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特稿｜欧阳灼亮：回老家过年

Original 2017-01-29 欧阳灼亮 土著民

✿第11届、第12届中国传媒大会连获金长城传媒奖

✿湖南省年度最佳新锐自媒体 土著民 你值得关注

回老家过年文｜欧阳灼亮

我想，在每个奔波在外的男人心中，一定会有那么一个地方：当我们内忧外患、孤立无助、内心脆弱、想要逃避的时候；当我们浮躁纠结、委屈压抑想要发泄的时候；当我们前路迷茫、困惑迷惘、甚至悲伤绝望的时候；当我们感觉满足、得意、甚至想要衣锦还乡炫耀一番的时候；我们都会不由然地想起他……或潸然泪下，或会心一笑。那些熟悉的山和水，熟悉的房子，熟悉的人，熟悉的树，周围充满了熟悉的味道……

那个地方总有一股特别神奇的力量，能够让你在外时刻紧绷疲惫的身心，瞬间得以彻底放松，只要回到了那里，就会结束“过客”心态，再空虚、浮躁的内心，也会瞬间安定起来，安然入睡……

尽管父母、奶奶都长期不住在老家，还是无数次不由自主地回到老家的旧房子。在房前的荒草丛生中无言独立，轻抚粗糙的、残缺开裂的泥砌红砖墙壁，时移世易，感慨今昔。这个承载着自己许多童年与青少年回忆的地方，就以这样一种静默的姿态，安详宁静地矗立在这里，一晃就是30多年。

那是全靠父母一手自己烧制的红砖砌成的三间大瓦房,实际上只是一个明三暗五的假两层结构，只是外面看上去是红砖房了，里面的墙壁其实还使用了大部分土砖，也就是30年前农村里面很常见的那种“金包银’,都是因为缺钱的原因吧，房屋的很多结构在开始建房入住30多年之后，却还没有建成。堂屋后面的楼梯间就一辈子都没有被使用过，因为二楼的水泥楼板从来就不曾安装……到现在，很多墙壁也已经开裂，归入危房之列。

可毫无疑问，这已经是我们的父母，含辛茹苦的这一辈子里，最大的建设业绩了,估计原本是想要用来给我和弟弟娶老婆用的,现在看来，已经是用不着了,我们兄弟都相继外出奔波，连弟弟都早已经在外结婚、为人父了。

让我时时魂牵梦绕的家乡，其实只是一个风景都算不上特别秀美的普通农村。离青树坪镇上3里地的样子，站在门前望去，透过矮山的树梢，镇上新开发的高楼就在眼前，出进也还算方便，附近没有什么高山，视线范围内也没有河流，普通的没有什么风水可言。一些土丘或者小山包间或着一些农田、旱土与水塘，被一些弯弯扭扭的大小道路联通着，那些水稻与菜花间或点缀着的画面，普通的一如村里那些奶过孩子的妇女，尽管不很靓丽养眼，但却朴实、自然……

因为，这里度过了我的童年和青少年，那些仅有的、全部的纯真岁月……所以，任何东西都无法隔阻住，多少次趟过记忆的长河，多少回穿越时空的隧道，跋山涉水，梦回这平凡、淳朴的家乡……

老家的小地名叫黄花园，背靠一黄土小山包，清一色的细面黄土，土质纯净，因以前种植黄花而得名，门前不到100米的地方，是一个大水塘，高益塘里面有好几个井眼，每到夏秋季节，水位较低的时候，可以看到泉水从黝黑的泉眼里面涌出，一些小鱼小虾跟着泉水涌出翻滚……夏天的时候，我们会时不时脱得精光跳进井水里，享受一下那份清凉；井边的码头是附近女人洗衣服的地方，也有胆大一点的女人还会在夜幕较深的时候、甚至大白天都下水游泳，给这头的男人们多了些想象的空间。其实，在那个年代的农村，是很难有专门用来洗澡的卫生间的。大凡是生过孩子、哺育过小孩的女人，对自己的身体，也似乎都看管得不那么严实了，袒胸露乳的被外人撞见，还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

小时候老觉得非常大的水塘，现在看起来，显得要小了许多，不知道是他变小了，还是我们变大了。水塘边原来稀稀落落的长着很多垂柳与杨柳树，现在怎么都不见了……那时候，我和弟弟经常爬上去折些柳枝用来赶牛，在田坎上跳来跳去“打仗”。那条田埂小路,也是我和姐姐每天到池塘的对面石井里面挑水的必经之路，风雨无阻的每天要好几个来回，现在看来，其实也就300多米的样子,走起来很是惬意与亲切.可在那个挺着瘦弱身子天天要挑水来回跑的年代里，却显得格外沉重与漫长……

