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很诚实，肉体竟依然是拒绝的？

在这个看脸的时代，男男女女一般是先被彼此浓烈的荷尔蒙吸引，再逐渐了解彼此的内心。

也就是常说的“从肉体升华到灵魂”。

而我最近看的一部匈牙利电影，却反其道而行之，男女主角虽然灵魂很诚实，肉体却一直是拒绝的，看得我干着急。

没错，这部清奇的爱情小品，讲的是从灵魂“升华”到肉体的故事。

它就是——

肉与灵

Teströl és lélekröl

该片在今年柏林电影节上爆冷击败呼声最高的《希望的另一面》，获得最佳影片，即金熊奖。

女导演伊尔蒂科·茵叶蒂是匈牙利超现实主义电影大师。

她的作品包括《我的二十世纪》（1989）、《魔幻猎人》(1994)、《末世恋曲》(1997)等，以摄影和音乐所营造出的梦幻气氛而闻名。

《我的二十世纪》剧照

这部《肉与灵》是她蛰伏十年后的最新作品，依然如梦如幻，梦境与现实不断交织。

男主安德是屠宰厂的一名财务总监。

上了年纪，一张长脸，胡子拉碴，左手残疾，老婆也没了。

对厂里的事情一点也不上心，员工反映设备都坏到没法修的程度了，他好几年都没说去看看。

他身边几乎没有朋友。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唯一愿意和他坐一起的是他的胖子基友。

晚上下班独守空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看就睡着了，活脱脱一个孤独的空巢老人。

就在安德沉浸在孤独和封闭的黑暗里时，一个妹子的出现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就是新来的质检员拉兹·玛丽亚。

