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新：教育要关注对于认识的认识 ——《复杂性理论与教育问题》读与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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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要关注对于认识的认识

——《复杂性理论与教育问题》读与思（3）

作者｜朱永新

来源｜头条-朱永新观察

教育要关注对于认识的认识
 
读与思（9月16日）
 
有着多少错误和幻觉的源泉、原因啊，它们在所有的认识中各式各样，不断翻新！从而对于任何教育产生了引出对我们认识的可能性的重大探询的必要性。进行这些探询构成任何认识事业的氧气。如同氧气曾经杀死原始的生物直到生命能够利用这种腐败剂来做解毒剂，不确定性杀死简单化的认识而成为复杂认识的解毒剂。总而言之，认识永远是一种探险，教育应该向它提供不可缺少的获取成功的手段。对于认识的认识应该作为一个原则和一个经常的必要性在教育中出现，它包含着把认识者整合在他的认识之中。——（法）埃德加·莫兰著，陈一壮译：《复杂性理论与教育问题》，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21页。

 
正是由于认识过程中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错误和幻觉，而导致这些错误和幻觉的原因又是非常之多，这就需要我们对于认识过程进行反思，即对于认识的认识。在心理学中这就是所谓的“元认知”，也就是莫兰在书中提到的“元观点”。对于认识的认识，是避免错误与幻觉的重要前提，也是教育的重要使命。它是帮助我们形成复杂性思维，避免简单化的“解毒剂”。在莫兰看来，人类对于客观世界的认识永远是一个“探险”的过程，教育应该为人类的“探险”提供有效的工具，这就需要我们能够保持对自己认识过程的反思，防止各种导致错误和幻觉的因素。

教育的首要责任
 
读与思（9月17日）
 
错误和幻觉的可能性是多种多样的和无时不在的：那些来自文化的和社会的外部现实的错误和幻觉克制精神的自主性和禁止对真理的追求；那些来自内部的、有时是蜷缩在我们最好的认识手段的内部的错误和幻觉，使精神自己欺骗自己、不明自己。在整个人类历史上多少痛苦和迷途由错误和幻觉而产生，而在20世纪，这还以十分令人恐怖的形式展现出来。因此，认识问题具有人类学的、政治的、社会的和历史的重要性。如果在21世纪可能会有基本的进步，这将是因为男人们和女人们不再是他们的观念的和他们的自欺的谎言的无意识的玩偶。因此教育的首要责任是在争取具有清醒意识的极其重要的战斗中武装每个人。——（法）埃德加·莫兰著，陈一壮译：《复杂性理论与教育问题》，北京大学版社2004年版，第23页。

 
这是本章的一段总结性文字。莫兰认为，人类在认识方面的错误和幻觉表现形式多种多样，并且无时不在。其原因既有来自外部的，如文化的，社会的，经济的等因素；也有来自内部的，如前面提到的心理的、理智的、理性的、范式的等因素。这些因素，或者让我们“克制精神的自主性和禁止对真理的追求”，或者让我们的精神“自己欺骗自己、不明自己”。不要小看这些认识上的错误，人类历史上那些灾难、战争、恐怖与迷途，都是由于我们认识上的错误和幻觉造成的。这些认识上的错误导致决策上的失误，让人类蒙受浩劫。所以，认识问题不是简单的个体的心理问题，也具有“人类学的、政治的、社会的和历史的重要性”。莫兰提出，在21世纪的教育中，应该关注这个问题，应该让人们学会更好地面对不确定性，更好地反思自己的认识，不要成为自己的错误和幻觉的奴隶，成为自己的观念和自欺的谎言的“无意识的玩偶”。而教育的首要责任，就是让人们学会具有“清醒意识”，拥有对认识进行认识的自觉。

认识的恰切性：教育的一个根本问题 

读与思（9月18日） 

全球纪元要求把任何事情都定位于全球的背景和复杂性中。对于世界作为世界的认识变成一种既是理智上的又是生存上的必要性。这是向所有新千年的公民提出的普遍的问题：怎样获取关于世界的信息和怎样把握把它们连接起来和组织起来的条件？怎样察觉和认识背景、总体（整体\部分的关系)、多维度、复杂性？为了连接和组织知识，并通过它们发现和认识关于世界的问题，必须有一个思想的改革。不过，这个改革是范式性的而不是程序性的。这是教育的一个根本问题，因为它关系到我们组织知识的能力。——（法）埃德加·莫兰著，陈一壮译：《复杂性理论与教育问题》，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24页。  从今天开始我们一起学习第二章《恰切的认识的原则》。作者开宗明义就指出，在世界变得越来越复杂，不确定性越来越多，全球化导致世界的联系越来越紧密的情况下，我们对于世界的认识也需要随之发生深刻的变化，才能适应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知识的分化，学科的细化导致我们的知识是“分离的、被肢解的、箱格化的”，而现实生活则日益呈现出“多学科性的、横向延伸的、多维度的、跨国界的、总体性的、全球化的”，这两者之间的不适应性变得日益宽广、深刻和严重。所以，进入新的信息化、全球化的时代，我们的教育也要进行新的变革，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必须要有一个思想的改革”，帮助人们更全面、更深刻地发现和认识这个世界。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如何认识背景、总体与部分的关系、多维度和复杂性等问题。这涉及到新的认识论和方法论，也涉及到教育如何从知识的灌输走向方法的把握。

把信息和资料放置在它们的背景中
 
读与思（9月19日）
 
对于孤立的信息或资料的认识是不够的。必须把信息和资料放置在它们的背景中以使他们获得意义。为了获得含义，词语需要构成它们的背景的文本，而文本需要它们在其中被宣读的背景。——（法）埃德加·莫兰著，陈一壮译：《复杂性理论与教育问题》，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25页。
 