有时想，人生竟就像当年挑水途经的那一条田埂与塘边小路，一边是无法忘却的点滴回忆，一边是憧憬中的璀璨年华，中间则是空桶时的轻快与重担时的艰辛！遇上雨天泥泞湿滑，也会伴随不慎落水的危险，偶或还能够从水塘里捡到一条死鱼，哪怕是已经有点发臭，也会欣喜若狂的奔回家里，“臭鱼不臭味”一家人吃的津津有味……

此时，正值春插农忙季节，乡邻大伙正在田里耕作，挥汗如雨，忙的不亦乐乎；暮然发现，都是剩下那些40岁以上的中老年人在家耕种，年轻的大都不愿意在家干农活，纷纷外出发财寻梦去了，留下大批的留守老弱病残与妇幼;那个曾经把我们姐弟长期折磨的牛，也早已经退出了农耕的历史舞台，一些小型的机械化进入了千家万户……我曾经本来就是、也应该是其中的一员，因命运与造化的稍稍差异，让我们姐弟3人都撞撞跌跌地跨过了高考那条独木桥，得以外出奔波，闯荡……但是，我想，人生本过客，落叶归根，终归又要同一，还是都会回到老家，回到起点。

每一次回老家，我都喜欢带上老婆和孩子，喜欢在一旁呆呆的看着儿子呼朋引伴，放着野火、烤红薯、钩蚯蚓钓鱼钓虾、与邻家的孩子们在树荫下快乐地玩着我们都曾经历的游戏，依稀寻出那一丝当年自己的影子，那可真叫是会心一笑呀。内心里，我是多么地希望他们也都认同，那是我们共同的老家、共同的根蒂，老婆还好，一向温润顺从，很少忤逆过我的内心，原本开朗的她很快就和邻里亲友们打得火热，电话联系得比我还多很多。

可是，我们的孩子却不这样认为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叛逆思想的驱动下，凡是父母亲支持的他就反对，凡是父母亲反对的他就喜欢，连基本的家庭作业都好像是父母强迫他在做，他甚至很不情愿再跟我们回去了，在他的骨子里，那个地方只是你的老家，与他压根就没有多大的关系，因为越来越找不到什么特别好玩的事情了，他就懒得回去了……为此，我非常窝火，甚至骂过他、揍过他。

但每次和儿子较真之后，我都会后悔，都会回想起当年的自己来，尽管我们的叛逆在父亲的棍棒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但也曾经常忤逆父母的心愿，也不曾把父母亲的爱好当做自己的爱好、甚至也很少认真思考过父母的内心感受。尤其是现在，父母都渐渐老了，他们的很多要求，落实起来其实都很简单，有时候甚至就是一句谎言就可以应付和满足……现在看来，亲情，其实就是一种自我约束、一种付出、一种妥协、一种磨合、一种改变！

孩子，你能够明白这些吗？如果不能够理解的话，也很正常，我也不该怪你，因为，我懂得这些，也是在自己成为父亲之后！……

对于我们来说，老家的记忆其实还有很多很多：春节时放鞭炮的浓浓烟火味道、打年糕时颤颤地也想要爬上桌子、甚至是被大人们抱上桌子，兴高采烈的去踩糯米糍粑；大家伙围在一起看杀年猪、看着年猪被屠户师傅用嘴吹得圆滚滚的；还有正月初一里，大人带着小孩子们成群结队的挨家挨户的大声喊拜年、发烟、发糖粒子，把袋子胀得鼓鼓的……；夏天的时候，蚊子嗡嗡地叫着，把我们身上咬的到处都是红苞苞、痒痒的挠出血痕来，睡房里充斥着小便桶刺鼻的臊气味、还有农药杀虫剂和碳酸氢铵混合的味道，多少次瞒着父母亲偷偷的下水去游泳……；秋天放牛时骑着牛背，用干牛粪烤着偷来的红薯，当年纠集在一起四处偷西瓜、偷桔子的小伙伴们，后来都成为了记者、法官、警察……，记得有一次，嫉恶如仇的我们还搞了恶作剧，用棍子把牛粪涂到当地一个恶女人晒在外面的衣服上，原因是她太凶了，经常打骂公公婆婆……；冬天的时候，手上常常会长着冻疮，却还是会去堆雪人、打雪仗，大伙挤在房间里的火炉子旁下军棋，钻进被窝里看武侠小说，经常把奶奶藏在石灰坛子里面的乔饼、片糖偷吃一空，一家人围坐在含硫的煤炭火旁，脸上映得红扑扑的，门窗用塑料布密封得严严实实的，屋子里煤炭火刺鼻而温暖……。

