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特稿｜小气老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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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气 老 妈
文 | 胖乔
再过几天，是母亲节，有友约我去做鲜花捧花送母亲，我忙不迭的拒绝了。要是真捧一手花回去，铁定被我那小气老妈狠批一顿。然后，她会把那捧花拆掉，一边肉疼，一边见缝插针地插进她窗台上的盆栽里！要是活了还好，要是没养活，那我就惨了，会被她逮着一回唠叨一回。一直以来，她就这样，舍不得花钱，小气得要命，但见着好看的，好吃的，她又会想方设法为我们弄来。
我们老家，盛产杨梅，每年出了春节的第一件事，家家户户都要栽杨梅。房前屋后， 沟旁山脚，谁都舍不得浪费一丝的土地。我家亦如是。可我和弟弟不馋杨梅。我们馋集市上卖的那些五花八门的水果。她舍不得给我们买，就给我们种。
见我们馋甘蔗，她就种一小片地玉米，大粪猪粪不断地堆进去，我家的玉米秆子长得和甘蔗一样粗，一样甜。有次为了不让她分给其他的小孩，我在地上打滚嚎哭，她居然吩咐我爹把我提出去扔了。吓得我两个手死死地吊着我爹的胳膊，两个腿使劲夹着他的大腿，再也不敢在他们把东西分出去时有半句埋怨了。
隔壁村的葡萄好吃，可要拿到集市上卖钱。我们缠着她要钱，她不给。却要我爹去淘了个枝子回来。怕费地，她把它种在山脚一个小河沟旁，上面是我家的一块水田，从河沟到水田，坡度陡得站不住脚，有七八米高，中间立着一棵苦楝树。她架子都懒得搭，直接让葡萄顺着树长。葡萄熟的时候，挂在高高的树上，我们这些孩子看的到，摘不着，只能巴巴的流口水。这个时候，她往往一身泥一身水的出现了（正是搞双抢的时候），三下五除二就摘下好多来，分给每个孩子一份，又捧一大兜一边吃一边走了。后来，我们姐弟能帮着搞双抢了，每次精疲力尽的时候，同样一起劳作的母亲就会拿出葡萄来，一大家子人散在田里吃。我俩的总是最熟最甜，也是最多的。直到现在，我都清晰地记得，头顶上毒辣的太阳，脚下浑黄的泥水，葡萄浓郁的甜香。还有那从舌尖传递到心脏到每一个毛孔的酸爽滋味和母亲笠下汗津津的笑脸。十岁那年，我们搬进了建在山上的新居，房前屋后的地开阔起来，母亲在新房的石坑下第一个种下葡萄。她一边搭架子，一边笑：“以后你们可以在这里面看牛郎和织女相会了。”
有次，她缝被子，我爹翻古。说到爷爷屋后的一棵桃树，说再也没有这么好吃的水蜜桃了，又大又甜，完全不象现在的那些又苦又涩的毛桃子。惹得我们姐弟直流口水。不久，她不知从哪儿移来一棵桃树，种在屋前小径旁。几年后，结的是又大又甜的桃子，把我们坳里的小孩都喜翻了。
就这样，我家先后又有了桔子，李子，枣子，枇杷，萘李，西瓜，香瓜，西红柿，樱桃。她还种过荔枝，龙眼，苹果，不过，这些只开花不挂果，她就一刀砍了做柴烧。
除了这些，她还给我们整过无数的野果。三月泡，五月泡，十月泡，野柿子，酸枣子，救兵粮，猕猴桃，原珠子，还有好多我叫不出名字的。别的妈妈根本就没时间管孩子，也不知她哪来的时间去摘的。有一年，我要生日了。我妈神秘兮兮地说带我去一个地方，不带我婶，也不带我弟。我们娘俩就去了。翻过一个个坳，便看见一坡的五月泡花朵一样展开在那里。她得意洋洋地笑，“馋丫头，吃个够，没人跟你抢了。”那天，我吃得上下唇都黑红黑红的，直到天黑。现在每次在田间地头看到这东西，我就会想到那个我独自一人的饕餮盛宴，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妈就让我成了一个富翁。而我居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埋怨她小气，舍不得买东西给我们吃。
那时候光只有水果，怎么能解我们的馋啊！我们还馋很多的东西。
于是我妈学会了自己制咸姜，制扣肉，制肉包子，制饺子，制米豆腐，制黄杂油，制甜酒，制刀豆酱，制豆皮，制五香豆子，制红薯干，制凉拌麻辣……
