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182 | 文化之旅53：五男二女海丰行【林木添吕珠满罗惠香郑海潮庄海君沈建浩罗素丽】

Original 2017-03-01 汕尾日报 海陆物语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蒋述卓题

作家们在公平镇钟敬文广场观摩碑廊。

孙彦修摄

凤翔观：景美人善茶飘香

●林木添

车行如鲫游，嗖嗖向前，我坐在临窗座位上，看车窗外的阳光露出灿烂的笑脸。蓝天下，大地无言，秋天的各种景致不停地路过我的眼帘，然后纷纷后退，走远……海丰的纯美的大湖已经去过了，美妙胜境莲花山也已经去过了，这次海丰之行将去何方？

突然，一个拐弯，一道青绿色的屏障闯进了视野——那是一座山，满山青翠，高高耸立，如同平地上突然窜起半天高的绿浪，直扑蓝天白云，动感十足。让我十分意外。没多久，汽车把我们送到山脚下，这让我十分欣喜。

一下车，便望见山前有一大片平地，整齐地排列着几间瓦房。东道主告诉我们，那就是凤翔观。我定睛细视，观门前站着一个头带方帽身着道服的道士。仙风道骨的形象让我一下子仿佛超然物外了。他默默地注视着突然闯入的我们，一言不发，就像我默默地打量他和他身后那排黄墙灰瓦的屋子一样。此境美哉！秋风唱起了动听悦耳的歌，屋后半山腰的梯田如同台阶，层层叠叠，步步向上，茶树的叶子银光闪烁，而山上更高之处则草密林茂，虽有秋意，但却毫不萧瑟。难怪在他人纷纷表达“自古逢秋悲寂寥”之时，唐代诗人刘禹锡要在秋风中大放阙词称“我言秋日胜春朝”。

走下一道坡，又走上几级台阶，文友们陆续走进了仙姑殿，我也紧随而入。殿里供奉着青、橙、红、蓝、绿、紫、绛衣等七位仙姑。这些仙姑排列整齐，精雕细琢，栩栩如生。据知情人介绍，说是当年有村民在附近看到了七仙女下凡，因此村民建起庙宇以示纪念。从香炉看来，仙姑殿的香火似乎并不十分旺盛。但是管理人却不因此懒惰，照样拾掇得十分干净整洁。仙姑们均是站立姿势，给人毫无懈怠之感，让人顿生积极的情愫；眼神恬静自然，满盈慈爱，又让人看后心头温暖。有文友私语说，果然不虚此行。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供一方神仙。想必不少人都知道，从当地民众所供奉“神”中多少也可以获悉他们内心世界的秘密。比如说，生意人求财，会供奉财神；江湖人崇尚义气，会供奉关公；忠厚人喜欢踏实欢乐，会供奉弥勒佛等。因此，我没有理由不这样想：这些供奉七仙姑的当地民众，肯定是一群心地善良的人，是他们用勤劳的双手创造美好的生活，用善良招徕了八方客人。

那还真是神奇了，我的猜想果然得到印证。仙姑殿左前方不远处，有一间将断壁残垣遮住的铁皮屋。有人告诉我，这是海陆丰中心县委革命遗址，也是彭湃、李劳工等革命人士的避难旧址，还是柳亚子父女避难的故居。遗址的宣传栏上面明确记载着，1923年彭湃、李劳工、彭汉垣、林沛、蓝镜清、莫小夹、张妈安、洪垂等革命人士脱险后逃到凤翔观，受到清修道士款待和照顾的事实。上面记载着的还有，1942年柳亚子父女来到凤翔观后受到蔡蒜娘一家精心照顾的故事。据说，当年蔡蒜娘还用擂茶治愈了柳亚子的病。因此，柳亚子在临别前写下了“赠我延年之大药，感君援手在穷途”的诗句。我不禁感慨：没有发自内心的善良，哪会屡屡穷途援手；没有善意的付出，哪来感恩赠诗得名万古流芳呢？善良的魅力真是神奇！

从革命遗址走出来，绕过一片红花怒放、绿树成荫、树下摆放着茶几茶盘茶玩等物品的地方，不知不觉地来到一间装修得古香古色的茶厂。有人说，这就是凤翔观有机茶厂。我看见茶厂门前两侧的木制牌匾上，写着“名山观凤翔胜比武夷惊陆羽，灵气共云霭有机茶韵最清香”。感觉口气不小。待走进茶厂的接待室，我又看见正面墙上高悬着一幅字，写着“海陆丰第一茶”。感觉口气有点大。不过，待我参观完茶香弥漫的茶厂，品尝过口感独特润滑的凤翔观有机茶之后，便开始转为对茶厂主人勇气与自信的钦佩和赞叹。不愧是，志远者声高！

