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扎加耶夫斯基| 我只是一名心不在焉的游客(李以亮 译)
那一天我刚从父亲的葬礼上归来
那一天飞越了两大洲;我迷路了,我游荡在
海德公园的
街道上,捕捉到一些美国人的絮语。
我不属于任何地方,我是自由的
而如果这就是自由,我想,我宁愿是
一个好心的国王、一个和善的皇帝的俘虏;
树叶迎着秋风翻转,
秋风打着哈欠仿佛一只猎犬,
无名之地,杂货店的收银员,
听不懂我的口音,问道:“你是哪里人?”
而我也许忘了,我想告诉她
我的父亲的死讯,又想:我已经太老了
无法自称是一个孤儿;我活在
海德公园,无名之地,“快乐是在那里消失的”,
别处的大学生这样说,有一点点嫉妒。
这是一个寻常的星期一,畏缩、
模糊、没有灵感的一天,无名之地,甚至悲伤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形状;它使我突然想到
在这样的日子,肖邦也只好去教课
把自己交给那些
富有的贵族学生;
忽然我又想起戈特弗里德·本恩医生,
柏林那位皮肤科医生,关于肖邦
在我最喜欢的一首诗中,他这样说道:
“当德拉克洛瓦阐述他的理论时,
这令他紧张,就肖邦而言,他
也无法提供关于那些小夜曲的解释”,
这几行诗,既反讽又温柔,
总是使我充满快乐,
几近肖邦的音乐本身。
我只知道一件事:夜晚也不需要
解释,同样,痛苦也是,在无名之地。
那时候格利维策有一家电影院,“加奇纳”
为纪念另一家电影院而命名—
在利沃夫,在萨皮哈街—
而“冷水街”,为纪念褪色的
地图而命名,现在业已消失,
它仍然沿着这条油腻、黑色的河水奔跑
(奔跑,或者只是静静地走着);
还采取过更多别样的尝试
将这座城市变成曾经的那一个,
无数大胆的试验
从来不曾起效,
炼金术士们工作到深夜,
魔法石被找到,
精灵和地名被召集起来,
神力被调动,无论高或低,
但遗忘总是最终获胜,
遗忘,浑圆如球,
甜蜜如草莓,终极
如判决。
| 童 年
再给我一个童年吧
——约翰·伯恩赛德*
*注:约翰·伯恩赛德(John Burnside,1955— ),苏格兰诗人、作家。
*注:
雷根斯坦图书馆(Regenstein Library),在芝加哥大学。
鲜花广场(Campo de' Fior),罗马的一个长方形广场,坐落在圣若望拉特朗大殿与梵蒂冈之间。1600年,布鲁诺因捍卫和发展哥白尼太阳中心说,而被宗教裁判所以“宗教异端”的名义烧死在这里。
| 我喜欢的诗人
李以亮
诗人、译者。著有诗集《逆行》,译有扎加耶夫斯基诗文集《无止境》《永恒的敌人》《另一种美》,米沃什日记《猎人的一年》等。曾获得第二届“宇龙诗歌奖”花城翻译贡献奖、“诗探索”诗歌翻译奖《西部》文学翻译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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