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声音设计师对电影声音的理解

原文来自：film comment，原作者：Tom Paul，编译：鱼香肉丝没有鱼

共计2420字，建议阅读时间6分钟。

Tom Paul

当我们在设计一部电影的声音时，有了一些新的想法，要实现这些新想法的声音就要靠我们去发明和创造。就电影而言，50%是声音。作为一名声音设计师，我有一条原则：如果这个声音听起来不错，那么它就是好声音。

一个例子：一位著名的巴西导演和我的朋友JoãoJardim在2011年制作了一部美丽的纪录片，叫《心灵之窗》（indow of the Soul），他拿来给我混录。其中第一幕是一个篝火的特写镜头。巴西声音设计师瓦尔迪尔·泽维尔（Waldir Xavier）用“潺潺”的小溪声代替火的声音，这个声音优美而赋有诗意。

当然，当我们被分配去制作一些声音时，是要满足一些标准和某些非常明确特征的。除此之外，任何画面里的声音都可以创造。声音设计可以把电影的场景联系在一起，形成一个有凝聚力的环境，从一个场景引导观众到另一个场景。当观众沉浸在影片里的世界时，其实声音设计师是为观众创造了一个想象的空间。在电影中一个好声音是经过深思熟虑考量的，是可以使观众轻松自在的，它会使观众对电影产生一种信任感，使观众接受这部电影的情节设计。坏的声音会使观众产生一种抵触心理，会让整部电影听起来很尴尬，而且会在观众和电影之间建立起一堵墙。好的声音可以提升电影的意境，让这部电影的故事更加真实。

但什么是“好声音”呢？好声音是自信的声音，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声音，是细腻、细致、敏感的声音。声音设计师的责任是用微妙甚至是潜意识的方式为观众创造一种自然的体验，并引导他们的注意力。

在声音制作过程中，可能对声音的创造性需求讨论相对较少。我们的目标是尽可能准确和完整地记录这些声音。在后期制作阶段，声音变得更加主观，因为配乐是围绕画面进行的，而且要支持电影的叙事和意图。制作声音和添加声音，有时候是一些有代表性的声音，有时候是一些抽象的声音，这些声音与其它声音混合成一种电影配乐来讲述一个故事或创造一种感觉。

声音后期制作一般是从一个讨论会开始的，这是一个全天的讨论会议，导演、视频剪辑、声音设计师以及声音编辑都在一个房间里一起构思电影的声音设计方法。在制作声音过程中，他们通过拍摄好的素材开始讨论，讨论如何处理一些细节的声音问题，讨论如何把主要的思想用声音设计在电影中表达出来。想法形成之后，开始对拍摄的外景开始讨论，对每一个场景的季节和时间开始讨论，每个场景应该传达的感情应该都明了了。

讨论会结束后，声音编辑通常单独工作，从音效库里挑选素材，梳理和分层编辑声音，甚至把不好的声音重新录制一遍，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实现讨论会的想法。当构建一个场景中的声音层时，我要知道在一个响度范围内从低频到高频的全频谱声音，我要创建一个完整的声音环境，观众在电影中将会体验到这个声音环境。

为了创造一个平衡和完整的声音，一个声音往往需要创建多个层。一个典型的声音可能需要编辑三个层，有时候高达六个层或以上，每一个层贡献一个特定范围内的声音变量，这样的一个声音变量是每个声音频率范围内能够提供的最好声音。如果这个声音能够令观众感觉到舒服，那么这个声音就是自己想要的声音。

重要的频率包括枪炮声，例如：“爆炸声（boom）”（40—110赫兹）；“切割声（meat）” (400-1,400 赫兹); “爆裂声（crack）”(2,500-10,000赫兹);“大气声（air）”(15,000-20,000赫兹)。编辑一个声音可能包含一个枪支录音的组合，里面的每一个声音元素都有不同的特点，以及包含其它不是枪声的声音元素。一个爆炸的声音可能来自真实的爆炸声，也可能只是一个合成的声音；爆裂的声音可能是来自两块木头撞击的声音等等。在混录中，这些分离的声音元素可以根据需求结合在一起。我在《蓝色随想》（Blue Caprice，2013，美国）里使用了这个技巧，影片里的枪声就是一个特点。

《蓝色随想》海报

有时候应该去真实的环境录制声音，这样比在工作室里面合成制作的声音好。导演Matt Heineman经常在拍摄现场用超高质量的麦克风记录现场的声音。当我们在混录中使用网上的音效时，尽管这些声音听起来都很好，但我们还是决定不使用它们，因为实际上现场真实的录音可以填充更多的情感力量。

每一个声音设计师都有一个自己多年来收集声音的音效库。我开始是作为一名同期录音师助理在世界各地旅行，为纪录片和剧情片记录声音，那时候我记录有许多原始的声音素材。我自己做的每一部新电影都会带来新的声音素材。《粒子狂热》（Particle Fever，2013，美国）这部电影是关于“大型强子对撞机”和“希格斯玻色子”的探索，需要创建非常抽象的声音设计，而且需要制作新的独特的声音合集，我之前在世界各地录制的许多原始声音素材就刚好用得上了。我也会经常挖掘一部新电影的原始声音素材以获得作为自己新的音效。在为电影《Sand Hogs》录音同期声时，我可以记录许多隧道底下的声音，其中包含了许多巨大地下钻的一些非常特殊的声音、炸药爆炸的声音以及其它在地下工作过程中的声音。

《Sand Hogs》

一名声音设计师和他的音效库经过多年的积累，有一些声音已经成为了他们喜欢用的声音。在讨论会中我们看到屏幕上的画面就知道在音效库里使用哪个声音是正确的。一个声音的选择是基于与画面精确同步的，而且是有意义和符合意境的。例如：如果一名导演告诉我，这个场景应该感到忧郁，我的脑子里会有一个声音的标准，因为我会寻找一些声音，比如一辆汽车缓缓驶过的声音之类的。我可能会试听5个或50个或者更多的声音，直到我找到一个感觉像“忧郁”的声音，或者我会找到一个类似的声音，然后修改它。我可能会改变它的音高、速度、EQ（均衡）或其它的效果，使它听起来感觉是正确的。通常一些声音组合，特别是有一些音调或音高元素的声音组合，它们可以根据公约的音乐谐波结构结合在一起，创造一个情感唤起的效果，就像乐谱一样。

偶尔会有一些人反对关于在纪录片中添加“额外声音”的问题，因为这对纪录片的完整性意味着什么？我认为我们需要放弃这些想法，因为一部纪录片可能是客观的，但在编辑过程中，你选择某一个镜头，就会放弃另一个镜头，选择一条故事线就会牺牲另一条故事线，这都使电影导演的主观观点不可避免。

所以，一部成功的电影和一名成功的声音设计师会得到观众的信任。声音设计创造的环境实际上是给观众创造了一个体验电影的世界。对我来说，作为一名声音设计师，是一个伟大的荣誉和责任。

Tom Paul曾制作过超过200部电影，其实包括《韦纳》（Weiner，2016，美国）、《The Square》、《战争迷雾》（The Fog of War，2013，美国）。他还是纽约“Gigantic Post”的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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