这凤翔观茶厂的主人也是一位富有追求、精益求精的人物吧。不然的话，怎会放弃灯红酒绿的闹市，而“隐居”于此处种茶、研茶、制茶呢？而且同行文友之中，本不乏咬文嚼字之人，但让我称奇的是，在现场却没有听到任何一人对联匾的用词提出反对或者批评。应该是主人的制茶手艺和香润的茶水，早已征服作家们的心灵了吧。实质更重要，何必太在意形式呢？海丰虎山凤翔观之行既然已经领略了的山青翠、人善良、茶飘香，便一切足矣！我想，睿智之人自然不会纠结于联意和联律的褒贬得失之间吧。

因为景致宜人，文人墨客们自然免不了在茶园里拍照合影一番，然后才依依惜别，赶往下一采风点。但是，也有人被竖在茶园一旁的巨幅简介所吸引住。原来是，作家们在上面发现了，清乾隆年间的陆丰恩贡生章朝赓游赏此处时写下的三首《虎山竹枝词》。有人出声朗读起来：

带雾披云尽日耕，归来少妇把樽倾。生姜苦笋山中味，还有新锄黄芋羹。

重关复嶂路萦回，绕树烟云扫不开。手执竹筐踏歌至，家家皆为采茶来。

试汲清泉煮嫩芽，清香隐约细如花。九龙峰上多灵草，不及虎山第一茶。

品读坑联村

●吕珠满

一个人的情怀决定其品质，是心胸狭隘，还是坦荡豪放。一个村庄的特色决定其前途，是破败凋敝、人烟稀少，还是山清水秀、楼房有序、老人孩子怡然自乐。这是我们品读海丰县黄羌镇坑联村的感受。伫立在坑联村华南园文化广场前面，我们看见拱形大门的门额上挂着三个鎏金大字：华南园。偌大的草坪上绿草如茵，有七八个孩子撒开脚丫子，奔跑着踢足球。苍松翠柏傲然挺立，仿佛被孩子们的欢呼雀跃声迷住了。整个草坪大约有8000平方米，草坪尽头是一幢中西合璧的三层楼房，建筑面积超过1000平方米，是坑联村外出老板钟华南耗资2000多万元建设。该楼房的屋脊呈现人字形，有利于丰沛雨水的滑落；一根根粗硕的圆柱从绿波荡漾的水池里撑起圆形与方形兼备的房屋，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很是耀眼。我们走进豪华的会客厅，枝形吊灯光芒四射，宽阔的软沙发坐下去很舒坦，正面墙壁是一幅“万里长城”的铜版图景价值就超过百万元，让人有一种置身于五星级酒店的感受。顺着楼梯，逐层参观，房间里悬挂着几幅照片，在装饰市场上呼风唤雨的钟华南老板，神采奕奕，凝聚他拼搏人生的闪光点，无疑是坑联村的骄傲。

坑联村地处黄羌镇东北部，群山环抱，郁郁葱葱，有9个自然村1400多人，外出务工经商的人数占一半多。过去，坑联村到处是破旧低矮的房屋，泥泞小路蛇形弯曲，晴天铺满尘土，下雨路滑难行。每逢倾盆大雨，河水泛滥成灾，农作物受损严重。村里低洼处变成泽国一片，人如龟鳖，几多尴尬。自从2006年开始，坑联村被列为海丰县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试点之一，村里按照“一年一小变，三年一大变”的工作部署，借助新农村建设东风，依托青山绿水的风景，依靠地缘人缘的优势，坚持从群众最关心、最盼望的事情入手，各项建设投资2000万元。单调枯燥的陈述背后，坑联村涌现许多感人的事情。村支书钟木德率先垂范捐资2万元，外出老板钟华南捐资20多万元，钟容希几位青年捐资20多万元。更有舍小家顾大局的村民陆续出现。在整治河堤时，60多岁的老党员钟能远主动把种有10多亩竹子的自留地无偿让出来，还动员儿子出钱出力，投入家乡的建设之中，投入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热潮之中。无论久居城市，无论工作再忙，家乡的一草一木，往往会在外出乡贤的心中萦绕，思乡成为一种最美丽的人生情感。这些乡贤遂出钱出力，想方设法，邀请歌星李玉刚等人，千里迢迢来到坑联村开演唱会，在时间长河里激起一朵小浪花，让乡亲们觉得无上荣光。现在，坑联村各个自然村的道路安装300多盏路灯，种植绿化林、景观林2000多棵，修筑河堤1200多米，村容村貌都得到绿化美化。2009年，坑联村被评为省卫生村、文明村，是海丰县北部山区一颗璀璨的明珠。

古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熟悉的农村景致在坑联村简直无法对号入座。我们沿着楼梯，继续上爬，来到三楼半弧形的阳台上，在碧空蓝天下，放眼四望，群峰翠林深处是黄江的源头，清澈流水欢唱着，擦肩而过；山脚下的一幢幢崭新的楼房，排列有序，参差养眼，这就是心仪已久的“全国文明村”落坑联村。有的青年人誓言：宁可要城市里一张床，也不愿意要农村里一幢楼。我总是在想：如果人们能够在坑联村扎根，生活是多么快乐，人生是多么的曼妙啊！

相遇桃花源

●罗惠香

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只是他虚构的一个世外桃源。而在海丰县赤石镇，却真的存在一个桃花源。这个诗意而梦幻的名字在心里已被我温习了千万遍。终于，我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在一个细雨蒙蒙的春日，途经云台寺、新厝林古寨、九龙潭、水底山，来到了桃花源。

