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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宽 | 七个房间 (节选)

孙宽 宽余时光 2020-02-08

亲爱的读者朋友,今天是新加坡国庆节,祝新加坡生日快乐!‍我进入全日线上写作训练营三周了,收获不小,宽余时光会不定期发文。感谢您耐心温柔地等待和陪伴。宽余时光是些慢时光,只要有您在,就依旧恬淡美好。

                       ——孙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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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重声明


宽余时光慢慢开始新尝试——文学创作。不论我将来写什么,我唯一坚持的就是原创,还有就是继续写,一直坚持写下去。


这里呈现的也许是一次练笔,一个片段描写,小说中的一个情节,剧本里的一场戏。我不想限制自己的未来,请读者也慢慢跟着我去展望未来,宽余时光应该有无可限量的期待。


文学的虚构都来源于生活,我不可能一上来就写一群机器,上期我被投诉破坏“其哥”名誉,因此特别郑重声明,请读者从即日起,用欣赏文学作品的高度去享受宽余时光,任何时候,任何作品,都请您避免对号入座。


这里有“我”,也许还会有“家人朋友”,‍人物、情节一切均请视为虚构,若有雷同,敬请原谅。


请每一位读者,好好珍惜和呵护一个认真坚持原创的文学公号,请尊重所有宽粉的情感。


——孙宽





我回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家里为什么吵翻了天,只见哥哥姐姐纷纷摔门扬长而去,妈妈正躺在客厅地上发疯。

“妈,您躺地上干嘛?他们都走了!”

“我不活了,没法活了!”

每次哥哥姐姐惹下的事儿,支起来的一堆烂摊子都是我来收拾。我一看我妈躺在地上,身上脸上都是灰土,脸色已经不大对劲了,又灰又紫,估计是血压高了,我赶快把血压计拿出来了,一屁股坐地上,不由分说地按住她给她量了血压。

“哎呀!高压220啦!您赶快起来吃药吧!”

“我好不了啦!我可不吃药了,反正我不想活了!”

“因为什么啊?把您气成这样?”我一边想办法让我妈说一说,倒一倒,让她消消气儿,一边儿给我们家的家庭医生打电话。

“林大夫,我妈妈病了,请问您能来一趟吗?嗯,血压量了,现在200多。是的,我想办法先让她吃药,好!”家庭医生出诊去了,现在正在离我家大掉角的城西郊外,若顺利赶到我家也至少需要3个小时。

我想象不出我妈是怎样跟哥哥姐姐闹翻脸,最后躺到地上去的,她应该不是这样随意撒泼打滚的人。


即使她不出门的早上,起床以后洗漱完毕,她也一定把自己打扮得干净利落,而且一定要描上眉毛,吃完早饭后刷了牙,还会涂上口红。头发永远吹得一丝不苟,卷曲有型,耳后擦上香水,根据当天的衣服配搭耳环,一个月内绝不重复穿衣服或戴同一副耳环,而且任何时候都可以拿起皮包,穿上鞋,就能上街了。

是什么令到我妈歇斯底里的呢?而且不管不顾地躺在地上像个泼妇一样赖着不起来?

“你不用叫林大夫,也不用劝我吃药,我不吃药!我不活了,我说什么也不活了!”我妈一边说,还一边在地上“顾庸”了两下,身子蜷得更紧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又蹲回地上再次把我妈仔细观察了一番:她眼睛过度红肿,应该哭了好几个小时了,眼睛里血丝往外冒着,好像要流淌出血来的样子,鼻涕眼泪淌了满脸满身满地,脸色紫青紫青的,太阳穴上的青筋鼓出来一条一条的,仿佛崩裂得都要爆破了,再不吃药实在太危险了。这种状况看起来,他们应该已经闹了很长时间了。

我赶快打我哥哥的手机,打了三次没有人接。紧接着我又拨打了我姐姐的手机,这个更绝,彻底关机了。

“妈,您跟我说说,他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我想问问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把您气成这个样子?”

“你不用给任何人打电话,我就不吃药,我不想活了!”

“您再不吃药,就太危险了!”

“那又怎么样?对一个不想活的人,什么都不重要了!”

“问题是您躺在地上,这不是解决的办法!”