突然间很酸楚：20年前，住在这样残缺破旧的房子里，穿着补丁衣服，总是盼望着过年、过生时能够大餐一顿，平日里，能够吃上一顿鸡蛋炒辣椒都会感到幸福不已的我们，却能够有这么多美好的记忆铭刻在心里！

而现在，社会进步了、经济宽裕了、营养过剩了，朋友圈范围大了，社会阅历丰富了，开着车子，挺着肚子，却一天天失去了信仰与方向……甚至，再也找不到那种自在、清净、轻松与快乐，陷入深深的迷惘里苦苦寻觅……天啊，离开老家的这近20年来，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随着经济发展这趟高速列车的推进，被城市化、城镇化魔兽的碾压，拆迁让城市面目全非，环境也被严重的破坏了：不经意间蓝天白云已经成为难得一见的奢侈，雾霾成为最热的名词，随着市场化的推进，社会诚信的缺失，食品安全问题真实的、无法回避地摆在每一个人的面前，沐浴阳光，喝上放心水，吃上环保蔬菜，正宗的土猪肉，各类红薯片、干粮，已经成为城里人无法奢望的梦想。于是，我们自然而然想起了过去，想起了农村老家……

春节，一直都是农村老家最热闹的时候，最近几年来，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也跟着火起来，在外面升职发财的成功人士们都会千里迢迢衣锦还乡，就连附近打工的人也纷纷回家，刹时鞭炮声四起，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烟火味，要是碰上晴天，山上还不时会有野火蔓延，衣锦还乡的土豪们，把挂着全国各地牌照的各式豪华汽车、霎时塞满了农村道路和小镇、县城。忽然之间，堵车已经不再是城市的专有，一时间县城的宾馆酒店KTV全部爆满，同学会、同乡会、精英会、答谢会等各式各样的聚会云集，酒斛交错，频频致意，笑靥如花，把各种感情渲染到了极致，把家乡弥漫在一片繁华之中……

这一年来，工作的异动给了我很多的感慨：

人啊，其实都就那么一回事，如同驱蚊灯前的蚊子，大都是被理想与责任引诱、欺骗，工作诚惶诚恐，生活严于律己，倾其一生的精力去应对这一场聚散，挺着肚子，踮起脚尖，倾尽所有的才情来演泽这一场人生大戏，战战兢兢幻想能够辉煌落幕，而有的人放荡不羁、游戏人生，停停走走，而结局却殊途同归、大同小异……。人生不尽是繁华，从鲜花，荣誉，掌声的短暂包围转身离开以后，长久陪伴着自己的，其实，必将是更大的落寞和无穷的空虚！……

人生，其实就是一场奔波，终究都是过客，过程纵然千差万别，起点与终点却终归同一，最好的活法，不是要活得有多么淡然，也不是要过得多么精致、辉煌，而是要身心健康、顺其自然的生活，就像股市里的散户无法预知和控制大盘的走势和涨跌一样，人永远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去随心所欲地实现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尽量回避自己不想去做的事情好了！狡兔三窟，找个地方不时喘息一下、逃避一下，还有比老家更好的地方吗？……

人生难过百年，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挥霍，回首过去时，总是觉得弹指一挥，太匆匆；畅想将来，似乎又漫漫长路难知何处是尽头；想要把握住当下，却又往往优柔寡断、患得患失……

人生一如股市，你无法去把握住每一个涨跌，卖在高点，买在低点。唯有老家与亲人，是一生一世的缘份，永难割舍！下辈子，无论爱与恨，无论是否争执与冲突，都不会再见，子欲孝而亲不待，趁父母还健在，多给父母些陪伴，尽管相处难免冲突，难免争执，难免烦忧，但一定会内心踏实、身心不累！……

我以前常常想，等我们老了，就一定要住回到那个小村庄。住上那么一栋傍山的房子，一定要有那么一个相对封闭的院子，房前栽树养花、屋后种上各种果蔬青菜，养点鱼、喂点鸡鸭，一定还要多种些果树，让孩子们有兴趣多来树下光顾，即便是无法做到溪流蜿蜒，依山傍水，无法做到饮马溪边快意恩仇那般诗情画意，能够满眼的翠绿，鸡犬相闻，也照样云淡风轻、花开四季，……也许，就此远离俗世的纷纷扰扰，摆脱微信、网络的沉溺，自己动手洗衣做饭，狗倒还真是有必要养一条溜溜，那个真诚的家伙，既可陪练身体还可以兼做保安。每天种菜、散步，做饭、吃饭，甚至连手机也可以不要。既不去打扰别人，也不希望被别人打扰，当然，别人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了……。意念之中，所谓的世外桃源、归园田居应该就是这样了……。