赤石镇是著名的红色革命老区，风景优美，自然资源丰富。而桃花源就位于赤石桥下、凤河畔边，是陈佳仁先生建造的婚纱摄影外景基地。跟在一群人后面，一个人踽踽前行。虽然一路优美风光相伴，但此时一阵阵倦意正不合时宜地袭来。走过一片旷野，走过一个拐角，突然，“桃花源”三个字映入眼帘，一座充满田园气息与异域风情的建筑悄然出现在面前。只见鹅蛋石垒砌的矮墙上缀满藤蔓，矮墙里面的欧式房子露出半腰，绿树掩映。我迫不及待跨进木栅大门，仿若走进了一幅美丽的画卷。粉房子，绿草地，红灯笼，秋千架，咖啡馆，如梦幻的童话世界；客栈，荷塘，小桥，竹林，花车，似人间仙境。放眼望去，绿草如茵，繁花似锦，一江春水，一蓑烟雨，没错，这里确实就是如梦似幻的桃花源。

已是黄昏，天色愈加暗沉。细雨依旧淅淅沥沥，细细碎碎，缠缠绵绵，覆在头发上，就像戴着一个镶满粒粒小珍珠的发带。尽管春寒料峭的，但那些花儿还是自顾自地绽放着，总在不经意之间就会给你一个惊喜。看那茼蒿花、三角梅、炮仗花，以及竹篱边上那些不知名的小花，它们丝毫没有被寒风冷雨影响，竟开得那么热烈，它们是不是想集体唤醒沉睡已久的春天呢。

穿过草地小径，沿着荷塘上的小拱桥慢慢向桃源深处走去。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突然有一种错觉，这里是不是许仙和白娘子初次遇见的地方。也是在这样的三月，也是在这样的雨天，西湖边，拱桥上，一个白衣飘飘，一个裙裾飞扬，他走在细雨中，她撑着油纸伞，这样的不期而遇，是否注定他们之间会萌生一段纯洁的爱情，也注定了他们的相遇是一场早已可以预见的悲剧。然现实却不是这样的，也好在现实不会是这样的，这里没有许仙和白娘子，只有一对白色的木鹅双双徜徉在荷塘上，朝朝暮暮，天长地久，永远定格在幸福的时光里。

走下被雨打湿的石台阶，凭栏眺望凤河。只见河水眼波流转，眉眼盈盈。轻雾弥漫，如一袭薄纱包裹着凤河，那么温润，那么静谧。一颗颗精致的鹅蛋石，那么匀称、完美地铺在水中央。河畔两边依稀可见稠密的绿意，将凤河温柔地拥抱在中间。雨雾把周围的峰峦群山淹没，除了凤河和桃花源，只剩下一片灰白的天地。心在水云间，处处桃花源。在这烟雨迷离的世界，静得似乎只剩下滴答滴答的雨声，静得能听见草木温柔的呼吸。尘世的阴霾早已随着雨水化作泥土，随着河水消失在涟漪里。沈从文说，美丽总是愁人的。现在，你的心上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美丽的愁绪，如小花一样悄悄开放。或许你只想大口呼吸这沁入骨髓的清新空气，把自己当作一棵树，或者是一朵花，就一直这么在凤河畔的桃花源里呆下去。

凤河晚渡，是海丰有名的旧八景之一。如今竟然有幸在桃花源与之相遇，有一种“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凤河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惊喜。古代没有桥，人们只能靠摆渡来接送过往。凤河是惠、潮官道的必经路口，为官办渡，由官府出钱造船，雇用渡夫，宿于渡口，使过往行人早晚有渡，且免交渡费，故“凤河晚渡”又被称为“凤河义渡”。烟雨朦胧中，恍如隔世一般，不觉又跌入旧日时光：渔火幢幢，船桨声声，晚归的渔民正渡过凤河，搅起一河细碎的波光，惊起一池沙鸥。

一阵冷风吹过来，似乎是薰衣草夹杂着泥土的气味，抑或是郁金香与青草的气息。优美的音乐轻轻触及耳膜，你惊然回首，桃花源里早已经灯火璀璨。你是不是希望那一盏盏红灯笼，在人生驿站的渡口上，可以为暮归的旅人点亮一盏温暖之灯，为孤独的过客拂去风尘仆仆的倦意。一只白色的小狗狗悄悄来到你的身边，干干净净的的毛发，憨态可掬的神态，正用纯净的眼神凝望着你。这只桃花源里的小可爱，想必是生活在爱意满满的世界。有人说，一个人只有被温柔地对待过，才知道怎样温柔地对待别人。我真想摸摸它的头，祝愿它与这世界永远温柔相待。

暮色沉沉，是该告别的时候了。谁说离别是伤感的，其实，每一次离别都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倚着车窗回望，身后的桃花源渐行渐远。而静静的凤河，依旧波光粼粼，美得就像上帝洒落在人间的一串珍珠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