肤白貌美，但冷若冰霜，甚至比安德还孤僻和木讷。

安德第一次瞧见她时，她紧贴柱子边站着，还小心翼翼地把阳光下的双脚缩回阴影中。

在食堂吃饭时，她也不和同事们说话，一个人坐在那里默默地吃。

晚上回到家，她也是一个人边吃糖边看电视。

两人同样孤独，但玛丽亚要比安德异常得多。

她动作僵硬得像个机器人，为此还遭到新来男同事桑多的戏仿。

别人一把她的名字玛丽亚叫成玛丽卡她就会不高兴。

一与别人进行肢体接触，她就慌了。

更要命的是，她比安德还不会聊天，简直是话题终结者。

比如她上班第一天在食堂吃午饭时，安德鼓起勇气，主动坐到她对面和她聊天。

说是聊天，不如说是尬聊。

安德入座后，介绍了自己：我叫安德，财务总监。

只见玛丽亚缓缓起身，抻平衣服，僵硬地伸出手，非要来个正式介绍。一脸懵逼的安德也只好配合她了。

为了打破尴尬局面，安德开始各种吐槽食堂的菜难吃，点评哪个菜好吃。但玛丽亚一直默不作声。

讲真，这搭讪水平弱爆了。

为了撬开她的嘴，安德只好来了一个问句：在这里只要有，我肯定会喝浓汤。你知道为什么吗？

结果妹子怼回去一句：可能是因为你的手臂有残疾，一只手吃糊状的东西更方便。

这下好了，直接把天聊死了。

就凭这波看到我尴尬癌犯了的对话操作，这两人再单身个10年我都不感到奇怪。

不过他们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就算尬神也拆散不了他们。

后来厂里发生一起交配粉盗窃案，一位女心理医生协助警方和屠宰厂调查，其中一个环节就是解梦。

她把厂里员工单独叫到屋里告诉她梦境，结果她惊讶地发现，安德和玛丽亚的梦竟然一毛一样！

梦里他们分别是一头雄鹿和一头雌鹿，在下雪的森林里一起觅食，喝水，但没交配，顶多喝溪水时碰到鼻子。

心理医生立即怒了：你两这是串通好拿我当猴耍吗？

其实这两人刚开始也是懵逼的，但后来两人分别把梦写下来后同时给对方看，发现果然一毛一样。

原来两人在梦里神交已久，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灵魂伴侣啊！

虽然在梦中两人心心相印，灵魂完美契合，但在现实中，他们却要克服自身的障碍和缺陷才能学会融洽相处，直至肉体结合。

安德因为年老色衰、残疾、离异等问题，变得孤独、自卑、封闭。

而片中虽然没有明说，但玛丽亚其实患了阿斯伯格综合征，所以才会表现出社交障碍、强迫症、动作僵硬等症状。

在发现梦境彼此相连后，为了在现实中也能彼此相连，有交往障碍又孤独的两人开始做出努力。

两人开始相约用分享梦境的方式进行交流。

刚开始还是分别睡在自己的家里，到后来就睡在一个屋里了，而且竟然真的只是为了睡觉！

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显然睡不着，那怎么办？睡什么睡，起来打牌！

我真的是服了你们两了！

安德还鼓起勇气，主动和玛丽亚交换电话，谁知玛丽亚竟然说自己没有电话！？

安德以为她是在拒绝自己，失望地走了，但其实害怕与人交往的她是真没有电话。

他还在工作时间跑到玛丽亚办公室想跟她聊天。

而且当看到好色的桑多撩玛丽亚时，安德心中还有一股醋意。

在安德努力让自己走出封闭的同时，玛丽亚也努力和自己的阿斯伯格综合征抗争着。

每次与安德尬聊后，她回到家都会用两个调料盒或乐高小人，复原当天的对话，试着让自己的下一次谈话水平进步一些。

为了和安德交流，她还破天荒地买了一部手机。

在和安德出去吃馆约会前，她还在厂里清洁工老太太的调教下，学着像正常女人那样穿衣走路。

她尝试看A片，但没啥效果，边看边一脸性冷淡的表情。

在私人心理医生的建议下进行肢体接触，比如买毛绒玩具在身上摩擦。

跑到音像店试听各种音乐找恋爱的感觉，一直听到打烊，店员都快崩溃了。

近距离盯着公园草地上亲热的情侣观摩学习。简直神烦啊！

就在两人艰难地在现实中向彼此靠近时，安德先绷不住了，他觉得他们这样下去是行不通的，提出“精神分手”。

玛丽亚却无法接受这样的晴天霹雳，她回到家，播放在音像店选的恋爱音乐，在浴盆里割腕自杀。

不过就在自杀到一半的时候，玛丽亚的手机突然响了。

原来是安德幡然醒悟，在电话里向玛丽亚表白，并约她见面。

这时玛丽亚的血已经流一地了，她包扎了一下手腕后就赶去安德家，灵魂早已相通的两人终于完成了生命的大和谐。

从灵魂“升华”到肉体的这个设定固然巧妙，导演茵叶蒂强大的视听语言运用能力也值得称道。

比如她经常从门框、窗框、或透过玻璃来拍摄安德和玛丽亚，这种封闭和压抑的空间可以突出人物内心的封闭和压抑。

在摄影上，安德的房间是灰暗的，突出他老年生活的孤寂暗淡。

而玛丽亚的房间经常是明亮整齐的，也许过于明亮整齐了，暗示了她的强迫症和刻板。

她还拍摄了很多牛被宰杀和牛肉制作流程的特写镜头，暗示了这是个肉欲横流的地方，而偏偏男女主角脱离肉欲的纯爱就诞生于此。

而两人的梦境里之所以是鹿，我理解一是因为鹿是很有灵性的动物，预示了两人是灵魂伴侣。

二是因为鹿很敏感，很容易受惊，暗示两人在现实中的社交障碍。

而茵叶蒂对肉与灵、性与爱的探讨，并没有给观众一个明显的结论，而是让观众自己思考并得出答案。

你觉得是先有爱，还是先有性？还是两者同时产生？

你觉得性会玷污爱的纯度吗？没有性的爱又是完整的吗？

在影片最后，完成肉体结合的两人第二天在家里吃早餐，终于过上了正常情侣的小日子。

但是互相询问昨晚的梦境时，却发现两人都没有做梦。而影片最后的画面里只有白茫茫的森林，两只鹿却消失了。

这个开放式结局意味深长。

你可以理解为一旦有了肉体的结合和世俗的生活，灵魂的完美契合就不复存在了。肉与灵只能二选一。

你也可以理解为两人的神交不再需要梦境，而是延续到了日常生活里。肉与灵达到了和谐。

当然，你还可以有第三种、第四种、第N种理解，无论你如何理解，都源于你自己对性和爱的观念是什么。

我相信第二种，你呢？

想看的，公众号主页回复“肉与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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