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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 | 《关系何以强弱——批判格兰诺维特》

sociology 社会学之思 2024-03-13

内容简介

社会网名家格兰诺维特曾经发表著名文章《弱关系的优势》(the strength of weak ties)(Granovetter,1973),提出了弱关系纽带对于群体间的凝聚具有重要意义。该文是国际学界引用率最高的社会学论文之一。但是,很少有学者辨析其“思维逻辑”,更多学者只是希望在不同社会用证据进一步验证或否证该结论的“正当性”,或者希望推进该“理论”。本书借鉴黑格尔的思辨逻辑学,通过整体性的辩证思维,破解该名篇背后甚至被作者自己遮蔽的知性思维及其局限,探讨关系的多种可能作用,分析多种可能影响“凝聚”的因素(包括关系),进而论证弱关系的强度命题包含多大程度的真理性,指出其核心观点得以成立需要哪些前提,展示其结论所具有的权宜性或非真理性,更重要的是反思它所“代表”的“社会网分析”甚至一般社会科学的优势和不足,促进社会学者在社会研究逻辑方面有进步,广义上助益读者反思自己的关系生活和存在。


本书概要

1.辨析格兰诺维特名篇《弱关系的优势》的“思维逻辑”及其缺陷;

2.破解该名篇背后被无视的知性思维局限,分析多种可能影响“凝聚”的因素;

3.反思该名篇所代表的“社会网分析”、“关系研究”乃至一般社会科学的逻辑缺陷,探讨“关系”的超验意义;

4.探讨关系的多种可能作用,论证弱关系的优势命题本身的局限性。

关系何以强弱

——批判格兰诺维特


刘军  著

ISBN:978-7-5228-0941-0

2022年11月出版


作者简介

刘军,哈尔滨工程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大学社会学博士。曾赴英国、美国做访问学者。中国社会学会常务理事,中国社会学会社会网与社会资本研究专业委员会创建者之一。研究方向为关系社会学、社会学方法论,出版《整体网分析:UCINET软件实用指南》(第三版)等著译作近20部,发表学术论文40多篇。提出了“关系整全论”思想,探究关系的存在论意义,批判关系研究中的知性思维,缓解关系研究的抽象性。主持3项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3项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获北京大学优秀博士学位论文二等奖等奖项10多项。


目录/contents

导论  无关系的关系域

一  世界断裂与联系

二  断裂社会之缘起

三  本书的结构逻辑


第一章  “弱关系优势”争议

一  论证及相关争辩

二  内在前提之批判

三  桥何以可能接连


第二章  关系传递之前提

一  关系何以能传递

二  多元时间观并存

三  模型之内在矛盾


第三章  凝聚外在于关系

一  影响凝聚的因素

二  关系之多重效应

三  关系—凝聚外联系


第四章  事情本身散而聚

一  事物本身凝聚力

二 离散与凝聚相依

三  形式指引之凝聚


第五章  关系之超验意义

一  关系人自助助人

二  关系之关系逻辑

三  关系概念及谱系


第六章  迈向概念性推理

一  命题的条件集合

二  命题有别于判断

三  推理即概念实现


参考文献

后记




内容摘要


后记


本书作为一部批判性学术著作,旨在解答我随着阅历增长而体验到的两个相互关联的苦惑,即学术困惑和生命苦惑,前者涉及我的社会网与关系研究,后者关乎我自身生命意义的存有。


首先要解答我在社会网与关系研究上的学术困惑。人们都说中国社会是关系社会,每个人都离不开关系网络,学术界对社会关系的量化和质性研究也有百年时间,但各种研究路数之间甚至无法对话。学者通常会说自己的关系研究是科学的、客观的,与世界息息相关。然而,我要追问,关系研究在什么意义上是科学的、客观的?与现实人在什么意义上有关系?了解“唯心主义”并领悟“哥白尼式的革命”之后,我感觉哲学家一定会认为社会科学中的关系研究的基础不牢,关系研究不科学也不客观,因为在思想上有缺陷,没有借鉴哲学对关系的思辨。当然,关系研究者往往认知不到关系研究缺陷。


我自己也曾经围绕“整体网”开展理论和经验研究,但随着我对关系世界体会的加深,我认识到自己先前的研究是抽象的,至少无视了“权力与资源分配”问题。因此,2008~2015年,我开展了“网络交换论”研究,将要素论纳入中国社会的关系研究,利用实验法、调查法等探讨权力与资源分配。这种研究有助于理解、解释当代中国的很多社会关系现象,如分配不公、联盟抗争等。


