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霞林：回望故园

2017-02-04 欧阳霞林 土著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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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故园

文 | 欧阳霞林

总是在迷失的时候，我会沿着那条或布满灰尘、或布满泥泞的小径走回老家。似乎总是听到一种亲切的乡音唤起我的乳名，勾起我沉寂心底多年的往事。

毫不经意之间，母亲竟然一天天地老了。岁月的河流在她的额头起伏，不息的涛声拍打着她沉重的心事，传递着她对儿女深切的关怀。

父亲躺在离家半里许的山头。十七年了，整整十七年默默地与母亲屋顶升起的炊烟默默地对视。被风诠释的语言隐隐约约。四野无声。青山寂寂。送走他时我还是一个懵然无知的少年。如今归来，我已是一个满身心浸淫了人世风霜的厚重男儿。爷爷就葬在屋后丈许远的山坡上，依稀可感他深遂的目光紧紧地看守着家园，看守着他的子孙后代。山坡上还掩埋着我的许多祖辈和已故乡邻。他们的灵魂和肉体已如归根落叶，长与故园为伴。而我们生生不息地与那些皑皑白骨比邻而居，共享自然。黄土的气息混和着血液的腥味，春水般四野流淌。

听老家的人说起某月某日又有某人过世。我心性平静，波澜不惊。就像听到嚓地一声，秋枝上一枚成熟的果子坠地。大抵是一段人生又了，山上又添新坟。我真诚地为死亡祈祷，为生命的更新换代而祈祷。而我，不知在哪一天，在呼吸完人生最后一口浊气后，就会满足得像喝醉了酒一样，安静地躺在这故园的怀抱，永远都不再流浪，也不再痛苦。所谓恩怨，所谓事业，统统抛诸脑后。而我们生前所争所夺的，其实不过是在我们有限的光阴里，做着的一种极大风险的实验，也是一种极其滑稽的游戏。

那枝曾经燃烧的红烛，当会记得我和妻子当日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下共拜天地时的景况。喝醉了酒的汉子似乎还在席间大声吆喝：“大米大曲，再来一瓶！”转眼之间，我们已儿女成群。只是不记得当初相亲，是妻先瞄了我一眼，还是我先瞟了她一下。但见燕舞蝶飞，南山陶然，北山悠悠。

现有一少年秘事终可解码：当年我读中学时因为太闹，经常被班主任罚作“苦力”去挑生活用水。井在离校两三里远的地方。我个子较为矮小，挑着有一半身高的铁皮桶一路嗑嗑碰碰，叮咚之声不绝于耳。不由火冒三丈，放下担来，四顾无人时，拉开裤子对着桶里一阵酣畅淋漓。因此，当年与我同过校的许多师生，大都是喝过我的腥臊之物的。如今道破天机，有请当年师友多多原谅。

我的儿子还不认识犁和镰刀。我想带他回去看看乡亲们是怎样耕作播种，怎样辛勤地挥汗如雨的。“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那些背着《悯农》诗坐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一旦成了人模狗样，并非个个都会哀生民之多艰的。一粒谷子从它的发育生长到成熟归仓，要经由牛的耕犁、人的播种、插秧、治虫、灌溉、收割、晾晒等十几道工序。这其中还要缴税，地方官吏还要巧立名目进行盘剥，奸商们也会哄抬农资价格或弄虚作假巧取豪夺......故云自古以来最苦苦不过农民，试问有哪个阶层的人士比农民更苦？！

村里的选举既不公正，也不民主。有一个老头，他儿子在镇上当了10几年的官，老头则年年在村上被任命为选举委员会的组长。而老头一个最不得人心的堂侄，则年年不孚众望地当选为村干部。村上10几年来没有明明白白地算过账。村上有一个煤矿，名义上是集体所有，实则是村上几个干部的“小金库”。几个村干部自然也是村上最富裕的“致富带头人”。对所有这些不平之事，老百姓只能背地里骂骂娘。除了骂娘，老百姓还能怎样？

一幢幢新房不断地拔地而起。老人和孩子们成了留守村里的后盾。年轻人大都出外闯天地去了。原来闭塞的村子，不时见到公交车一趟趟地开过，扬起的黄尘和汽油声逐渐淹没了古老的贫穷和落后。

几条牛在远处的田埂上悠闲地啃着草，很文化地享受着山野的清新与静谧。羊咩咩地欢叫着。狗们你追我跳，尽情地打闹着。间或有嘹亮的鸡鸣之声，婉啭的鸟唱之语......人们安详平和地过着各自的日子，日复一日。

人一生下来脚板就朝前长着，注定要前行，前行寻找。因此，尽管我每次离开故土时，心中是多么地不忍不舍，但我还是忍了泪水鼓励自己前进。回来的路是熟悉的，而向外走的路大都是陌生的。因其陌生，故我探寻。

我行故我在。我行故情长。

作者：欧阳霞林，娄底日报记者。本文经作者授权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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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故相推，日生不滞。”匆匆又是岁末年初。寒梅怒放，沃野始萌。祖国大地，礼炮声声。祥光普照，万物复苏。2016已渐行渐远，2017正阔步走来。在辞旧迎新之际，特作诗一首，与大家共贺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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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又老去，真希望老去的仅只是时光。但是，于琐碎中，由那些花草书香吵闹中堆积的是各种小小的欢喜。它们充盈着每一个日子。一盆肉肉的晶莹，被子晒干后阳光的味道，小儿一句惊人的话，甚至于家里母鸡生蛋的“咯咯”声，都在我敏感的生命里唱着歌，跳着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