我脑子里快速地思考着怎么样才能让我妈把降压药吃了,不然的话脑溢血了怎么办?中风了怎么办?半身不遂瘫痪了怎么办?心脏病发作了怎么办?植物人了怎么办?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电梯就坏了,我一路爬楼上来的,现在就是我叫救护车,也没办法把她从楼上抬下去。

“您真不想活了?”我不知道我怎么冒出来这样一句。

“不想活了,活不成了,你哥哥姐姐非要把我逼死!”

“谁也不能把你逼死,只有您自己把自己逼死!况且你要死不了呢?您要瘫痪了呢?心脏病发作了呢?抢救不及时,成植物人了呢?您那么爱美的一个人,若死不成,又活不好的时候,就由不得您了啊!”

“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就是不吃药,说什么都不活了,我就死给他们看!”

“他们都跑光了,一个都不在这里,您死给谁看啊?您只是死给我看而已!”我说着说着,也气急败坏地开始往外甩刀子了。

“......”

“我总不能看着您活受罪吧?而且您万一要死不了,成了半残,或瘫痪了,还是植物人了,您辛苦不说,我看您辛苦会比你还得辛苦的。”我语气缓和下来了,我知道我妈平时不吃硬的,今天感觉她软硬都不吃了。

“......”

“干脆这样吧,我成全您!”

我妈抬眼皮看了我一眼,我赶紧接着说:“我上楼底下买一包耗子药给您吃了,您死得快点省得辛苦!”

我看她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我这里了,我慢条斯理地接着说:“然后,我就去公安局自首,我承认是我杀了您,我没办法啊!不想看着你受那个半死不活的罪,您一心想死,非要达到一个死的目的,我出于怕您受罪,所以才杀了人!主动自首请求量刑......”

“你跟着瞎搅和什么呀?我不活了,你活你的呗!”

“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心疼您的人自然是心疼您,您要这样死了,我还能活得好吗?况且,我最舍不得您不得好死啊!”她说的这句话真戳我心尖儿上了,实在让我伤心,原来人耍小性子时就是一个幼稚的孩子一样。这一家子都耍小性子,最后就弄得没办法收场。

我妈开始陷入沉思,她的面部表情极其痛苦,黑青色青紫色的脸开始扭曲,她微微地把眼睛闭上,脸紧靠着地面。也许她正在想象自己脑中风之后半身不遂的样子,那时候还不得屎里尿里任人摆布吗?

其实,我心里最恐惧,我最怕我妈死了。


我从小没了爸爸以后,就害怕妈哪天不要我们了,或者活不下去了。小时我经常半夜醒来摸摸妈还在吗?她还活着吗?这种恐惧从未真正消失过。进而变成我想尽千方百计取悦她,只要她开心,我做什么都行,就这样慢慢地我成了一个演员,各种想象得到,想象不到地演出。


比如现在,没有剧本,不知下一步怎样延伸,主角耍性子,还设置各种障碍,也没导演。我不知道剧情该如何延伸下去,她血压在220以上,低压已经接近200,血管随时爆裂,我不知道我还能演多久。


我紧张得满身是汗,手心都发粘了,我的手不停地在牛仔裤上蹭着,感觉裤子突然勒得越来越紧,我蹲在地上,似乎血液都不流通了,有种上不来气的窒息感。我尽量掩饰内心的恐惧,企图靠近她的脸部,看有没有机会给她把药灌进去。

她的气泄下去了一些,随即又开始微微抽泣,也许我的惨烈描述开始奏效了,她闭着眼睛,又哼哼了一会儿:“现在活着真的是没有意义了,那些日子能活下来,还不是一心一意都为了他,我日日夜夜怀里揣着这样一个小兔崽子,生不足月,连奶都不会吃的小羔子,现在轮到他小子大声小声地质问我?”


只见她又一股污浊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来,我的眼睛也开始下雨,这个画面她描述过无数次,我也跟着想象过无数次,但是今天不一样,她是真不想活了!她曾经经历过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远不如现在心里的痛苦,撑着活下来的她,那时的她应该最强大,想到这里,我泪如雨下,眼睛里顷刻之间成了倾盆大雨。

我越来越害怕,如果她真的伤心至极,绝望了那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回了,即使救了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的,万一哪天我回来晚一点,万一她.....我浑身淌着汗,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哆嗦。


我的思维混乱了好一会,“不行,我不能乱,我乱了她怎么办?”

