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辉霞​：如何更好地完成年度生命叙事？——用心讲好自己的生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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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的每次经历，每个担当，都不会无缘无故出现，用心做，皆有价值。正因为此，不能把完成生命叙事当作外在的作业，而是要从自己的独特的境遇中，用心讲好自己的生命故事，探索人生存在的奥秘与真理，亦即活出属于自己的生命意义。——王辉霞

专业阅读，站在大师的肩膀上前行；专业写作，站在自己肩膀上攀升；专业交往，站在集体肩膀上飞翔！——《新教育实验》

中国教育有弊端，但怒目金刚式的斥责和鞭挞，虽痛快却无济于事。对于中国教育而言，最需要的是行动与建设，只有行动与建设，才是真正深刻而富有颠覆性的批判与重构。——朱永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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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更好地完成年度生命叙事

——新网师一周观察（115）

作者｜王辉霞

新教育主张书写教师的生命叙事，因为生命即言说一个故事（叙事）。人的一生都可以视为一个书写中的故事。教育就是让每个人有省察地书写自己的生命故事，自觉追问“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要到哪里去”。教师要把教育作为自己故事的主旨，用生命最大段的篇幅展开与书写，透过教育日常繁琐，看见心障，探寻生命之光。——王辉霞

为什么新教育如此看重生命叙事？什么是生命叙事？如何写好生命叙事？生命叙事对叙事主体有什么价值意义？

弄清楚这些问题，才能更好地完成年度叙事大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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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教育生命叙事的背景

朱永新老师在09年江苏海门新教育实验年会上的报告《书写教师的生命传奇》中，提到当下教师职业现状：“工作时间之长，工作要求之高，工作对象之复杂，工作压力之大，工作竞争之激烈，已经让许多教师产生了普遍的无力感和怨愤感——职业倦怠。”

朱永新老师认为这一职业倦怠，源于应试教育中的病态竞争，师生之间、同事之间、知识与生命之间乃至于教师自我，失去了朴素的和谐关系，而处在极度分离状。师生陷入“囚徒困境”并被格式化，丧失对真理的追求以及对生命意义的探寻，他们囿于机械、无意义的日常重复，内心隐藏着恐惧、烦躁、孤独与焦虑，所有人都已被迫卷入这场精神危机之中。

如何理解、应对这场精神危机？将取决于每个教育者对自己生命及其意义的体悟，对自己使命（职业之天命）的认识。《教学勇气》的作者帕尔默认为“我们如何为人，也就如何教学”。如果不能认清自我，也就不能认清学生，也会继续过着不知内省的浑浑噩噩的生活，此时想去了解学生无疑于雾中看花——认不清学生，自然教不好学生。教不好学生，失去职业成就感和尊严感，也就失去了做好教育的信念。

这就需要，认识你自己！明白为何如此工作和生活。

新教育主张书写教师的生命叙事，因为生命即言说一个故事（叙事）。人的一生都可以视为一个书写中的故事。教育就是让每个人有省察地书写自己的生命故事，自觉追问“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要到哪里去”。教师要把教育作为自己故事的主旨，用生命最大段的篇幅展开与书写，透过教育日常繁琐，看见心障，探寻生命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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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叙事的内涵意义

何谓生命叙事？

叙事即讲述故事，它是以个人真实生活为文本素材，通过记录叙说的方式，有意识地与生活文本对话。叙事者把自己从日常繁琐中拉出来，拉进本真的存在中，体验或顺畅、或曲折的生活经历；回忆生命中对自己很有触动、影响很大的重要事件；凝视让自己开心、激动或失望、痛苦等关键时刻，让内心深处的幸福、纠结和挣扎以及原生的生命张力得以显现。生命叙事旨在审视自我存在状态，理解生命价值，领悟人生意义。

华中师范大学梅萍教授在《后疫情时代生命叙事在生命教育中的价值及应用》一文中这样描述：“叙事是人类特有的一种行为，我们每个人、每一天都为叙事所包围，用各种方式讲述着发生在自己或者他人身上的故事。”生命叙事即“叙事主体在生命成长中所形成的对生活和生命的经验、体验和追求”。叙事者以自我阅历为基础，感悟生活得失，获得生命体悟。

