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制】狸猫仁波切,木叶经(胜又进)翻译:鲸鲸 / 嵌字:小正
很抱歉各位,因为发现漏发了一页(p25),只纠结了一分钟,就决定删除重发。又因为之前的图源太差,索性花了几小时扫描重制。感谢和我一起加班到深夜的小壳和小正。看过的朋友可以再看一遍,加了灰度画面氛围都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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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猫仁波切
解说:胡晓江
故事始于盛夏,结束于深秋,莲花池里蛙声不断,狸猫从山林来到寺庙,待到次年的荷花凋谢荷叶残败之时,被僧人赶走,再次归来已是死期。
图:莲花池里的季节更替
漫画的叙事是说书人视角,所以知前后,了因果,娓娓道来,十分亲切。因为翻译中遇到的问题,和对狸猫幻术的兴趣,汉化组照例展开了一场大讨论,前后持续两天,多达六七个小时,与会者:王大明、小狈、鲸鲸。
首先捋一遍剧情,被主持寄予厚望的僧人良全,因为和主持的妻子通奸而陷入苦恼,决定悄悄离开寺庙,狸猫乘机取而代之,在寺庙里生活了好一段时间,虽然形迹反常却没有被真正怀疑过,知道真相的也许只有两人,他的室友,小和尚安念,和上人的妻子,从漫画中,我们可以看出前者依然存有这个良全还有几分是良全的幻想,而后者则不太确定她是否明白。真正揭晓答案的是盂兰盆节(即中元鬼节)后应景的鬼怪故事,僧人们发现了穿着良全衣服、现出原形的狸猫,此后在他们的话题中,良全被狸猫吃掉了,依然没人猜出良全早已离开寺庙。待到秋蝉齐鸣时,狸猫回到寺庙,变出了三尊大佛,圆睁着双眼死去,寺庙留下了纪念它一心向佛的良全堂,而狸猫抄写的经文(或者是日记),依据它顶着叶子可以变身的神通力,被称为木叶经。
狸猫死于凶年,即不作之年,庄稼欠收的年份,但狸猫吃得圆鼓鼓,又正值人类的壮年,怎么就死了呢,也许是神通消耗过大,也许就是知晓自己寿命将尽,特地回到寺庙来兑现此前吹过的牛皮吧。
这篇漫画看似轻快简单,值得探讨的有趣之处却非常多,不完全是一则天然的民间故事,其中明显有作者的斧凿和打磨,素材的选择,实际都是围绕着作者意图展开的,没有闲笔。作为garo系扛鼎漫画家之一的胜又进,在这篇漫画里亦显示出了对画面和叙事的强劲控制力。
图:树木由近及远的美妙过渡,狸猫的水中倒影(左上角)
读过漫画后,产生了如下的问题,也许没有答案,但探讨本身是一件乐事。
一,狸猫良全为什么管所有人都叫安念?
漫画中有一格解释,说在狸猫眼里所有人都一个样,分辨不出来,但这未必是确切的原因,如果狸猫对人类脸盲,如何能准确变化出他人眼中的良全呢?也许狸猫的幻术只是一种精神作用力,暗示看到它的每个人都自动确认一段信息,即自己就是良全,而并非对良全外貌的准确把握。换言之,狸猫的变身实际是一种被动触发技能,你看它时才会以为它是良全,而不是它直接变成了良全的模样。
这件事还有第二种可能性,是鲸鲸提出的,也许狸猫初来寺庙,不认识那么多人,就把每个人都称为自己唯一熟悉的室友安念。这样想也颇有意思,也许狸猫不具备对人类社会的理解力,对名字的意义不甚了了,所以就用安念来称呼每一个人,自己并不觉得不妥。
二,狸猫变身,究竟是物质层面的改变,还是精神层面的幻术?
这要从上人的妻室说起(在日本和尚是一种职业,可以娶妻),她偷偷溜来找良全,却陷入昏睡,被抓得遍体鳞伤,我们无从知晓狸猫是否具有迷奸人类女子的能力,但会抓伤,有两个可能,一是外貌是幻术,身体依然是狸猫,二是亲热时难免现原形,兴奋出爪。在盂兰盆节的相扑中,良全并未引发他人的怀疑,这说明它变身时和人接触似乎是没问题的,除了精神层面的幻术(让所有人将它视为良全)之外,狸猫的化形应该也具有物质层面改变的效果。
顺带问:良晓上人对这一切是否知情呢?与他妻子满身是伤并置的,是他慢悠悠修剪灌木的画格,不可否认他的道行高于众僧,但当小和尚慌慌张张禀报良全是狸猫的时候,他依然一幅处变不惊的模样,也许他早已洞悉自己妻子和爱徒之间的好事,由狸猫来背锅倒不是坏事,也许他云淡风轻,早已看透一切。
三,p24,狸猫说:还是用上那个台词了呢。那个台词指的是哪一句?
所谓没有闲笔,意思就是控制力高超的作家不会写无用的东西,狸猫说了三段台词,1,夸耀自己有神通可以变三尊菩萨。2,嘲讽和尚的法力也就对寡妇和石头菩萨管点用。3,闭嘴闭嘴,小姑子(烦死人)。
这是很容易被忽略,仔细考量却值得推敲之处。狸猫沾沾自喜于用上了一句他人的振振有词,逞了口舌之利,应该是指2吧,因为这话终究还是拘泥于俗世的成见,拿来批判和尚正合适,却并不太像是狸猫自发的见解,太正经不符合它的心性,为说而说就刚刚好。
四,狸猫的心性就像懵懂无知的孩童,它的“向佛”,比起众僧来,是距佛法更远还是更近呢?
漫画欲言又止,其实却说得很明白。狸猫的死被寺庙标榜为“一心向佛”,知道这件逸事的香客信徒,多半要大受感动,区区一个野兽不惜幻化人形来寺庙向佛,自己身为人类,更应珍惜这具躯体、这个寺庙,也就越发崇敬主持和众僧了吧。
然而体会漫画的细节,豁然开朗的却是狸猫,由于心性单纯质朴,反而更具佛性。在这个故事中,与其说狸猫一心向佛,倒不如说它所作所为,即是向众僧昭示的佛法,具有破除寺庙陋习,点化众僧的效力,而它死后留下的木叶经,只许主持读,却读一个瞎一个,显然也是享受了“修为不到读了反而有害”的真经待遇。
狸猫下山,趴在走廊上聆听莲花池里的蛙声,觉得像摇篮曲一样美妙,僧人却只记得看过它在池塘里吃青蛙。狸猫玩耍敲钟,挂在钟上感受嗡鸣,又坐在地藏菩萨头顶东张西望,这都是不拘泥于俗世向佛形式的行为。狸猫自己化作良全,视所有人为安念,正合终生平等,世间只有你我之别。狸猫良全抢了当值小和尚的功课,每天打扫庭院,却又在角落拉屎。临死前,亦不忘变出三尊菩萨的幻象,遗憾是众僧先叩拜,后恼怒,只能读出它是思念寺中白米的讯息,这就叫无缘不识渡啊。
最意味深长的是抄经和念经,抄时,写的却是迥异于众僧的明悟,在经文上洒满了泪水,念时,只是做出一个读经的样子,却是哼一曲优美的小调,小和尚安念听念经会犯困,此时却也流下泪来。我并不了解佛法,只能假设佛法是某种终极真理,佛经和寺庙,只是求诸于此的拐杖,拘泥于拐杖的人,如何能行路呢。狸猫既能读经,又能解经,这种境界是良晓上人亦远远不及的吧。
延伸阅读:
>>深海鱼(胜又进)
>>光佛(花轮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