我迅速地整理了一下思绪,停顿了一下:“不过除了我把您杀死成全您,然后我去自首以外,还有另外一条路。”

我看到我妈的眼皮动了动。

 “还有一条道路就是,您起来吃了降压药,歇一会儿,当血压降下去以后,咱们俩出去逛逛街,吃一顿好的,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没睁眼,不过眼皮下面的活动比刚才频繁了一点,她轻轻地吐出一小口气,她在思考。


我再静静地观察一下,看她没马上回绝我,应该是有戏了,赶紧趁热打铁:“您自己睁眼看看,他们都跑光了,不管他们上哪去解气,去发泄,还是去偷闲,去享清福,反正他们肯定没人躺地上要去死。您干嘛那么傻?您说了半天要死要活的,您最后就是死给我看!”我声泪俱下。


“您难受,现在也就我替您难受,我不舍得让您难受,就只有这个办法让您死得快一点儿,少遭点罪!您要是舍得我在监狱里痛苦地度过这后半生,舍得我陪着你一块儿死,那您就躺那儿别动。”

不知道为什么我妈躺在地上,人显得那么笨拙,她努力翻了一下身,好像要把整个地板翻过来一样,她好像并没打算起来,但是她现在的姿势舒展多了,她把她的背部平摊在地板上,头部有些不自在,往后扬着,感觉整个头空悬着。


我真想给她拿个枕头垫着,但我又怕她太舒服了,更不起不来了。她开始用手去卷长筒丝袜的边儿,一点儿一点儿把它卷上去,然后又推下来,再卷上去,再推下来。

“早知这样,那个时候,我离开北京就应该把他留下,我自己走!”我知道她还是在说我哥哥,只不过现在跳跃到另外画面,游离到另一段去了。

“我哥他说什么也就只是说一说,都是气话。您真能做得到吗?把孩子留下给别人?那是您的命!”

“做得到做不到,最后都还是会要了我的命啊!我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这不是还是在要我的命吗?”让她控诉一下,会比憋屈在心里好。

当她把丝袜子的边儿卷上推下第三轮的时候,突然间她把腿放平了,把手伸给了我:“你拉我起来!”我被她突然间的决定或者顿悟惊喜得不知怎么办了,我想不清楚我该如何动作,我连拉带搬,连周带顶,连夹带抱地把我妈从地上拖起来,扶着她靠墙壁坐下,旋风闪电一样的速度趁机把药递给她,我妈接过我端过来的温水杯,一仰脖就把药吃了。

我正惊诧她的果断和速度,我正想连接跳跃的镜头。


她一仰脖吃药的姿势太潇洒了,那种速度简直是让我目瞪口呆的美,透着一股豪情,充满大丈夫的气概,我看这俩镜头是接不上了,刚才地上躺着的泼妇是我妈吗?


她开始想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站不起来,应该是头疼头晕得她浑身直晃,我赶快扶着她,“别动作太猛哈!”我瞬间成了她妈,我陪她倚着墙坐着,就这样默默地互相依偎着什么也不说了。

20分钟后,我再给她量血压,高压已经降到200以内了。她让我扶着她进洗手间洗把脸,我也才坐下擦汗,喝一口水。


再一看她从洗手间一出来,脸色已经清爽多了。然后她就坐在床边儿梳妆台前,仔仔细细地化妆,她擦完薄薄的一层润肤乳,还精心地搽了一层粉底,然后用刷子蘸了一点散粉在脸上轻轻地打了两下,她的手有点颤抖,勉强画上了眉毛,我不敢看她,我怕她让我帮她化妆。此刻,我无法面对任何人瞬间的无数次变脸,我需要喘口气。


我赶快去洗脸换衣服,半个小时后她化完整张脸,我再看她的脸色,又回到我平时熟悉的那张脸,那个神态,那个固有的定式:她抿着嘴,嘴角似乎有一丝微笑,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看看我,用手轻轻按了按纹丝不乱的头发:“走!带我出门吧!今天咱们娘儿俩要好好地享受一下!”

我们两个搀扶着慢慢地从楼梯上走下来,电梯还没修好。我们走到阳光下,微风拂面,我微笑地看着我妈,她一如既往地精致优雅,我一伸手,就有一辆出租车停下,“您娘儿俩去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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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市康达律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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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宽:原名孙宽余,南京大学文学硕士。曾做过播音主持,经商从教;曾在香港、新西兰、美国、新加坡等地工作和学习;现旅行和自由写作,定居新加坡。2016新年前创办微信公号《宽余时光》,目前已发文300余篇,部分作品曾发表于新加坡《联合早报》和国内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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