梅萍教授认为生命叙事属于叙事范畴，但它又有自己的特殊性：1.自我性，生命叙事是叙事者个人对生命意义的诠释；2.生活性，生命叙事源于真实生活；3.生成性，生命叙事是对生活的回顾与反思，用语言再现不同经历中的切身感受、自我理解，形成一个强有力的生命场，让读者触及叙事者的心路历程，获得启发。

郝晓东老师在《生命叙事是什么，如何写》中指出

“生命叙事是我们改变日常生活单调平庸的重要方式。当叙事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意味着我们会保持一份敏感，随时留心关注、充分关注生命中的故事及其细节，意味着对自身生活的不断探问、反思和意义观照成了我们生活的常态，意味着叙事成了教师改变自我日常生存状态的契机。”

一言以蔽之，生命叙事即叙事主体不被生活琐事裹挟，打破思维蔽障，以他者视角有意识地与生活过往对话，与内在真我对话，身心合一，探求生命意义——自觉追问“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否有更好的做法”等问题，检视生活，诠释意义，找到新的自我，赋予生活新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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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好生命叙事的建议

如何写好生命叙事呢？

（一）避开误区

在参与2019年和2020年年度生命叙事评选活动中，发现以下几个写作误区：

1.写成年度总结

发现很多叙事就是年度总结，把一年中的读书、写作、学习、工作等大事简单罗列，静态表述，没有解释意义，缺少活力。

2. 写成“劳模报告”

有的叙事仅聚焦高光时刻，只记录做得好的一面，没有全面观照自我，看不出完整的生命状态。

3.抒情多实践少

有的叙事缺少实践，只有随想和感悟，给读者的感觉不实在，文章成漂浮状，无根基。

4.文章繁琐冗长

有些叙事内容繁琐，篇幅太长，堆砌事件，事与事之间没有主线没有关联。

5.内容少应付多。

还有部分叙事寥寥数语，只有几百字，敷衍了事。

请大家在叙事时，有意识地避开以上叙事误区。

（二）吸纳建议

如何写好生命叙事？实际上这也是我比较困惑的问题。在学习有关如何叙事的文章、请教高人、阅读优秀生命叙事案例、参与年度生命叙事评选以及自己实践反思的基础上，总结以下几点建议：

1.讲述故事，真诚表达

好的叙事就是讲述故事。文章有一个故事主线，把过往细节连成一串珍珠。叙事中注重细节选择和读者意识，像是与读者促膝而谈，能让读者有在场感，好像面对叙事者听故事，又像身临其境，感同身受且产生共鸣。

好的叙事是作者对自己真情实感的关照，叙事者呈现身心合一的生命气质，有其特定的信仰与追求，能给读者启发与力量。

1月7日，在新网师2021年度生命叙事钉钉群，李春老师的年度叙事作业《我以我心鉴明月，幸得明月照我还》，真实记录了她从初入职时的茫然到加入新网师、找到尺码相同者的欣喜，以及她在新网师勇猛精进的学习状态，很有感染力，让“一名代表着家长的教师” 鲜活地呈现在字里行间。郝晓东老师评论说：“触动我的一篇生命叙事。真实就是力量。”

郝老师多次强调叙事要赋予真诚，“叙事不仅要记录生命中光辉、激动的事件，也要记录缺失、失败、沮丧，通过梳理故事进入沉静思考的层面，倾听内心深处的声音，站在他者的角度反思和挖掘自我。通过这种梳理和提炼，把偶然的事件历史化，平凡的琐事意义化，过去的经历永恒化”。

2.精简记录，重在反思

年度生命叙事不是把一年所做细无巨细地全都记录下来，而要选择对工作、学习、生活影响较大的典型事件，尤其是让自己做出改变、有很大体悟的事情，比如在新网师学习经历中的收获、困惑、坚持中的不易，或者是教育教学中的成就、挫败等。

去年参与叙事评审，很多老师是写 “做什么”多，对所做反思少。叙事不是把过去一年发生的所有细枝末节描述出来，泛泛而谈，更不是罗列总结经历的一切，需要对生活裁剪整合，对那些于你有重要意义的事件梳理归纳。并以这些关键事件为依托，抽丝剥茧般解析事实、透析关系，让生命意义显现。因此，写生命叙事，对做了什么要简要写、精要写，要着力解释“做”的意义——反思。

