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片酬到五流烂片，一只蝙蝠侠的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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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 Ting Poo / Leo Scott
主演: 方·基默
类型: 纪录片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2021-07-07(戛纳电影节) / 2021-07-23(美国)
片长: 109分钟
作者：Alias
简介：写不好小说的影评人
该怎样定义一个演员究竟成功还是失败？
从世俗意义来看，衡量这个问题的标准想必是片酬与名声。在90年代红过一阵的影星方·基默（Val Kilmer），无疑符合这两个标准：他拿过千万美元单片片酬，演过蝙蝠侠，头像能与帕西诺和德尼罗一起被印上《盗火线》的海报，从名利角度，这不可谓不成功。
但如果把人们对他的期待考虑进来，方的生涯就有些平平无奇了。毕竟他在颜值巅峰期，狂野外形能稍稍跟布拉德·皮特扳一下手腕，而在90年代与他竞争角色的，往往是基努·里维斯和约翰尼·德普。
《盗火线》 海报
这些曾经与他对标的演员，都拥有辉煌的高峰期，并将高光时刻一直延续到了本世纪。反观方的生涯，在新世纪一开始就步入了低谷，除去《亚历山大大帝》和《小贼美女妙探》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混迹在直接发行 DVD 的五流电影之中。
甚至从作为演员的辨识度上，方也不如很多演员成功。像史蒂夫·布谢米（Steve Buscemi），詹姆斯·斯派德（James Spader）和克里斯托弗·沃肯（Christopher Walken）这样的演员，从来不是一线巨星，不像方一样主演过商业大制作，却能给每个角色留下独特的个人印记，并在大银幕与小屏幕上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位置。
反观方，你很难用三言两语说清他作为演员的标签。说他是实力派，他的外表有些抢眼；说他是偶像派，他的气质又有些古怪，却不是德普或沃肯那类的鲜明型古怪。说他是动作明星，他似乎不够强悍，拿得出手的代表作也只有身为配角的《盗火线》；说他是凭演技吃饭，他没拿过奥斯卡提名，整个生涯里塑造得最好的两个角色，一个是汤姆·克鲁斯的陪衬（《壮志凌云》里的“冰人”），一个是吉姆·莫里森（《大门》），全都活在巨人的阴影下。
或许，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方会像所有曾被卷入好莱坞造星机器，又被丢掉一边的过气演员一样，淡出主流视野，被遗忘，被系统虚情假意地怀念，却得不到任何有分量的角色。
直到方四年前出席《盗火线》纪念活动时，人们才重新开始关注他。十多年前身材发福的他，此时却极度消瘦，说话含糊不清，并努力不让口水流出来。之后不久，在隐瞒多年后，方终于将实情托出：他已经和喉癌斗争了很久，如今正在康复中。
人们终究还是对落魄的豪杰抱有善意。方的曝光度重新回来了：他屡屡出席漫展和特别放映，为影迷签名；他加入了《壮志凌云》续集的阵容，而由他制片的自传式纪录片《方》（Val），近日也得到了在戛纳电影节首映的礼遇。
但在这部《方》中，他的形象仍是模糊的。他是个感性的灵魂，投入的演员，慈爱的父亲，这些都没错，但拥有上述特质的人远不止他一个。而对于其生涯与生活中那些更敏感的话题，方不愿触及，似乎也羞于触及。于是，我们看到的依旧是一个官方口径的树碑立传。但缺乏棱角，也缺乏真正暗面的传记，又怎能让传主被深刻记住？
在《方》中，最令人称奇的，是方对自己生活事无巨细的纪录癖。他自幼就开始和弟弟韦斯利（Wesley）一起拿摄像机拍短片，爱表现的他在其中演主角，弟弟则担任配角和导演。方对电影的热爱，就是在这些游戏中被培养。
《Val》 剧照
但在他18岁时，15岁的韦斯利因为癫痫发作，溺死在了浴缸里。方一家都因此受到沉重打击。方自己则说，他失去了最好的玩伴和亲信。
之后的四十多年里，方自己拿起了摄像机，有时也让朋友代劳。不论是早期的试镜片段，剧组收工后的派对时分，他的婚礼，他与妻子和两个孩子的家庭生活，还是他在表演之余的自我困惑……一切生活细节，都被方用镜头自我观察和纪录着。
但从这些素材里，我们也能看出方对待生活的倾向。他喜欢对着镜头耍宝，或是在镜头的注视下，将表演延续至生活。但他对在自己生命中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强烈的自省。整部纪录片的浮于表面与结构失调，或许正源自他在此方面的缺失。
《Val》 剧照
比如对于他曾经臭名昭著的片场失控举动，方没有做直接回应，也没有在片中具体提及。但与他交恶的导演，至少包括理查德·斯坦利、约翰·弗兰肯海默（《逃出人魔岛》）和乔·舒马赫（《永远的蝙蝠侠》）这三位。“幼稚、神经、非理性、粗鲁”，是这几位导演形容他时的关键词；据媒体报道，他在出演这几部电影时常常在片场迟到，故意说错台词，与导演无谓抬杠，且对剧组工作者毫无尊重（有一次，他把烟头直接熄在了掌机摄影师的脸上）。
而对自己个人生活中的细节，方也选择了按下不表。他包括与达里尔·汉纳（Darryl Hannah）和辛迪·克劳馥在内的几段亲密关系，在片中未被提及；作为基督科学教的坚定信徒，方从患上喉癌之后一开始拒绝接受治疗，到最后终于采取传统化疗的转变，在片中也没有得到表现。
在被剪进纪录片的素材里，最令人动容的，大概是落魄后的方对于自己将给人签名作为生计的反思：“现状不好的我，在全美国飞来飞去，贩卖着过去的自己，这对于很多人来说简直是最低的低谷。但最后我发现，通过和影迷见面，我体会到更多的是感激，而非受辱。”
然而在这其中仍有苦涩的一面。在方为漫展影迷签了几百张《壮志凌云》和《蝙蝠侠》的海报照片后，体力不支的他不得不休息片刻。为将他转移到更舒适的环境，工作人员只好用轮椅推着以毯子掩面的方，匆匆穿过漫展大厅。这只是方需要面对的日常辛酸。
《Val》 剧照
作为一个演员，方从未给自己的生涯刻上鲜明烙印。而作为一部纪录片，《方》从始至终都没能拥有一个强有力的声音。这倒是与方的个人处境相似：在经历气管切开术之后，他再也无法让声音恢复原样。而即便在之前，这副好嗓音也不属于他自己。它属于吉姆·莫里森，属于“冰人”，属于“牙医”哈乐戴（《墓碑镇》），属于马克·吐温。
拥有旺盛的创作欲和表达欲，却发现自己时常处于失语状态，只有寄居于其他灵魂之上时才能发出声音。这是演员的力量来源，却也是演员的固有悲剧。
以这个角度看，《方》倒不啻是一出关于演员处境的精准寓言。
编辑：Tan
FILMOPH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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