梦想总是难免的，20年前，我们还是懵懂青年，还没有离开老家的时候，我们急于成长，常常呆坐门前，看着夕阳西下，神往外面的世界，踌躇满志的向往那个江湖，武侠小说中跌落悬崖却往往能够觅得绝世武功的超常际遇、电视剧情节中男主人公情感牵绊的跌宕起伏总让我们浮想联编，那种习惯性幻想天降馅饼的、回避实干、不想耕耘与付出的侥幸心理，很容易根深蒂固，做梦都想着要早点离开老家外出寻梦，心里想：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我的未来也一定不是梦！……

20年来，我们在梦想与野心的驱使下，一直在城里努力打拼，意欲寻找和追求着自己的那一份位置，常常会感觉到苦与累，烦恼与寂寞，到处都是皮肉的微笑、眶外的眼泪、煽情的表演: 与人寒暄，往往言不由衷；为人处世，太多身不由己；在灯光迷离的舞台上，不停搽脂抹粉、包装吹嘘；在杯斛交错的宴席间，频频与人拥抱致意；在各自步履匆匆的旅途上笑靥如花，轻轻握手……可是，当浮华散尽、静下沉思，其中又有真诚几许？快乐几许？当那繁华褪尽，能够剩下的还有什么？……

残酷的现实，已然把我们挫败得满怀沧桑，身心疲惫，任何传奇都会在时间面前黯然失色，变成传说。现状往往是：该到来的还未到来，不想失去的却已然失去……有时候傻傻的想：假如时光可以倒流，假如生命能够从头来过，我们是否会有别样的人生设计？还会无怨无悔的再次选择去跟随原来走过的痕迹？

我想，假如还要等到20年后，我们真的老了，我们拖着被病残折磨的躯体，落叶归根，回到老家，度完那个由老到死的残生，那时的心态，肯定已很难再是怡然自乐、安享晚年了，恐怕更多的是一份壮士暮年、美女色衰的无奈、感伤与悲戚，甚至摆脱不了那种死亡倒计时的恐惧……

其实，人生就那么几十年，健康、青春、激情的年岁更是屈指可数，何必一定要等到老了才去落叶归根呢？有人会说你那是围城效应，好日子过惯了，在城里住久了，想换新鲜……，其实真不是，我只是想，江湖内外，何必要有这么严格的界限呢？我们真的有必要活那么忙吗？都已经是年近不惑的人了，人生就不能够过得随性一点吗？到了这个年纪的人了，内心里其实谁也不想再去刻意取悦谁，累了就躲远点，回家还不行吗？……按自己的想法，把老家整理收拾一下，常回家看看，难道不是人生一大乐事吗？

经常去走走的洪山雷峰山，上面有个远近闻名的肉身殿和肉身佛，殿内还有一副对联：

真诚清净平等正觉慈悲；

看破放下自在随缘念佛。

尽管至今都看不甚明白，但初次看到就内心震撼，久后每次思索回味，亦似若有所悟……陶渊明在《归园田居>里面描述的：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二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那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心境，我想，我是真的理解一些了！

佛，都是过来人，可却鲜有人能够成为未来佛！我想，能够做到看破放下、自在随缘、放弃自我、回归真我，这就是佛！

20年前，我们急于成长，做梦都想离开老家；现在，我们怀念和哀叹失去的童年与少年，做梦都时不时回到了老家！20年后，我们落叶归根，幻想着能够用金钱恢复健康与青春，却再也离不开老家！呵呵，也许，这就是人生轮回！

朋友，你有老家吗？你想老家了吗？赶快行动吧！趁父母还健在，趁自己还年轻，趁经济上还宽裕，莫去迷恋城市浮华、远离股市与网络，争取好家人的支持，老家有房子还比较坚固的，就适当整饰一下，留住记忆，留住牵挂。老家没有房子或者已经破败不堪的，就回家新建一个！房子无需多大，无需奢华，无需别墅，不求攀比炫耀，简简单单3大间，建个堂屋，卧室最好带个卫生间，温馨舒适就好！老家还有亲人的，今年的这个春节，一定要带上老婆孩子，回家过年！！

作者：欧阳灼亮，公务员。土著民经作者授权发表此文。本文插图均来自网络，谨向原作者致敬。

欧阳灼亮作品集：西湖畅想曲野火烧不尽，春风又一年再回警校温暖的瞬间离越南7.5公里欧阳明才老师一位派出所长的心理行为训练启示录我的母亲，我的妻隅

土著民近期热文

土著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