郝晓东老师1月6日的“早安，新网师”中写道：

“生命叙事的目的是，梳理自己生命发展历程中记忆深刻的故事（尤其是危机与遭遇，矛盾与冲突，选择与决断），以理性的眼光重新审视、自我反思，得以重新认识自己、评价自己，进而修正自己、升华自己。”

王小龙老师在“一周观察”《我们共同讲述的故事》一文中说：

“叙事在于鲜活。我们需要为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赋予意义，没有意义的事件只是尘埃，并非浪花。可是，意义，意义，如何才能赋予意义呢？一日当中发生的事件杂乱、无序，不可预测，如同混沌，而意义是其中的结构、秩序。如何获得意义，便是如何从混沌中诞生秩序，复杂性科学告诉我们，关键在于事件之间的相互作用。”

简要记录，旨在聚焦生命重要节点；重在反思，是经由解释，叙事对自己更有意义。否则，生命叙事就只是“工作总结”的升级版。

3.客观呈现，慎用修辞

新教育专业写作要“注重事实、学理和逻辑，强调客观地呈现问题，反对任何形式的抒情化、浪漫化写作。教师的专业写作需要忽略丰富性，淡化‘戏剧性’，强调简单性，突出逻辑性。”

新教育生命叙事建议用“现象学描述”手法，现象学描述的关键是敞开自己，面向事实本身。这里的事实，往往是我们看不到的事实，被我们的种种见障以及生活琐事所遮蔽的。叙事过程中，需要悬置自己思维假定，客观理性地反思。

罗振宇2022“时间的朋友”跨年演讲，53个故事，哪里有修辞浮夸？客观呈现，深度解读，故事就有了意义和魅力。

4.关联实践，超越现实

“新教育专业写作的根基是专业实践，专业写作的目的也是服务专业实践。实践水平决定着专业写作的水平。专业写作是对日常教育教学的观察、记录与反思，是无法脱离专业实践而单独存在的，因此专业写作与实践始终是编织在一起的。”

为了写好这次一周观察，我向2020年年度生命叙事一等奖获得者请教。

周娟老师说：“我感觉生命叙事不是‘写’出来的，而是真真切切地‘做’出来和‘活’出来的，没有生活的养料和岁月的积淀，生命叙事就是无本之木。”

何刚老师一年读20多本专业书；坚持写日记和读书感悟，公众号发文50多万字；组织教师共读经典、学习等。何刚老师说：“用阅读注入活水，用写作砥砺思想，用承担立己达人。我的生命叙事，不是一天写完的，也不是一个月写完的，而是写了整整一年。我坚信：只有做得好，才能写得好。”

只有做得精彩，活得精彩，才能写得精彩。刘广文老师在2020年生命叙事评审时说：“过一种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是一种理想的生命状态，是新教育的理想愿景。叙事，表面要看其新网师的学习、看其实践，看其实践中的水平、反思、对学习成果的运用，但这一切背后的根本，最重要的是叙事者的生命状态，对教育的热爱，对生命完整圆融状态的追求。”

5.利用飞轮效应，开始写

万事开头难，为了使静止的飞轮转动起来，一开始你必须使很大的力气，一圈一圈反复地推。达到某一临界点后，飞轮的重力和冲力会成为推动力的一部分。这时，你无须再费更大的力气，飞轮依旧会快速转动，而且不停地转动。正如科学家富兰克林说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明天做的事，最好现在就开始。”

只要静下心去写，就会迎来叙事心流，把自己拽进“写”的场域中，触发大脑记忆、联想与反思功能。

2019年写年度生命叙事之前，我批注细读了郝晓东老师《改变教育的十二个关键词》一书中的文章《语言是存在的家园》《何为现象学描述》《行走在路上——2011年度生命叙事》等，并模仿郝老师的生命叙事，历经半个多月的思考、写作与修改，所写年度叙事《最美遇见 在岁月窄窄的跑道上》，获得十佳叙事。2020年度生命叙事，则因迟迟没有动笔，最后在短时间内完成，只罗列了大量工作事实，缺少反思，写作质量自然不够。