对象与背景是心理学和哲学研究的重要问题。在日常生活中，作用于我们感官的事物非常之多，但是真正能够引起我们注意的只是其中很少的部分。被我们清晰感知认识的，一般称之为知觉的对象，其它的事物则成为知觉的背景。我们经常会忽略背景的存在。在知觉过程中，对象和背景也是可以相互转换的。心理学中著名的少女与老妇视觉双关图，就是利用的这个原理。为了防止人们在认识过程之中对于背景的漠视和疏忽，莫兰特别强调要关注背景问题，要注意“把信息和资料放置在它们的背景中以使他们获得意义”。他在书中援引了法国思想家克劳德.巴斯蒂安的一句话：“背景化是（认识运作）发挥效能的一个基本条件”。也就是说，在认识过程之中，只有全面把握对象与背景的关系，把对象置于背景的框架下审视，才能取得较好的成效。这也是教育的重要内容。

应该为了认识部分而重新构造整体
 
读与思（9月20日）
 
总体超过背景，它是包括不同部分的整体，这些部分以相互---反馈作用的或组织性的方式与它相连。因此，一个社会超过一个背景，它是我们构成其部分的有组织的整体。行星地球超过一个背景，它是我们构城其部分的既有组织又破坏组织的整体。整体具有一些性质和属性是各部分在彼此孤立的情况下所没有的，而部分的某些性质或属性也可能被来自整体的约束所抑制。马塞尔·莫斯（Marcel Mauss）曾说：“应该重新构造整体”。确实，应该为了认识部分而重新构造整体。——（法）埃德加·莫兰著，陈一壮译：《复杂性理论与教育问题》，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25-26页。

 
和对象与背景的关系一样，整体与部分的关系，也是认识过程之中经常容易出现的错误和幻觉。我们往往面对的首先是对象和部分，容易忽略背景和整体。但是，如果不重视总体（整体与部分的关系），对于部分就不可能真正地认识。莫兰引用了帕斯卡的一段论述：“任何事物都既是结果又是原因，既受到作用又施加作用，既是通过中介而存在的又是直接存在的。所有事物，包括相距最遥远的和最不相同的事物，都被一种自然的和难以觉察的联系维系着。我认为不认识整体就不可能认识部分，同样地，不特别的认识各个部分也不可能认识整体。”也就是说，认识整体是认识部分的基础和前提，因为整体本身就存在于各个部分的内部。莫兰举例说，每个细胞都包含有一个多细胞机体的全部遗传信息，如同全息照相的每个个别的点包含了它所代表的整体的全部信息。所以，我们在教学过程中，要让学生处理好整体与部分的关系，尤其是注重把握事物的总体特征。

多维度的认识
 
读与思（9月21日）
 
复杂的统一体如同人类和社会都是多维度的：因此人类同时是生物的、心理的、社会的、感情的、理性的；社会包含着历史的、经济的、社会的、宗教的......方面。恰切的认识应该看到多维度性和把它获取的资讯都置入这个框架：人们不仅不能把部分孤立于整体，而且也不能使各个部分互相孤立。比如，经济方面是与人类的所有其他方面处于持续的相互--反馈作用中的；此外经济在它本身以全息的方式蕴含着人类的需要、欲望、热情，这些东西超出了唯一的经济利益。——（法）埃德加·莫兰著，陈一壮译：《复杂性理论与教育问题》，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26-27页。

维度，又称维数，是数学中独立参数的数目。一般来说，0维是一点，没有长度。1维是线，只有长度。2维是一个平面，是由长度和宽度形成面积。3维是2维加上高度形成体积面。4维即再加上时间的因素，现代科学已经发现到11维甚至更多。在不同的维度，我们看到事物的不同侧面，看到不同的风景。正如苏东坡云： “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其实，这就是一个多维的视角，对同样的一个事物，由于看的角度不同，就会得出不同的结论。莫兰这里说的多维，也正是要求我们在看事物的时候，要用不同的角度进行观察和分析，如对于经济问题，就不能够只是从经济利益来考虑问题，它与人类的需要、欲望、热情等心理问题等也是密切相关的。人本身和人类社会都是非常“复杂的统一体”，比任何物体都要复杂得多，可以观察、分析的维度也要多得多，如人类同时是生物的、心理的、社会的、感情的、理性的，管理心理学和经济学对人有过各种假设，如经济人、社会人、理性人、成就人等，这些理论各有道理，但之所以在复杂人的假设面前都不堪一击，就是因为人的确是这个世界最为复杂的生命体。我们的教育，面对的正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生命，更需要用多维的视角去观察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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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田里的守望者》有一个词语，守望。教育不是管，也不是不管，在管与不管之间，有一个词语叫“守望”。——陈东强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日新之谓盛德。惟进取也故日新。道在日新。德贵日新。常新，自新，全新。日新无已，望如朝曙。——日新集

相信种子，相信岁月。埋下种子，以日以年；守望岁月，静待花开。——陈东强（《因为真正懂得，所以幸福完整——新教育实验通识与实践五十讲：过一种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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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教育实验，是一个以教师专业发展为起点，以通过“营造书香校园、师生共写随笔、聆听窗外声音、培养卓越口才、构建理想课堂、建设数码社区、推进每月一事、缔造完美教室、研发卓越课程、家校合作共建”十大行动为途径，以帮助新教育共同体成员过一种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为目的的教育实验。

新教育新在何处？对于我来说，当一些理念渐被遗忘，复又提起时候，它是新的；当一些理念只被人说，今被人做的时候，它是新的；当一些理念由模糊走向清晰，由贫乏走向丰富的时候，它就是新的；当一些理念由旧时的背景运用到现在的背景去续承，去发扬，去创新的时候，它就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