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索阿 | 我不知道我无舵的焦虑有着怎样的命运或未来
“关灯,闭户,把走廊里的拖鞋声隔绝。
让我一个人呆在屋里,和我自己巨大的平静呆在一起。
这是一个冒牌的宇宙。”
这是费尔南多·佩索阿的诗《我开始明白我自己》中的选段,弥漫在字与字、词与词、诗行与诗行之间的,是佩索阿的孤独诗意宇宙。
费尔南多·佩索阿是葡萄牙国宝级作家和诗人,被评论家认为是“构筑整个西方文学的二十六位重要作家之一”、“欧洲现代主义的核心人物”和“二十世纪文学的先驱者”。
他出生于葡萄牙首都里斯本,五岁父亲就去世了,八岁时母亲改嫁南非,他跟随母亲去南非生活,并在那里接受了良好的英文教育。十七岁时,佩索阿独自回到葡萄牙读大学,两年后里斯本爆发学潮,在混乱中佩索阿退学。此后三十多年佩索阿过起了每日上下班的生活,他在贸易公司做信件翻译,基本没有再离开过里斯本周边。
在此期间他笔耕不辍,死时年仅四十七岁,却留下了两万五千多份未经整理的手稿。这些手稿包括诗歌、散文、文学批评、哲学论文、翻译等,它们的价值在不断地被挖掘与发现。
佩索阿用异名的方式进行写作,异名不是单纯的笔名,作者赋予每个异名独立的人格,他们有自己的思考方式,表达方式,性格特点。他创造了七十多个异名,也有人说是一百多个,其中最为著名的异名是阿尔伯特·卡埃罗、里查多·雷耶斯和阿尔瓦罗·德·冈波斯。这些异名创作的作品形成了一个作家的文学宇宙,佩索阿在他的宇宙里细致描摹了现代社会里人们备受矛盾和痛苦折磨的心灵。
本期我们分享由他的异名冈波斯创作的诗歌,诗歌选自《想象一朵未来的玫瑰:佩索阿诗选》,本书入选深圳读书月“年度十大文学好书”。翻译者是杨铁军先生,以下配图来自于挪威艺术家Harald Oskar Sohlberg(1869 - 1935) 。
我开始明白我自己
我开始明白我自己。我不存在。
我是我想成为的那个人和别人把我塑造成的那个人之间的裂缝。
或半个裂缝,因为还有生活……
这就是我。没有了……
关灯,闭户,把走廊里的拖鞋声隔绝。
让我一个人呆在屋里,和我自己巨大的平静呆在一起。
这是一个冒牌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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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一切都对
是的,一切都对。
一切都对得不能再对。
除了一个问题:一切都错了。
我清楚这座房子漆成了灰色,
我清楚这座房子的号码是多少——
我不知道,但却能查到他们给它的估价,
税务办公室专门做这样的事——
我清楚,我清楚……
但我也清楚这里住的是活生生的人,
而公众财政厅无法免除
隔壁邻居丧子所欠的债务。
那个什么什么管理局无法制止
楼上邻居的丈夫和他小姨子私奔……
当然了,一切都很对……
除了一切皆错的事实,一切都对……
重游里斯本(1926)(节选)
没有什么拦着我。
我想同时拥有五十种事物。
我用想吃肉的焦虑
渴望一些不知道的东西——
肯定是某些不能肯定的东西……
我时断时续地睡着,活在一个时断时续的
沉睡者的时断时续的梦里,半梦半醒。
所有抽象的、必须的门都在我面前关上了。
街道上我看到的每个假设都刷地拉上了窗帘。
我找到了巷子,却找不到他们给我的门牌号。
我醒在那个我沉睡的同样的生活里。
甚至梦到的军队也是被打败的。
甚至梦见的梦也感觉是虚假的。
甚至渴望过一过的生活也让我厌倦——甚至那生活……
在一阵阵的间隙中我理解。
在疲倦导致的延迟中我写作。
一种厌倦了自己的厌倦之潮把我拍上岸。
我不知道我无舵的焦虑有着怎样的命运或未来;
我不知道不可能的南方哪座岛屿在等我,一个海难流亡者;
什么样的文学棕榈园将赐予我哪怕一首诗。
英伦风的歌
我和太阳、星星断交,在地球上写下句号。
我背着我所知之物的背包走得既深且远。
我旅行,买了无用之物,发现了不确定,
我的心和过去一样,天空和大漠。
我失败于向之所是,向之所欲,向之所知。
光不能唤起,暗不能窒息:我没有灵魂。
我是厌恶、白日梦、渴望,否则一无所是。
我是离自己很远很远的东西,
我走,只因为我的存在舒适而深刻,
一口黏在世界之轮上的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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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灯塔
远处的灯塔
忽然发出如此强大的光,
夜晚和缺席如此迅速地被恢复,
在此夜,在此甲板上——它们搅起的痛苦!
为了那些被抛在身后的人的最后的悲伤,
想念的虚构……
远处的灯塔……
生活的不定……
迅速膨胀的光回来了,
闪烁于我目光茫然的无目的性中。
远处的灯塔……
生活不提供目的。
思考生活不提供目的。
思考思考生活不提供目的。
我们远去,强大的光开始减弱。
远处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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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开奖:恭喜牧歌获得《在书里,在床上:伍尔夫读书随笔》一本。
《想象一朵未来的玫瑰》
[葡萄牙]费尔南多·佩索阿 著
杨铁军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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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理人: 方雨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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