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的那个地方依然有光 | 献给母亲
Gustav Klimt - Mother & Child
母亲节就快到了,你是否和我一样想表达些什么呢?今天与大家分享一组与母亲有关的诗,其中有孩子对母亲的怀念,也有母亲写给孩子的诗。在不同诗人的笔下,母亲这个词拥有不同的含义,她不仅仅是某个具体的人,也是一段时间,一个地点,一种祈祷方式,一束恒定的光,守护着我们的黑暗。
——小雅君
🌿 回家
[波兰] 维斯瓦娃·辛波斯卡
他回家。一语不发。
显然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他和衣躺下。
把头蒙在毯子底下。
双膝蜷缩。
他四十上下,但此刻不是。
他活著——却彷佛回到深达七层的
母亲腹中,回到护卫他的黑暗。
明天他有场演讲,谈总星系
太空航行学中的体内平衡。
而现在他蜷著身子,睡著了。
(陈黎 张芬龄 译)
Gustav Klimt - Hope, II
🌿 晨歌
[美] 西尔维亚·普拉斯
爱发动你,像个胖乎乎的金表。
助产士拍拍你的脚掌,你无头发的叫喊
在世界万物中占定一席之地
我们是声音呼应,放大了你的到来。新的雕像。
在多风的博物馆里,你的赤裸
使我的安全蒙上阴影。我们围站着,墙一般空白。
云渗下一面镜子,映出他自己
在风的手中慢慢消失的形象,
我比云更不像你的母亲。
整夜,你飞蛾般的呼吸
在单调的红玫瑰间闪动。我醒来静听:
我耳中有个远方的大海。
一声哭,我从床上滚下,母牛般笨重,
穿着维多利亚式睡衣满身花纹。
你嘴张开,干净得像猫的嘴。方形的窗
变白,吞没了暗淡的星。而你现在
试唱你满手的音符
清脆的元音像气球般升起。
(赵毅衡 译)
Gustav Klimt - Portrait of Fritza Riedle
🌿 母亲曾对我说
[以色列] 耶胡达·阿米亥
母亲曾对我说,在房间不要与花睡在一起。
从此,我不与花睡在一起,
我独自睡去,无花在旁。
有许多花,
可我从没足够时间。
深爱的人们被推离开
我的生命, 就像船离岸。
母亲曾对我说
不要与花睡在一起:
别睡去。我童年时的母亲
不会睡去。
他们拽我去学校时,
我紧握的木栏杆
多年前已被烧毁。
可我那紧握的手依然
紧握。
(泅渡 译)
Gustav Klimt - The Family
🌿 墓园蓝调
[美] 娜塔莎·特塞苇
我们把她放下去时一直在下雨;
我们把她放下去时从教堂到墓地一路在下雨。
泥浆吮吸我们的脚有回音萦绕空谷。
牧师高声叫喊,我举起我的手。
他在高喊见证,我高举我的手——
死神终止身体活动,灵魂是一个旅行者。
太阳出来了我转身离去,
太阳照射着我我转身离去——
我背向母亲,将她留在她躺卧之处。
这条路回家满是坑洞,
那条回家的路总是布满坑洞;
尽管我们慢吞吞,时间之轮仍然转动。
此刻我徘徊在死者之名中:
母亲之名,石头为吾枕。
(远洋 译)
Gustav Klimt - The Kiss
🌿 悼念
[美] 约瑟夫·布罗茨基
对你的思念正在后退,如听了吩咐的侍女。
不!像铁路的月台,用大写字母写着“德文斯克”或“塔特拉斯”。
但是旧面孔浮现,颤抖而庞大,
还有地形,惟昨天进入地图,
从而填补了真空。我们都不太适合
雕像的地位。很可能我们的血脉
缺乏变硬的石灰。“我们的家族,”你曾说过,
“没给这世界贡献将军,或——想想我们的运气——
伟大的哲学家。”不过,还好:涅瓦河面
已溢满平庸,承受不起再多一个倒影。
从那每天被儿子的进步拓宽的角度看
一个徒有那些炖锅的母亲还能剩下什么?
这就是为什么雪,这穷人的大理石,没有肌肉的力量,
融化了,责备空虚的脑细胞,说它们的头发不够
聪明,责备它们没能跟上你曾在其中往双颊擦粉、
并想过要永远留心其动向的时尚。
现在只剩下抬起双臂为颅骨挡住无聊的眼光,
还有喉咙,双唇不停地说着“她死了,她死了”,而无穷的
城市以长矛划过视网膜囊
哐当作响如退还的空瓶。
(黄灿然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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