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ini职场小说| 第十一章 最难还清人情债
点击复习：
Tony的娘一向心善，对待左右邻里都和顺有礼。有时候真跟谁起了争议，宁可自家受委屈，也不肯让人说自家半分不是。欠了别人的人情更是每天都要惦记着，想尽一切办法还回去——还了一次又一次，她还觉得欠着。
“娃子呀，咱可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呐。你看你二舅姥爷帮过咱家多少忙？我生你的时候难产，你二舅姥爷到处找关系托医生，咱家没钱，他就自己掏钱给医生送红包。你上大学的时候没有学费，你二舅姥爷二话没说，主动给你借了一整年的学费。现在他家的小儿子大学毕业要找工作，你能帮点忙的话，有机会还了这个人情，不也是天经地义的吗？”
Tony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哪儿有还得掉的人情啊。当时他刚到凯尔斯，二舅姥爷家要买新房，开口跟他借钱。刚毕业的人哪有积蓄，付了房屋押金和当月租金，兜里的钱连吃一个月泡面都不够。那会儿娘就跟他说，现在毕业了，无论如何要还二舅姥爷的人情。没办法，他只能从自己刚开通的信用卡提现了一万块给二舅姥爷打过去。打过去的时候二舅姥爷还叨咕着说：“你都到大公司上班了，不能多借点给我吗？我还差好几万呢。”
那个时候县城的一套房子总价就五六万，二舅姥爷家底厚Tony一向知道，别说一套公寓了，一套别墅也买得起。这么来借钱，无非是提醒Tony，我借过钱给你，你小子应该加倍报答。
实际上，借钱并不是Tony家的本意。在Tony刚大学第一年的时候，爹娘为了筹集学费，四处借高利贷。二舅姥爷知道这事后跟娘说：“何必便宜别人呢，你从我这拿不就得了。”娘本来并不愿意跟亲戚开口，怕的就是人情不好还，但是二舅姥爷主动提出了，也不好意思说不要自家亲戚的帮忙，非要出去借高利贷。所以娘说：“那也行，反正我们给别人什么利息到时候也给你什么利息。”二舅姥爷笑笑，未置可否，拿出了四千块。
年底的时候将粮食卖了，家里养的猪、羊都卖了，爹娘凑了五千块去二舅姥爷家还钱。利息算不明白，爹娘往多了算多拿了一千块。二舅姥爷丝毫未推辞，直接收下了。Tony对此非常不平，几个月而已，不管借哪儿的高利贷，也不至于有那么高的利息。
但是不管怎样，人家也是曾经“帮助”过自己，所以Tony咬着牙挤出了一万块。之后自己分期付款，半年后才还清信用卡。这半年，自己天天在公司加班，就因为加班可以吃到公司食堂的免费晚饭。自己唯一的日常花销就是早上在出租屋楼下花一块钱买块烧饼。
那一万块借出去十年了，二舅姥爷从来没提出来过还钱。Tony虽然一直记着这事，也不好意思提出来。偶尔跟娘说这事，娘总是说：“他肯定是忘了，你现在也不差这一万块钱，算啦算啦。”
现在是不差这一万块了，当年的一万块可以买4平米房子，现在即使还回来了，大概也只能买四分之一平米。要说记性不好，二舅姥爷走哪说哪，要是没有他借钱，Tony大概都不能大学毕业——他大概完全忘记了，之后的三年Tony都是助学贷款交的学费。
最令人恼火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娘还拿二舅姥爷借钱这件事来说事，二舅姥爷还理直气壮地要小虎来自己家里住。此刻他突然开始理解《天龙八部》的阿紫，为了不欠游坦之的情把自己的眼睛挖下来还回去。如果可以，他也想把眼睛挖出来还掉这人情——可是这辈子他大概都没办法还清这“人情”了。前天爹住院，二舅姥爷又托人跟医生打了招呼。
他想跟娘说，以后不要什么事情都麻烦二舅姥爷，可是终究没说得出口。
可是他还是不想收小虎来家里住，麻烦不说，回头为此跟崔画吵来吵去，太闹心了。他想了想，跟娘说：“小虎来我这是为了找工作，那这样，你让他先投简历，等到有面试通知的时候再过来。反正在老家还是在我这，投简历都是一样的结果。我也帮他到处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岗位，有的话我给二舅姥爷打电话。”
毕业好几个月了，小虎几乎家门都没出过，一直窝在家里打游戏。如果要有面试大概早就该去面了。Tony几乎要为自己的机智鼓掌了。
Tony娘也不懂找工作的流程，听他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我之前答应了你二舅姥爷，你跟我说的这些我也不懂，不然你直接给你二舅姥爷打个电话？”
Tony一点也不想给这位长辈打电话。喜欢教训人不说，动不动就摆出自己无所不知的样子，几乎没法沟通：“娘，我工作忙，没空跟他多说。你给他打吧，就说等有面试了再让小虎来我这。我有同事找，要先挂了啊。”
娘还想说啥，但是又怕影响他工作，也只能挂了电话。
Tony长吁一口气，危机暂时解除。
他真想在城里给爹娘也买一套房子，让爹娘住在自己附近。一来有个照顾，二来也让爹娘没机会总拿家里的这些人情、旧事给自己时不时地增加点额外工作。
可是真的好难啊，爹娘既不习惯也不愿意离开老家，自己也没钱再买一套房子，哪怕只是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他多么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像岳父母那样，退休后有点退休工资，每天下棋跳舞。想孩子了过来看看，想旅游了报个团就走，天南海北。