随着研究的深入和对生活领悟的加深,我又领悟到,多数关系研究脱离“关系”谈关系,远离“世界”论世界,没有摆脱“学术工业”的影响,无视关系本身的“意义整体”。因此,近年来,为解决关系研究的“不切身性”问题,我决心研读西方哲学(特别是黑格尔逻辑学),用思辨思维批判关系研究中的知性思维,开辟“关系存在论”这个新方向,尝试为社会科学的关系研究奠定形而上学基础。我曾受科学哲学学术熏陶,因此我个人对关系研究的反思注定会走上思辨之路。这条道路对于社会科学来说可能是新的,但对于纯粹哲学来说并不是,我也曾踏上过这条路,只是这条路被我遗忘了,现在回忆起来便重新踏上。


关系存在论从思辨逻辑上探究“关系本身”,在概念意义上使得关系研究在注重“普遍”的同时,不忽视“个体”,更关心“特殊”。当然,现实世界中不同类关系有不同的逻辑,不能用理论逻辑代替现实逻辑。这样说也不恰当,因为这种说法预设了理论与现实的二分,而二者本不可分,只是在社会科学中被分开了。在社会科学中,能够兼顾理论与现实的关系研究或许是较好的、有温度的研究。反观基于均值的各类关系研究,看似研究了“关系”,却没有真正研究“关系本身”,因此是缺乏温度的,对于具体个人的启发并不大。


无论如何,学术研究要尊重事物本身的存在,关系研究也应尊重关系本身的存在、本质和概念,回应现代性带来的关系断裂问题。在学术上挖掘“关系本身”如何“存在起来”,就相当于在生活中敬畏“性与天道”,而这对于表面自由了的现代人来说是何等困难,因为现代的个体、集体或某种组织都妄想替天行道,却忘记了自己并不是天,代替不了天。只有尊重关系本身,才可能缓解现代性造成的各种关系断裂问题,助益个人走向认知自我之途,助益社会在思想上实现整合,助益国家展开有精神的治理实践。


其次要解答我自己的生命苦惑。从某种意义上讲,现代人都有一些困惑。“认识你自己,凡事勿过度”,中道、中庸需要锤炼,因为“度”因时而变。技术性教育观照不到这些,也不关心这些,甚至不让人认识自己,阻止人走向中道。当然,个人的不同类困惑有不同的因缘解释,对其的解答方式和方法也不同。问题在于,每个人如何有能力理解、解答自身的困惑。面对苦惑应当思,“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问题是,什么是“思”?“之”又是什么?经验上的思可能使人有小得,“纯思”可能使人有大收获,但“思”如何可能超越“思”而进入纯思?


我是常人,在此意义上讲,我的无明也算是常人的无明。常人的无明给自身带来苦楚,卡里斯马的无明会给社会带来苦难,两种苦相互关联。我的苦惑也是常人的苦惑。我对自己苦惑的理解和解释,大体也能帮助常人理解和解答他们自身的苦惑。每个人都不可能完全是常人,我亦然。既然如此,我对苦惑的解答就不能完全解答常人之苦惑。我只能借撰写之机分析自己的关系疑惑,暂时缓解自己对自身、家庭、组织、社会、国家的焦虑。我也深深地知道整个社会处于焦虑之中,这是社会事实,缓解焦虑不单是个人之事。


从关系研究方面讲,这种无明可以解释生命的困惑。但问题并不简单。比如,多数学者都会承认,关系研究要关心“人”和“关系”。但是,如何研究才算关心“人”和“关系”?关心的是什么“人”?是无权者、有权人,还是一般人?关注的是关系者,还是关系本身?这里的逻辑问题相当复杂。就关系存在论来讲,既可以说它在思想上关心人,也可以说它在现实中关心人,这取决于如何理解思想、现实、人等概念。如果认为现实中的具体个人是有理想、理念或思想的人,其思维与存在是同一的,如果默认人是身心分裂的,那么关系存在论就能在思想上关心具体个人。因此,关系存在论就不可能关心具体个人,因为具体个人虽然有自身特性,且在现代条件下被教化成抽象的普遍性,其个体性和特殊性被压制。也就是说,具体的人通常也是抽象的人,关系存在论既可以也不可以关心具体个人。具体个人在理想上是一个过程性的精神存在,他如何自由自在地存在,如何活出自己的境界,无需什么理论来描述和解释,这需要他自己亲身经历各种艰难险阻、酸甜苦辣,也离不开其自身能动的勇气和志气,更离不开教化和启蒙。不过,现代性的教化和启蒙本身还需要不断地教化和启蒙,否则可能变成教条和蒙蔽。


