫年轻人不要学我。
——《巴金全集》第十二卷
去法国的念头不断地折磨我,我考虑了一两个月,终于写信回家向大哥提出要求,要他给我一笔钱作路费和在法国短期的生活费。大哥的答复是可以想象到的:家中并不宽裕,筹款困难,借债利太高,等等。他的话我听不进去,我继续写信要求。大哥心软,不愿一口拒绝,要三哥劝我推迟赴法行期两三年。我当时很固执,不肯让步。我坚持要走。大哥后来表示愿意筹款,只要求我和三哥回家谈谈,让我们了解家中经济情况。这倒叫三哥为难了。我们两个都不愿回家。我担心大家庭人多议论多,会改变大哥的决定。三哥想,出外三年,成绩不大,还不如把旅行的时间花在念书上面,因此他支持我的意见。最后大哥汇了钱给我。我委托上海环球学生会办好出国手续,领到护照,买到船票,一九二七年一月十五日坐海轮离开了上海。
——《巴金全集》第十六卷
我的小说《激流》早已在上海《时报》上刊完,他也知道我对“家”的看法。我说,我不愿意为家庭放弃自己的主张。他却默默地挑起家庭的担子,我当时也想象得到他承担了多大的牺牲。后来我去天津看他,在他的学校里小住三次。一九三四年我住在北平文学季刊社,他也来看过我。同他接触较多,了解也较深,我才知道我过去所想象的实在很浅。他不单是承担了大的牺牲,应当说,他放弃了自己的一切。他背着一个沉重的(对他来说是相当沉重的)包袱,往前走多么困难!他毫不后悔地打破自己建立小家庭的美梦。
——《巴金全集》第十六卷
巴金1928年摄于法国沙多-吉里
结束语
巴金先生从青年时代闯入文坛,就以火焰般的激情感染着读者。青年时期,他也是最大胆地与封建家庭彻底决裂,并勇敢地向封建家庭和它所代表的整个封建制度,公然喊出“我控诉”的一位作家。以笔为枪,从封建家庭内部揭示了新一代的成长与奋起。晚年,更用毕生心血通过讲真话的形式写出了《随想录》,始终如一地通过剖析自己,深刻表现了一个时代的主题。
不要把我当作什么杰出人物,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写作不是我有才华,而是我有感情,对我的祖国和同胞有无限的爱,我用作品表达我的这种感情。我今年八十七岁,今天回顾过去,说不上失败,也谈不到成功,我只是老老实实、平平凡凡地走了这一生,我思索,我追求,我终于明白生命的意义在于奉献,而不在于享受。
——巴金
注
文献内容参考:《巴金全集》第十二卷、第十六卷、《我的家》、《再思录》。
周馆荐书
1
《家》
作 者:巴金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年:2018新版
这部小说问世八十多年来,不知道印了多少版,时过境迁,我认为今天的年轻人还是应该读读它,它告诉我们不要在“家”的护翼下成为一个懦弱无能的人,也可以说,一个人如果安于一切的外在安排,他就丧失了自己的人生。恕我直言,我觉得今天的孩子们太柔弱,太会安享生活。就像“家”固然是很多人甜蜜的港湾,然而,这种甜蜜也会把人变成软体动物,而社会在成熟的同时也变得保守和腐臭,为此,巴金年轻时代很喜欢的丹东名言“大胆,大胆,永远大胆”和《家》这样的小说应当成为我们自我反思的起点。
2
《海行杂记》
作 者:巴金
出版社:东方出版社
出版年:2017年8月
这是巴金1927年赴法留学途中写下的“旅行博客”,大家熟悉的《海上的日出》《繁星》等篇章都是出自本书。当年,他坐船从上海出发,过南亚,经非洲,到达法国,一路见闻,异域风情,都被捕捉到笔下,不仅饶有趣味,而且还可以让我们学到观察身边生活的能力。有青少年朋友写作文,要么空话连篇,要么就是“没什么好写的”,真实的日常生活是写作取之不尽的源头,怎么会“没有什么好写的”呢?
3
《快乐王子》
作 者:王尔德
译 者:巴金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年:2010年4月
巴金不仅是一位作家,而且还是一位杰出的翻译家,早就有人指出,他花在译作上的工夫并不比创作少。他翻译的王尔德童话就是一版再版的精品。巴金十分欣赏王尔德美丽完整的文体,富于音乐性的调子,同时,也很为作品的思想情感所吸引。他曾引用过R·H·谢拉尔德评价王尔德童话的话:“在英文中找不出来能够跟它们相比的童话。写作非常巧妙,故事依着一种稀有的丰富的想像发展;它们读起来(或讲起来)叫小孩和成人都感到兴趣,而同时它们中间贯穿着一种微妙的哲学,一种对社会的控诉,一种为着无产者的呼吁,这使得《快乐王子》和《石榴之家》成了控告现社会制度的两张真正的公诉状。”(《王尔德传》,19O6年)对弱者的同情,对社会的控诉,对正义的呼唤,这也正是王尔德童话闪光之处。在文学患着软骨病的时代,巴金的文字和译作不合流俗不合时宜,然而,我们也必须让人清楚,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童话,睁眼看去真实的人生比沉浸在美梦里更重要。——王尔德本来写的也不是哄孩子睡觉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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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忻世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