叙事，最难的是开头；造房子，最关键的是打地基；准备迎接新的挑战，过了心理的难关，之后的问题总会迎刃而解。

写叙事，也要快投入，赶紧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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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生命叙事的价值

写生命叙事有何意义？

通过叙事，内观自我，能够对原有生活有所省察，解封固化的生活，对原有生活故事实行新的结构和重构，看见真实的自己，有力量遇见更好的自己。

周娟老师说：“写生命叙事督促我不断剖析和审视自我，把自己当成观察者来观察，思考这一年生命的行走中，到底做了什么，为何这样做，做得如何，有何价值和意义等等。”

方娇艳老师说：“书写生命叙事，就是一种省察。作为一名教师，通过生命叙事的书写，剥离了纷繁琐碎的细节，我对教育的领会，困惑，探索，希冀一一揭开，而职业的乃至生命的意义也得以显现。生命叙事，能带来一次生命意义和价值的再创造。”

郝晓东老师这样评价叙事的价值：“当我们越来越多地沉溺于琐碎而平庸的日常教育生活之中，我们发现自己的生活状态有些疲劳、单调、乏味时，我们的生命状态是低迷的，低质量的。如果我们不能从日常生活中找到生命的意义之感觉，那么，我们的日常生活就可能成为我们生命之中不能不承受的一种沉重的负担和压力。

这时候，我们就需要适当地从庸常化的生活中找到闲暇的心灵空间，让我们有可能以他者的姿态来反思回味我们自己的生活经历，并且把日常生活作为个人发展的源头活水，让我们立足日常生活，又能从日常生活中超越出来，提升我们的生活意义与生命质量。而叙事也许就可能成为一扇我们的心灵通向日常生活之意义世界的门扉！”

我在去年做叙事评审反思时，感悟到：如果没有叙事，会认为一切生活皆为自然而为，本该如此，是潜意识在作用。通过叙事，我们才能穿越文字丛林，剥离固化狭隘的认知，有意识省察“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懵懂浑浊，读懂生活价值，理清生命意义，能更自由地活着。

叙事，对自己，经由反思与解释，可以看清一年的得失成败，哪些可以断舍离，哪些需要追加修缮；对他人，可以从叙事中借鉴经验，改善生活方式，增加工作效益。

写在最后的话：生命中的每次经历，每个担当，都不会无缘无故出现，用心做，皆有价值。正因为此，不能把完成生命叙事当作外在的作业，而是要从自己的独特的境遇中，用心讲好自己的生命故事，探索人生存在的奥秘与真理，亦即活出属于自己的生命意义。这才是网师大作业的真正用意所在。

亲爱的老师们，“2021年度新网师生命叙事”钉钉群，已有86名老师提交了叙事，您也着手在写吧？如果您叙事中有好的建议，或者有什么疑惑，欢迎在叙事群或公众号评论区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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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田里的守望者》有一个词语，守望。教育不是管，也不是不管，在管与不管之间，有一个词语叫“守望”。——陈东强（《向美而行：新教育实验通识与实践五十讲》）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日新之谓盛德。惟进取也故日新。道在日新。德贵日新。常新，自新，全新。日新无已，望如朝曙。——日新集

相信种子，相信岁月。埋下种子，以日以年；守望岁月，静待花开。——陈东强

守望新教育：守望真善美，让师生过一种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守望新教育：呈人之美，成人之美。守望新教育：聆听大师的教育智慧，分享高人的教育心得，汇聚田野的教育创造，助力有缘的教育梦想。

新教育实验，是一个以教师专业发展为起点，以通过“营造书香校园、师生共写随笔、聆听窗外声音、培养卓越口才、构建理想课堂、建设数码社区、推进每月一事、缔造完美教室、研发卓越课程、家校合作共建”十大行动为途径，以帮助新教育共同体成员过一种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为目的的教育实验。

新教育新在何处？对于我来说，当一些理念渐被遗忘，复又提起时候，它是新的；当一些理念只被人说，今被人做的时候，它是新的；当一些理念由模糊走向清晰，由贫乏走向丰富的时候，它就是新的；当一些理念由旧时的背景运用到现在的背景去续承，去发扬，去创新的时候，它就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