每个下雨天或下雪天,别人家的小孩都吃糖， 我妈才舍不得把她藏的糖给我们吃呢。她会扒拉出一个穿了底的铁锅,给我们炒豆子,炒花生,炒南瓜子,西瓜子,心血来潮时还给我们洒上五香粉。(她还种过五香草噢！)可我们更爱小卖部的五香瓜子。小气妈被我们淘得气鼓鼓的。她又窜掇我老爹买了生瓜子回来，在我家屋前的石坑上种瓜子。然后我家屋前的向日葵就开在我心里了。每到花开的时候，放学回家，远远地就会看到一片金灿灿的圆脸向着我招展，我这时就会撒开脚丫子使劲跑回去。后来，我的儿子也能撒开脚丫子跑了，我偶尔同她说起这事，她当年春天就在新屋的前后栽上了一圈向日葵，她说，让我小孙子心里也开出花来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特馋别人家的花，老是在我妈面前嚷嚷。她被我烦得不行，就说只要不花钱，她随我种。在我家晒谷坪外侧里侧不到手掌宽的狭长地带，我先后移来了美人蕉，夜来香，种过鸡冠花，凤仙花，牵牛花，蝴蝶兰。到最后，我妈留下了我家猪能吃的美人蕉，凤仙和牵牛。
现在，因为要带孙子，我爹妈搬来了小城和我弟弟住在一起。家就安在涟水河畔的一幢楼房里，窗下就是两棵垂杨柳和涟水河。我弟妹喜欢别人家阳台上的花花草草，老去花店里淘。我老妈的小气病又犯啦！她指挥我爹去河畔挖来几袋子土，用一些废弃了的坛坛盆盆装上，开始种各种她想种的东西。枇杷吃完把籽种上，柚子吃完把籽种上，柠檬吃完也把籽种上……最最有意思的是，她在公园看什么花开了，好看，她就折回来，也插进盆里，月季、玫瑰、樱花、杜鹃、山茶、菊花等等，居然被她折腾活了天竺葵和绣球。还每样给我整了两盆。
每次见我给孩子们买零食，她就生气，说我有钱不晓得花，只晓得买些没用的。其实，我也知道，她整的东西更好，更干净，更省钱，可忍不住想心疼她，让她少折腾些。可她不愿意，她一如既往地小气，一如既往地不怕麻烦和辛苦，从前为了她的孩子，现在为了我们的孩子。
就在刚才，她打电话过来，声音老大地要我晚上过去吃立夏团子，还要我准备准备，给正在寄宿的我儿子送一大碗去。看来，我们和我儿子宿舍里的孩子今晚又有口福了。
后注：再过一个月，我老妈就六十啦，我问她想要什么礼物，提了好几个方案都被她一口否决了。她总是老气横秋地说我，你花那冤枉钱干什么？我哪儿也不去，我什么也不要。哎，碰到这样的小气娘，我也拿她没办法啊。我为了她的生日礼物焦头烂额之际，小邓先生说，妈妈，干脆你就写写小气外婆吧，说不定，她看了以后，不好意思再小气了。哎，我写了，可不敢给她看到。有次我就说了她一句，她就到我爹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告我的状，这次说了这么多，被她知道了，不惨才怪。你们都帮我保密吧。——老妈，一直以来，你是我的英雄，我的奥特曼，我的天空。祝你母亲节快乐，生日快乐，永远健康平安。
作者：胖乔，涟源人，就职于某机关事业单位。喜欢看书，偏好古典文学，颇有呆气；也喜欢涂鸦，写小女人的小欢喜，略欠才气。生活简单，尽力热爱而已。土著民经作者授权发表此文，欢迎转发分享。文中配图均来自于网络，谨向原作者致敬。
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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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借这个特别的节日温柔地爱她们一次。
祝全天下的妈妈，母亲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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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黄小飞
昨晚通宵编辑，给她送1份炒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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