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噱头满满的FIRST热门片，我们有异议
FIRST青年电影展
FIRST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
07.26-08.03/2020
深焦特別報道
情 诗
Love Poem
导演: 王晓振
编剧: 王晓振
主演: 周青 / 王晓振 / 王小说 / 周世全
类型: 剧情 / 纪录片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香港
语言: 汉语普通话
上映日期: 2020-04-25(瑞士真实电影节)
片长: 114分钟 / 124分钟(导演剪辑版)
采访 光士源
豆瓣著名网黄
豆瓣 @光士源
《情诗》：不敢玩内容的剧情片
在第14届FIRST影展开幕的第三天，入围最佳剧情长片的《情诗》赢得满堂喝彩。在观影的过程中，不断响起鼓掌声，从观众激烈的反应中，不难看出该片导演王晓振在电影中的种种设计可以极大地调动起观众的情绪。《情诗》作为导演王晓振的第二部长片，它探讨了导演本人和妻子周青的夫妻生活，并以伪纪录片的形式不断地模糊真实和虚假的边缘。
《情诗》 剧照
他没有规避摄像机的存在，而是在努力寻求与摄像机和平共处的状态，再依托电影的嵌套结构，会使观影者不断地质疑自己的主观判断和故事内容的真假性。正是这样的巧妙的结构让大部分的观众在观影时被《情诗》所打动，或者说导演在编织真相和假象却不去拆解，引发了银幕前人们的头脑风暴去思考，什么是真相。
在电影结束后，笔者还采访了几位影迷，询问他们在看完情诗后有何感想，被采访者都提到“《情诗》非常有趣，它在电影创作结构上玩出了花样。”在几经问询后，并没有人对这部剧情片的内容产生过多的感想，不仅如此导演在映后也避免讨论电影内容，他强调了自己的创作的意图。考究一部剧情片，至少要从表达方式和电影内容这两个层面出发。
《情诗》first首映现场
毫无疑问，这部电影中最出彩的地方就在于它的表达方式：用真假的边界去环套故事之外的故事。而这一电影表达方式并不陌生，2017年的日本电影《摄像机不要停》也曾玩转嵌套结构，利用摄像机和长镜头的纪实性，完成了四个镜头中的镜头，四段电影中的电影。它内容扎实，线索丰富的长镜头，揭秘了一部烂片的诞生，流畅感与趣味性并存。《情诗》中两段车内的长镜头对话戏，模糊掉了时间的概念，人们只能关注到封闭空间下的人物故事。而嵌套结构也是为了服务于剧情的发展。但导演似乎只关注到这种电影创作结构所带来的呈现效果，再加上刻意制造的梗，它破坏了《情诗》的艺术电影质感，从而引导观众去关注形式上的讨巧。
《摄像机不要停》 剧照
这样的引导是种懒惰的创作思维。《情诗》的镜头语言十分简单，在伪纪录片的形式下观众更无法看到一部电影中的场面调度。导演王晓振和妻子周青的演绎在某种层面上不断地“戏耍”观众，当一个个假相被抛出，人们会自然而然地期待电影给出的解释，可解构假象的片段却被导演本人的设计以一种轻描淡写的方式（王晓振一次次给妻子解释我们只是在演戏，后来又假意给予短暂的安抚）给消解掉了，《情诗》在电影表达的形式上既没有做出新意也没有奉上心意。
再回到《情诗》的电影内容上，导演并没有把关注点放置在怎么讲好一个故事。这是一对来自山东省潍坊的夫妻，在一次探亲的路上两人讨论生活琐碎，却爆发了夫妻间的争吵，而丈夫为了激怒妻子故意提出自己的风流往事，在争吵的过程中妻子的父亲去世，而丈夫做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寻找电影灵感，积累素材。
《情诗》 剧照
从故事本身出发，探索夫妻间的家长里短本应该是一个感染力极强的本子，但当剧情发展到高潮的时，王晓振就和妻子立马跳脱出第一层嵌套的结构中，开始解密之前虚假的内容。戏剧冲突戛然而止不仅没有创造绝妙的回味感，反而泛度了电影情绪，让人摸不着头脑。如果电影是一部游戏，那王晓振对于《情诗》的处理就像一个自我的孩子大喊一声“I quit”，产生成了文本与形式的割裂感。
在《情诗》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符号，即“情诗中的诗性”。我们该如何理解电影诗性：富有节奏感的剪辑，精巧浪漫的台词，引人思考的情绪表达。限制于它自身的镜头设置，情诗的节奏缓慢，不可避免地使双方人物的对峙变得更压抑紧张。同样是缓慢的电影节奏，瓦尔达的处女作《短角情事》也把镜头对准了夫妻生活，探讨夫妻在爱情和家庭中的深刻细节。瓦尔达的视听语言是有层次的，通过电影调度准确地表现出了夫妻二人关系的变化，它是一个立体视角下的产物。而这部影片过于拘泥于纪实感，趋向于一种平面的视角，淡化了电影的诗性。
《短角情事》 剧照
或许是为了贴近“情诗”，导演加入了两段念诗的戏份。第一段出现在丈夫安抚痛苦的妻子的戏中，它的设计十分贴合《情诗》的主题。当文艺的表达和激烈现实的生活碰撞，爆发出一种反差向的浪漫，用语言带观影者回忆二人曾经的幸福时光；第二段出现在驾车拍戏的途中，丈夫王晓振再次写诗念诗的目的只是为了完成拍摄电影中的一个道具。诗歌在这里不过是一种工具，甚至推倒了它在第一段中存在的意义。导演连“情诗”的存在都进行了模糊化处理，这就很难使人相信电影中的夫妻还保留着什么情谊。
成也嵌套结构，败也嵌套结构。笔者十分肯定王晓振导演在《情诗》中大胆尝试的勇气，正因为虚幻了整个故事，观众才会对整部电影情绪产生怀疑。片中的丈夫，大男子主义，急功近利，为了获取灵感消费去世的亲人......仅仅从电影内容来看，一个没有道德的丈夫逼迫自己的妻子是可以使人们去反思夫妻关系中的不易，人性的丑恶，但这一部分的内容都属于伪纪录片，只有跳出伪纪录片的框架我们才能看出导演的意图。
遗憾的是，《情诗》创造的是一种逐渐向内圈走，逐渐虚假化的结构。当故事从一无所有的外圈一步步走进复杂的内圈，我们被告知：这一切都是假的，是虚构的；为了寻求真相，大家跳出伪纪录的圆圈，却发现圈外空空如也，这就等于这部电影没有任何主题，没有任何电影情绪的出口，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也完全丧失了整个故事的诗性美感。
《情诗》 剧照
以形式作为噱头，架空内容，抛梗创造娱乐，很多影迷说这部电影模糊了真实和虚假的边缘，笔者则认为它是在混乱娱乐与非娱乐电影的边缘。导演本人在映后提到：这部电影没有什么主题，并且不愿意讨论故事的真假性。一部剧情片，没有主题没有内核，就失去了它本身存在的活力，观众只能通过银幕时光哈哈一笑，却很难时常去思考，反复体味这部电影的感动之处。
强大的故事内容是一部电影的灵魂，优秀的表达形式是电影的助推力。观众熟知的高分电影一定能在某一处精准狙击观众的情绪，在这个青年电影盛典上，在FIRST这片开花结果的土地上，青年导演可以锤炼个人能力越飞越远，但青年导演的作品不应该为万千慕名而来学习的年轻人们立下懒惰的榜样。《情诗》不敢玩内容，而我也不敢为它打下高分。
编辑：电 车
豆瓣 @Lu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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