为了解答学术困惑和生命苦惑,写作本书便成为我命中注定之事。本书借黑格尔思辨逻辑批判格兰诺维特名篇中的知性逻辑,探讨语言、判断本身的局限,初步辨析了关系概念。本书只是我利用纯粹思维批判名家名篇的一个案例式成果,还有相当多概念和思想未及深挖。比如,关系概念的谱系非常复杂,厘清这一谱系需要进一步挖掘中西方哲学家的关系思想。又如,我在本书最后一章讨论概念性推理时感到非常艰难,因为它不是形式逻辑意义上的推理,而是事情本身的推理,它对于习惯了线性思维的常人和学者来讲都相当陌生。形式逻辑教材都讲概念、判断和推理,但事情本身的概念、判断和推理不单是形式逻辑问题,更是思辨逻辑或概念本身的事业。推理作为事情本身的存在过程充满了艰辛和苦楚,不经历磨难,事情本身也难以存在。限于篇幅和本书主题,第六章没有展开对事情本身的推理,也无法展开,主要是因为概念性推理本身不是理论性的,而是行动者的关系实践,而关系实践离不开概念。我希望在即将出版的《分析单位新论》一书中对此有所补充。


本书的出版是诸因缘之果。研习黑格尔每有心得,我就尝试将之与社会学结合。2021年5月23日,我受宋义平先生的邀请,为“学术志”组织的“第五届社会科学研究方法暨学术创新高峰论坛”进行线上讲座,并刻意选择压轴演讲,讲座内容即与本书直接相关。2021年9月29日,杨张博博士邀请我做一次西安交通大学社会学系周三工作坊讲座,讲座题目就是本书的书名。在开展讲座时,赵文龙教授提醒我注意格兰诺维特的学术旨趣及其与经济学的对话,也建议我定书名时要慎重,因为“批判”一词在当前比较“扎眼”。与西安交通大学社会学系边燕杰、李黎明、张顺、杨建科、卢春天、杨江华、悦中山、姜利标等同仁的交流乃是本书直接或间接之缘起。“关系”思辨太抽象,但未必不接地气;相反,看似接地气的关系研究未必真接地气。洞悉这一点需要超验性的哲学思辨,为此我向青年哲学家庄振华教授请教。庄老师精通黑格尔哲学,遵循概念安顿身心,以启蒙世人为己任。他引导我管窥思辨哲学,虽然我仍未深入哲学堂奥,他还鼓励我心无旁骛地批判,更提醒我不要陷入执念。哲学太精深,为了更好地理解哲学理论,我也曾向卿文光兄请教。卿兄古希腊哲学功底深厚,我与他把酒言欢,他使我领悟纯思之超验。写到此处,我深深地缅怀社会理论家苏国勋先生。在他任教于哈尔滨工程大学期间,我时常向他请教学术问题,包括理念型和三一体问题。苏先生的远见卓识和人格魅力,以及他对世界的关切深深地感染着我。我也缅怀恩师孙慕天教授,其哲人精神始终影响着我。先生灵魂的感召使我领悟到:在此岸用事功成全,就是在彼岸求至善,至善超越家庭世俗,达到永恒的幸福。认识到这一点,生命意义就会无限放大,人非但不再孤寂,反而精神抖擞,足以抵抗虚无。


特别感谢责任编辑庄士龙先生。他指出初稿中的很多不足,提出的意见非常精当。我参考他的建议,作出了一些修改,最后只保留了“敏感性概念”这个专业词。我很希望该词中包含的“敏感”一词不是敏感词,用它记录这个敏感的新时代,也算关系存在论的一种悲天悯人的关怀。社会学名家刘世定教授、沈原教授、翟学伟教授、周飞舟教授的推荐语为本书增光添彩,增加了我的著作被承认的可能。现代人要为被承认而斗争,即便斗争也未必成功,因为承认本身是有前提的,而知天命之年的我本人既需要也无需被承认,只是不被承认的滋味令人有些许难受,而被承认可能意味着丧失自我。当然,一部著作本身是否被承认更需要时间来检验其“质”。金宏章教授一直关心并鼓励我,让我备感温暖。郑莉教授多年来一直理解我的抉择,鼓励并积极支持本书出版。杨国庆、张翼飞、吴肃然、赵岩、李艳春、那英、尹韬等同仁也给我很多帮助。哈尔滨工程大学社会学人讲社会团结,这使我心情舒畅。张继军教授解答我关于“思则得之”的疑惑,王丁博士提供关于谢林的精妙译文,郭佳茵、杨骏、芶筱月、刘洋、张芯蕊、周凡等同学帮助我校对初稿。感谢所有帮助过我的人!书中不当之处,请读者来信指正。


刘军

2022年10月18日于哈尔滨盟科观邸

(节选自本书后记,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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