唉。
转过头再想想，多亏自己的岳父母的经济条件跟爹娘不同，不然这四个老人，自己和崔画可真招架不过来啊。
正想着呢，他办公室座机响了。
“周经理您好，我这里是门卫。有一位叫翟西武的先生找您，我应该让他进来吗？”
Tony一愣。他来干吗？怎么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进来了？
“让他进来吧。”不管怎样不见也不合适。
翟西武是武林贸易公司的老板，武林是一家规模不大的贸易公司，从十年前开始就是凯尔斯的供应商，主要供些耗材、辅材等单价不高的小件物品。这些年来，卡尔斯在武林的采购额逐年上升，从最初的一年几十万，到去年已经有大几百万了。
没几分钟，翟西武就到了办公室。
“周总您好您好”，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握手，看那扑过来的架势别人会以为他要给Tony一个拥抱。
“翟老板你好，怎么一声不响地过来了？”Tony本身也不是一个热烈的人。
“哎呀，是我的错我的错，应该提起跟您说一声的。我正好在你们公司附近拜访客户，开车路过的时候突然想到咱俩好久没见了，所以过来打个招呼。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如果您凑巧不在公司的话我也就不进来了。”
Tony呵呵一笑，相信你们这些人才怪。
“请坐吧，喝点茶？”
“不用麻烦，我喝点开水就好。”翟献武顺势坐下来了。看来并不是打个招呼就走的打算啊。
“怎么样，最近生意还好吗？”
Tony实在不太善于寒暄。
“托您的福，上半年还不错。前些日子我让财务拉了清单，我们在凯尔斯的销售量比去年同期增长了大约30%。”
“那不错啊，咱们的框架协议没白签。”
去年年底的时候，翟西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拿下了凯尔斯的框架协议。这协议覆盖了日常生产和办公所需的几千项物料，协议一签，武林贸易公司正式成为凯尔斯耗材辅件的最大供应商。任何部门需要的任何办公用品或者耗材、辅件，只要在框架协议清单里，便自动从武林公司采购，而不需要再向任何第二家供应商询价或者比价。
“那还得感谢您的大力支持啊。”翟西武诚恳地看着Tony，Tony别过头，没搭话。
翟西武接着说：“周总，兄弟我一向心直口快，您别往心里去。我想跟您说点小事。”
就知道会这样，Tony心说。
“咱自家兄弟，我没必要跟您绕圈子，就直话直说了啊。”
Tony示意他说下去。
“我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改造车间的车间主任郑海榕。您大概知道，改造车间过去每个月从我这采购的耗材大概有6万块，我们送货和服务一向都很及时，可谓是兢兢业业。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上个月订单量竟然下降到只有三千多块，我们除了送点抹布没供别的。我听我送货的兄弟说，有个班组长提交的采购申请被驳回了，还被郑海榕训了一顿。”
还有这事？没听说呀，最近也没有第二家供应商在采购这过于活跃啊。Tony暗暗地想。
“那你没找郑海榕沟通沟通？也许是你们哪次供的货质量有问题？”
“那我能不去嘛，周总您是了解我的。凯尔斯是我们的大客户，我哪周不跑过来跟用户们沟通沟通。”
“你也不要总来啊，别人回头说三道四的。”
“明白明白，我不给您添麻烦。您看我虽然三天两头跑车间，也不敢经常来您办公室这叨扰，就是不想给您惹麻烦。”
“那郑海榕怎么说？”
“他没给我什么解释，只是说觉得我们公司供的量太多了，所以他需要平衡一下。我听说他最近跟芬燕商行的人走的很近。”
“你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我都没听说最近有多少单子下给芬燕。”芬燕虽然长期在凯尔斯的供应商名单里，供货范围也跟武林差不多，但一直采购量并不算大。在凯尔斯跟武林签了框架协议之后，给芬燕的订单更是少之又少。Tony默默地记下，回头要找Steve核实一下。
“这消息应该不会有错。我们送货的兄弟请改造车间的班组长吃饭，他酒后说的。”
“你们胆子越来越大了！”Tony真的不想跟这种鲁莽的供应商多说啥。
“我以后会注意的，这不是急了嘛，只能从改造车间内部打听消息。周总您看，这用户绕过采购部，绕过框架协议，从别的供应商那买东西，既不符合流程，也不符合公司的利益。您看看，能不能过问过问？”
Tony一点也不想参和供应商之间的纷争，但是很多时候又不得不干预。如果翟西武说的是真的，郑海榕也太不把采购部放在眼里了。如果每个业务部门都自己去联系供应商，采购部都没必要存在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不想给翟西武任何承诺：“我就算去问了，人家会跟我说吗？肯定说你们供的东西质量有问题，服务不及时，那我该说啥？而且，你让我去问，是唯恐别人不说我闲话吗？”
“周总您在公司这么多年，谁不知道您正直清廉。您看我要请您吃饭，您从来不肯去。您去问这事，没人说得出什么的。”
一起猜剧情：Tony会不会帮翟西武？为什么？
关注我
扫码关注，不错过每一次更新。